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同道中人最要和,擂台欺敌动干戈。
欺人毕竟还欺己,报应招彰理不讹。
话说苗翠花一路奔驰,望着白鹤山而来,非止一日,已到山前。直入静缘庵中,向五枚师伯拜倒在地。五枚扶起,细问:“因何到此?”翠花就将雷老虎摆设擂台起,至李雄要报仇雪恨等事细说一番:“特来恳求大师伯大发慈悲,下山搭救世玉孩儿性命,感恩不浅。”五枚说道:“出家人自归山修隐以来,拳棒工夫久已抛荒,就去也不济,谅敌李巴山不过。你倒不如仍求请至善二师伯解救,包管妥当。今知到粤城,住锡在光孝寺,汝毋庸耽搁,快些去罢!”翠花闻他推却之言,吓得两泪交流,十分悲切,再三哀求,始得五枚应允下山帮助。
苗翠花大喜。五枚嘱咐徒弟:“紧守山门,我不久就回。”随即收拾行李衣履并应用什物,提了禅杖,骑了驴子,翠花也别了师兄,跨上马,一齐望杭州赶来。返到广东会馆,恰才半月。当下方家父子带领各人拜见五枚,结束停当,吩咐孩儿世玉,约李巴山父女明日擂台比武。
到了次日,天明起来,翠花侍候五枚结束停当,吩咐世玉与大师公提了铁禅杖,自己也披挂整齐上马,各人上了坐骑,带着广东一班乡亲,一个个明盔亮甲,威风凛凛,齐奔擂台而来。到得涌金门外擂台之下,就命各人雁翅排开,站立一边,以壮观瞻。五枚跳下驴背,用一个金鸡独立势,双手一展,单停一足,飞上擂台,台下众人齐声喝采。这回因是半月以前标明长红,约定今日比武报仇,所以来看的人越发多。见此时李巴山已经到台中,摩拳擦掌,专候方世玉到来,代女婿雷洪报仇。出其不意,忽见一个老年的师姑,约有八九十岁,童颜白发,身高七尺有余,腰圆背厚,头大如斗,拳大如钵。他是黄花少女,自小修练成功,那精神比少年更加几倍。
巴山仔细定睛一认,识得是白鹤山五枚,是月红道人的首徒,好生厉害,非同小可,连忙站起身来,将手一拱,道:“师兄请了,不知驾到,有失迎候,望祈恕罪。但不知禅驾到此,意欲何为?莫非要与小弟比武不成?”五枚也忙还礼,说道:“贤弟出家人,到此非为别故,特有一言奉劝,不知可容纳否?”李雄答道:“师兄有话,请道其详。如果有理,无不听从;若不公道,断难遵命。”五枚道:“出家人自归隐以来,世情一概付诸度外,那争雄斗胜之心,拳踢技艺之勇,久已丢荒,岂有特来与贤弟比武之理?只因前月云游到杭,闻得令坦恃贤弟秘授工夫,高设此台,竟拳打广东,脚踢苏杭,拳足之下,伤害生灵不计其数。如此行为,不但目无王法,兼且期负我等公道中人。今日就是死在侄孙方世玉之手,虽然稚子无知,误伤尊长,只也是上天假手,为地方除害,以救生灵。今方世玉曾被令爱小环将他打得死而复生,幸他母亲赶来医好,也就泄了心中之忿。今日看我薄面,恕饶了他,我教他母子在师伯面前叩头认罪,仍叫他父亲方德补回一千两止泪银子,大家彼此不失和气。据我的意见,如此调处,未知贤弟可肯依否?”
