却说南燕王超闻刘裕率军来讨,急召群臣会议。公孙五楼上言曰:“晋兵轻果,利在速战,宜据大岘,使不得入,旷日延时,沮其锐气,然后徐简精骑,循海而南,绝其粮道,轮段晖率兖州之众,缘山东下,腹背击之,此上策也。各命守宰,依险自固,校其资储,余悉焚芟,使敌无所得,旬日之间,可以坐制,此中策也。纵贼入岘,出城逆战,此下策也。”超曰:“岁星居齐,以天道推之,不战自克;客主势殊,以人事言之,彼远卒疲弊,势不能持久,奈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乎?不如纵使入岘,以精骑击之,何忧不下?”桂林王镇曰:“陛下必以骑兵利平地者,宜出岘山逆战;战如不胜,犹可退守,不可使敌入岘,自弃险固也。”超不从。镇出叹曰:“既不肯逆战,又不肯清野,延敌入腹,坐待攻围,酷似刘璋矣!”超闻之大怒,收镇下狱,遣公孙五楼并段晖率步骑五万,出屯临朐以拒。五楼奉命以兵屯于临朐。
刘裕大军至岘,将士犹豫,皆不敢入。裕身先催军前进,及入岘,燕兵不出,裕举手指天,喜形于色。请将言曰:“公末见敌而先喜,何也?”裕喜而谓请将曰:“师已过险,士有必死之志;余粮栖亩,人无匮乏之忧,虏已入吾掌中矣!吾何不喜?”左右曰:“国公神料也!”言讫,前兵至东莞。
第三二○回燕王以兵拒刘裕
六月,超闻裕至东莞,超先遣五楼及段晖等,将步骑五万屯临朐,闻晋兵入岘,超自将步骑四万,前去接应。点羸弱卒守广固,自选精兵前来。先使人与广宁王贺刺卢、五楼言曰:“卿戮力据临朐,临朐去城四十里,有巨蔑水,卿宜自据上流,休被晋人占之。”五楼闻言,即出选精兵五万与贺刺卢来占临朐,拒蔑水之北。至,而为龙骧将军孟苻先至所保,五楼乃退。
晋刘裕领大军行至临朐,传令军中,分车为两翼,四十余万,出兵方轨徐行,车张幰,御者执矟,以骑为游军,军令严肃。将及近城,五楼率兵占往要路,刘裕即命兖州刺史刘藩、并州刺史刘道邻等出阵。二将领命,刘裕即便令中军金鼓旗齐鸣,发三通擂,将台上红旗招飐,二将从门旗下飞马出阵,两军一齐呐喊,二将兜佐战马,横刀厉声大叫:“无礼羌贼,悖逆狂徒,天兵到此,尚不投降,直待骨肉为泥,悔之何及?”
燕兵阵中先锋段晖拍马出阵,更不打话,舞狼牙棒直取刘藩,两马相交,军器并举。一个搂头使棍便打,一个绕颈将刀去砍。
一来一往,一番一覆,四条臂膊交加,八只马蹄缭乱,斗到二十余合,刘藩便卖个破绽,放段晖打将入来,却躲个空,手起刀落,连盔带顶,正中天灵,段晖翻身落马而死。门旗影里,刘道邻见刘藩得了头功,就马上寻思:“燕兵已然挫动锐气,不就这里杀将过去,捉了五楼,更待何时?”乃大叫一声,如阵中起个霹雳,两手横捻一条枪,纵坐下马一拍,直冲过来攻五楼。五楼一见输了段晖,大阵崩陷,拨回马望后军便走,余军皆溃。被刘裕引全军大刀阔斧,杀得燕兵大败,星稀云散,八断七续。军士抛金弃鼓,撇戟丢戈,觅子寻亲,呼兄唤弟,折了万余人马,退下五十里外扎祝裕乃传令鸣金收军,各自献功请赏。
话不烦叙,却说慕容超引兵与裕战,闻前军五楼大败,乃勒兵屯临朐城外,坚守不出。晋军一连拒住三月,超兵亦不出。
是日,刘裕又集诸将,商议计策。时刘裕深虑卢循乘虚又犯建康,意欲速战而还,因此遂问诸将。时参军胡藩进计曰:“贼屯军城外,临朐留守必寡,为今之计,可密使人以兵抄小路取临朐,而斩其旗帜,此韩信所以克楚也。”刘裕曰:“卿计可矣。”于是裕乃遣檀韶、潘潜以轻兵五千,抄阴径去攻临朐。
韶、潜二人领计即行,星夜至临朐城。城中兵少,果无备,被韶、潜等攻陷,尽斩其所戍旗卒,城上皆立晋帜。次早,南燕王慕容超闻知大惊,急领众走还保广固去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