李巴山闻言,激得二目圆睁,浓眉倒竖,答道:“据师兄如此讲来,我女婿冤情沉于海底了!他当日比武之时,若不用九环剑靴暗算我女婿,彼此拳脚所伤,就死了,也是自己没本事,倒还可以看师兄面上,就饶了性命。今将暗箭伤人,要我放饶这小畜生,除非我女婿重生!舍此之外,无用多说!师兄既然到此与他出头,我也顾不得许多,有本事只管使来便了!”五枚见劝不醒,随高声叫道:“老头儿,出家人一动手,就顾不得那慈悲二字了,你将来莫要懊悔!”李雄大怒,喝道:“我怕你老师姑不成?”说罢,一推山掌,望着五枚心坎打来。
五枚不慌不忙,口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将左手挑开他的推山掌,右手坐马一拳,照膝下打将过去。李巴山也格过一边。二人搭上手,分开拳脚,犹如龙争虎斗,一场恶战,十分厉害。彼此都是绝顶工夫,今日正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才。擂台之上,只见得烟尘滚滚,日色无光,那些台下的人,看得眼都花了。只见他两个一进一退,好比弄风猛虎;一去一往,赛过戏水蛟龙。真好武艺!看看斗到日色西沉,战有二百四十个回合,方才住手,不分高下。李巴山道:“三日后,待我摆下梅花桩,你敢与我上桩比武否?”五枚应道:“就饶你多活三日,我在梅花桩上取你性命便了。”李雄说道:“不必夸口!”二人当下分手,各带从人回寓。
且说李巴山拣了擂台旁边一块洁净地方,搭棚遮盖,随往木行买办木料,按照方位步法,四围钉下一百零八路梅花桩,每步用木桩五个,中间一个,四傍四个,钉就梅花式样。比武之入足踏此桩,一进一退,均有法度。迎敌之际,手脚相合,若稍趱越分毫,一失足,性命难保。此是雄拳技艺,秘授门中一等绝顶工夫。布置停妥,专候临期引五枚上去,取他性命。按下不提。
且说五枚回到会馆,只见方世玉走上前来,请问太师公,怎样是梅花桩的武艺,要求老人家指教。五枚遂将如何布置,怎生厉害,慢慢说与他知道。各人闻言,伸了舌头缩不进去。翠花就说:“当初父亲虽然教过我,也有图样留下,只是侄女未曾习练。到了今日,若非大师伯到来帮助,我母子二人定必遭他毒手。”五枚吩咐:“你们不用惊慌,出家人自有主意。
他既苦苦不肯放松,连我都想算计,也难怪我不容情了。昨日我还存心体念师父白眉道人面上,原要替你等两下调处,免伤同道之情,所以方才相斗之中还带着三分饶让,不忍便下毒手。不料他全然不知好歹,倒转想结果我这条老命,管教在梅花桩上,送他见阎罗老子便了。”众人闻言,各皆欣欣得意。陈玉书亦每日备上等斋筵素酒,恭恭敬敬,加意款待。日中闲暇,就把生平绝技工夫传授世玉。世玉心性灵敏,手足便捷,他十分欢喜。
光阴易过,转眼到了第二日下午,李雄差人来约:明早梅花桩上比较武艺。到得来朝起身,五枚会齐各人,装束停当,一同来到擂台,见了李巴山,说道:“你自恃本领,目中无人,欲摆下这梅花桩来欺我,是何道理?我看你许大年纪,全然不识进退,一味凶狠霸道,可见你女婿也是你教坏了,所以才有今日之祸,弄得抛别妻儿,丢了性命。你若不听我良言,一经失手,只可惜辜负了你师父白眉道人一番心血,望你开创他的教门,扬名天下。你这样所为,岂是你师尊所料么?还望心按想想,莫要后来追悔就迟了!”这一席话,把个李巴山说得满面通红,无言可对。自己理亏,当初不该叫女婿设擂台枉送性命,所以执意要与他报仇。今日遇了五枚,明知他厉害,拼命摆此梅花桩,也是缸瓦船打老虎,尽此一煲的主意。勉强喝道:“我不与你开口。你有本事上梅花桩,与我见个雌雄么?”五枚道:“既是如此,你先上去走一路来与我看。随后我就来破你的便了。”
李雄闻言,随卸了上身衣服,将身一纵,站在桩上。众人见他年纪虽有六旬,海下一部斑白胡须,身高八尺五寸,肩阔腰粗,两臂有千斤之力,面如螃蟹,眼露凶光,威风抖抖,杀气腾腾。将双手望四方一拱,话声:“失礼!”随展开手段,按着雄拳步法使将起来。只听得他匀身筋节沥沥的响,果然有拳降猛虎、脚踢蛟龙之势,进退盘旋,均依法度。就将九九八十一路雄拳走完,跳下桩来,望着五枚说道:“你也走一路我看!”当下五枚也将罩衣裳除去,足穿多耳麻鞋,一个飞脚,遂打在这方平一亩梅花桩中间,至桩头上站立,将手四面一拱,说道:“老尼献丑,诸公见谅!”说罢,随将生平所学一百零八路雄拳拆法工夫,施展出来。初起时,还见他一拳一脚,到后来,只见一团滚来滚去,或左或右,或前或后,忽然跳起数尺之高,忽然跳下,风声呼呼,威风凛凛,果然绝妙拳法,犹如蛟龙引水,胜过大蟒翻身,看的人齐声喝彩。
五枚使毕武艺,走下桩来,神色不变。李雄暗暗吃惊:“不料他也精此法,比我更强。事已到此,难道罢了不成?”只得硬头皮,私下嘱咐小环道:“若父敌他不过,你可将我用的雌雄鞭子暗中抛去,助我一鞭便了。”小环答应,预备去了。李雄上前对五枚道:“你敢上桩与我一争胜败乎?”五枚见他与女儿附耳低言,谅必有诈,口中一面答应道:“使得。”李雄即纵身桩上,五枚随吩咐翠花、世玉母子二人:“小心在桩旁照料,提防小环暗算。我见他父女二人方才交头接耳,必有奸计。”翠花、世玉闻言,答声:“晓得。”随分两边留心照顾。
当下五枚就飞步踏上桩中,只见李巴山已摆下一个拳势,叫作狮子摇头,五枚就用一个大火烧天拳势抢将进去。二人搭上手,一场恶战,好不厉害!只见愁云惨惨,冷雾飘飘,战到将近一百个回合,李巴山看有些抵挡不住。因今日五枚并不念情,拳拳望他致命下手。李小环见父亲有些不济,急忙拿出双鞭,正要照准五枚打去,早被世玉眼快,即举起铁尺兜头就盖将下来。小环急忙架住,见是杀夫仇人,更加气忿,二人就在梅花桩下大战起来。且自不提。再说李巴山看见女儿被世玉绊住,不能接应,心下更加着忙。越急越不好,脚步一乱,一失足陷落梅花桩内,早被五枚照头一脚,将颈踢断,呜呼一命,断送无常去了。后人有诗为证,诗曰:
枉设机关巧计谋,良言相劝不回头。
英雄半世今何在?血向梅花桩下流。
再说小环见父死在五枚之手,五内崩裂,痛切心肝,随拼命将世玉杀败,举鞭直奔五枚。五枚手中并无寸铁,难以招架,只得将身躲过。幸而翠花赶上敌住,五枚就问世玉取了禅杖,喝退翠花,对小环道:“你好不见机,还不好好回去!若再行凶,管教你死在目前!”小环并不回言,那双鞭尤如雨点一般望着五枚头上乱打。五枚大怒,将禅杖接架忙迎,大战三十余个回合,哪里是五枚的敌手!早被他拦开了鞭,照头一禅杖,打得脑浆直流,死于非命。后人看至此处,有诗叹其节孝堪嘉,只惜其不能劝夫谏父行于正道,致有今日之祸。诗曰:
节孝堪嘉李小环,闺名久已播人间。
只因夫婿冤仇结,父女同时上鬼关。
此际小环手下各门徒,见他父女同时死了,各人正欲逃命。五枚看见,随即高声大叫道:“你等不必惊慌!你们亲眼看见我苦苦劝他不从,反欲伤我,因此万不得已,将他父女结果性命,与你等各人无涉。你等各人可好好将他二人尸首,用衣衾棺椁收殓,擂台亦快快拆去。”说罢,随与翠花等一行人同返会馆。查问,方知雷洪有一子,名唤大鹏,约有十余岁,送在武当山冯道德道士处习学技艺,家中尚有亲人照料。五枚因将他父女打死,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此时也无可如何了。随即收拾行装,别了各人起身回山。苗氏夫妻及世玉十分挽留不住。陈玉书送上白银三百两以作酬劳之敬,五枚过意不去,玉书道:“此是馆中公费及晚生等一片诚心,送与师伯宝庵作为佛前香油之费,务祈赏面收下。”五枚见却情不过,只得收了。别过众人,再三嘱咐留心习学前日所授的工夫,将来可效力皇家,以图出身。翠花母子依依不舍,远送一程,挥泪而别。
方德也带了妻儿,收拾行李,别了会馆各乡亲,着李安雇备船只,由水陆回到金陵,将万昌生意一概料理清楚,交与得力伙计掌管。随即收拾一应家中箱柜椅桌,零星什物,检点齐备,雇了一只快船,选择吉日利市起程,望着家乡一路回来。在路无话。行程将行二十日,已到家门,孝玉、美玉两个孩子接见父亲。当下翠花带领世玉叩见主母,又拜见两位嫂嫂。一家团圆,十分喜悦,设下酒筵,洗尘接风,各亲友也来探贺。这且不必多言。
再说方翁因翠花要到省城拜访至善禅师,将孝玉等三个孩儿求他教习武艺,所以就与老妻言明,带着苗氏翠花及三个儿子,出了孝悌村,到肇庆府。将行李什物落了渡船,到了省城,就租屋在仙湖街,安顿了什物。兄弟三人奉了父亲庶母之命,约齐到光孝寺访至善禅师。寺内主持说道:“至善老和尚现在西门外西禅寺教习。”三人闻言,随望西禅寺而来。
出了西门,正到第六甫,忽见有个后生,年约二十一二岁,身高八尺,面白唇红,眉清目秀,一表人才,上穿蓝小绒夹衲,下着京乌布裤,足蹬白袜缀面双梁鞋,被一群人追上,围着痛打,连叫“救命”,无一个人上前解救,左右店铺只顾生意,不出相救。世玉暗问旁边过路之人,方知是机房中人,被打的名叫胡惠乾。各店中人怕机房人多,恐惹是非,故而不敢相劝。他兄弟三人说:“岂有此理!清平世界,难道由他打死人不成?”世玉将两臂一分,那些机房众人犹如推骨牌一般,都立脚不住,一连跌倒十余个。扑到此人身边,已经将近半死,急忙将他扶起。本不欲招事,救了这人出来就罢了,不料各机房中人看他只得三人,推跌了他们,又将仇人救了,均各大怒,一齐拿出短兵器,上前四面围将上来,把他四人围在中心,铁尺、铁锏照头乱打上来。世玉勃然大怒,顺手拿着一人,夺了军器。孝玉兄弟也帮着动手,早打得扑的扑,碌的碌,如狂风吹败叶一样,没命的飞跑逃走去了,把各器械丢得一街。幸亏孝玉怕事,每每拦阻,嘱咐不可伤他们性命,不过略略动手,吓得这班人就算了。世玉若认真动手,不知今日要伤多少人命。世玉见此人被伤甚重,难以行走,将他背上,同奔西禅寺而来。
到了寺中,拜见至善禅师,呈上苗氏庶母禀帖,一则请安,二来拜恳推念父亲苗显面上,教习他兄弟三人拳脚武艺。至善看见三人,十分欢喜,一口应承。随后谈及在杭打死雷老虎之事,细说一番。至善随问世玉道:“你背着是甚人?因何打得这样厉害?”世玉道:“弟子在第六甫遇见他,被机房中人打伤,无人敢救,因将这班人赶散救他。还望师太公赏些妙药,救他性命。”至善赞道:“你兄弟如此义侠,倒也难得!”随取出跌打还魂丹、补骨生肌止痛散,与他外敷内服,少时肿痛渐消。此人睁开两目,口中吐了几口瘀血,方才醒转,十分感激,叩谢他兄弟活命之恩、老师父医治之德。至善问道:“你为何与机房中争斗,被他打坏?姓甚名谁?那县人氏?”答道:“小可姓胡,名惠乾,新会河塘人氏。现年二十二岁。家中还有母亲杜氏、妻房何氏、儿子亚德。先父胡成在生时,向在机房丛中开设聚利酱料杂货小店,历来被这伙人欺负。因他人多,不敢与他争论。前数年这班人因见我年轻貌好,都叫我做契弟,羞辱我。父亲恐怕生事,打发我往外埠雇工。前月回来,始知我父亲前两年被他们推跌,因此中风而死。店中伙计只得将尸收殓,运回家乡。也因受气不过,立脚不住,将店闭息。母亲恐我闯祸,不肯与我知道。昨返家乡,始知详细,特地到省来与他们理论,不料反被他串合同行中人,今日在第六甫将我痛打。设若不遇恩人兄弟相救,定遭毒手。”诉了一番,把方世玉激得大叫道:“岂有此理!”众人也为他不平。
世玉道:“胡兄即使到官告诉,谅也敌他们不过。莫若拜在师公门下,将来学成拳棒,把这些狗头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此时他才知厉害,以后就不敢强行霸道,欺负平人了。你今拿不定谁是凶手,官也不能替你做主,不如依我学武报仇,包管不错。”各人都道:“说得果然有理。”胡惠乾道:“只是小子家贫寒,身体软弱,恐怕气力不足。且不知老禅师可肯大发慈悲,收留教训否?”至善答道:“我出家人以方便为门,生平所教徒弟,医治跌打损伤,贫富皆同一体,未尝计较钱财,均是自己酌量酬谢。气力是炼得出来的;武艺工夫,你肯专心无有不成。只是凡在我门下的徒弟,总要心平气和,不许恃拳棒生事。救人则可,伤人则不可。预先讲明,心情意愿,方可拜我为师。”各人齐声应道:“师父明训,敢不遵命!”惠乾勉力扒起身来,走到至善前跪下叩头,拜了师父,又与世玉兄弟结为生死之交,联为异姓手足,日后患难相顾。这且不必多赘。
至善和尚在西禅寺内开设武馆,摆列擂台、桩木、沙袋、飞陀,及一十八般军器,弓箭石砧件件齐备。在前已有六人,今连方氏昆季、胡惠乾等四人,共是十人。老禅师着他各人用红纸写列姓名,备办神福酒筵、纸马香烛,在关圣帝君像前拜为兄弟,日后彼此照应,如有负义为非,神明鉴察。所有姓名开列于下:李锦纶谢亚福李亚松林亚胜洪熙官童千斤方孝玉方美玉方世玉胡惠乾拜罢起来,欢饮而散。自此至善用心将平生胸中所学技艺工夫,传授这班徒弟。
光阴易过,岁月如流,将及半年光景。一日,忽然对各徒弟说道:“我离少林已将一载,放心不下,意欲暂回料理,再来教你们。只因你各人初学手脚,马步虽已稳当,然各门武艺还未得精,我若走开,工夫丢去就误事了。因此再三想了一个两全法子:我有一个徒弟,姓黄名坤,在我手下学习多年,工夫与我差不多,精神比我更好,现在汕头黄安祥盐渔船做押帮。莫若待我写信叫他来,替我教习,你等工夫武艺既不抛荒,我也可以放心回去,将少林寺中事务慢慢办理清楚,再到此间,岂不两全。你众人意下何如?”当下众人答道:“既然师父要暂转少林,只求预早付信,请黄坤大师兄到馆教习我们工夫;还望师父早些回来,以免我们仰望。”至善和尚看见各人应允,随即取过文房四宝,修下书信,寄往潮州,自己在西禅寺静候黄坤到来,方始动身。只因这封书,引出奸夫淫妇许多奇事。
正是:
无边冤枉奸淫事,有意铺张做下文。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