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上善堂总捕头司马群的意思,是让牛鬼去调查周云子受伤一事是否和银发魔女有关系的,不过却是白跑了一趟,毕竟线索实在是太少了,无论怎样调查,也不会有结果的。
  然后两位捕头,一路从白马镇到了上新城,也是司马群的意思,在这一点上,牛鬼就不知道总捕头打的什么算盘了,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曾在上新城待过,让自己故地重游一番,那样的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
  不过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当然一时片刻是不能回去的,现在上善堂最大的敌人是银发魔女和她的组织,那么就要调查一下,这上新城里是否会有银发魔女的蛛丝马迹。
  正如文献上记载的那样,这上新城是银发魔女的发源地,也就是银发魔女第一次出现的地方,不过在银发魔女成立魔之源之后,倒是很少光顾这里了。
  当年的情形,牛鬼还记得很清楚——
  二品捕快月影的变化,自己是亲眼所见的,那家伙一天神情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在魔能上,却进步很快,尤其是在魔武式方面,他竟然习得了一门耗费魔能低、却又威力强劲的魔武式。
  在一次上善堂内部的擂台赛上,月影竟然以这门魔武式,让身为捕头的自己受伤了,而缠丝劲,也被当地的魔能师协会定为了三星级的魔武式。
  后来月影便脱离了上善堂,搜查他的住所,得到了他所写的随想,这本随想,被收在了资料库里,成为了调查银发魔女的线索之一……
  再后来的事情,牛鬼就不愿意去想了,因为如果回想起来,自己胸口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
  月影在牛鬼的身上留下的伤,至今没有被治愈,牛鬼也一直寻找着,能够彻底治好伤口的方法,但是却一无所获,毒魔医师这个称谓,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但是三年的调查,除了几张用毒素作为材料的药方外,却没有炼制出任何有效的药丸出来。
  当然,关于毒魔医师的研究早已中止了,牛鬼也开始认命了,自己的伤纵然治不好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再一次回到这上新城,街道的样子没有变,周围的房子也没有变,牛鬼身着便装,在上新城里游荡。
  周云子并没有跟着他,他的伤还没有好利索,牛鬼让周云子好好的休息,没事的时候到资料库里去看看,让他对今后的敌人有一些了解。
  中午时分,牛鬼随意找了一家小店吃饭,他可不像上新城里的其他捕快那样蛮横,没有白吃白喝的打算,而且点的,也是一些极其便宜的食物,也就几个馒头,一碗茶水,店老板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是上善堂的捕头!
  啃了一个馒头之后,一名女子坐在了牛鬼的身旁,牛鬼不认识那名女子,便道:“姑娘,这店里还有一些空座位,为什么坐在在下身旁?”
  这名女子,身材曼妙,模样也是极为标致的,可惜的是牛鬼已经年近五十了,对于年轻漂亮的姑娘,早已没了兴趣。
  女子却道:“如果我坐在其它的位子上,小二就要会问我吃什么,可惜我身上没有带钱,肚子又饿了,就只能坐在你旁边了,这样的话小二就会认为我们是一起的,而且你也只点了几个馒头,我吃几个,你自己也不会心痛的。”
  牛鬼再看这女子,她身上穿的衣服也算是绸缎,并非是乞丐那样破破烂烂,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何以落魄至此?
  再观察得仔细一点,就可以察觉到这名女子体内魔能的流动,她也应该是一名魔能师才对!
  牛鬼问道:“姑娘,请你吃几个馒头的钱我还是有的,不过你却必须要告诉我,你是谁,究竟为什么沦落到如此的田地。”
  女子显然不愿意回答牛鬼的问题,不过肚子开始“咕咕咕~~~”的叫了起来,这个声音连牛鬼也听见了。
  牛鬼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在自己面前出这样的丑,心中也乐了,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女子红着脸,道:“江湖之中,互相帮助,这不是应该的吗?——你怎么连几个馒头都舍不得?”
  牛鬼道:“并非是在下吝啬,只是你来路不明,我怎么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果是黑魔能师的话,我又怎么会接济于你?”
  说着,便递给女子一个馒头,女子狼吞虎咽的吃下,一个馒头,竟然一瞬间就进了肚子。
  然后女子连忙端起茶来,狠狠的喝了一口,由于喝得太急,还呛了几口。
  牛鬼道:“吃了我的东西,现在可以说了吧?”
  女子看了牛鬼一眼,道:“同样是魔能师,为什么你们总是把黑魔能师看得很坏?难道黑魔能师里面,就没有一个是好人吗?”
  牛鬼笑道:“如果他们是好人,就不会被魔能师协会判定为黑魔能师了,姑娘,如果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出自己的身份,我可是生气的哦!”
  牛鬼所说的生气,可不是指让这名女子还他的馒头钱,由于这位女子来路不明,牛鬼很可能会带她回去调查她的身份。
  女子见牛鬼的脸上有一丝愠色,只好道:“我不是黑魔能师,但是我却是黑魔能师的女儿。”
  牛鬼一惊,黑魔能师的后代?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这名女子身穿绸缎,却一贫如洗的原因了。
  女子又道:“我有什么办法?我爹爹生我之前,就已经是黑魔能师了,我是他的女儿,总不可能知道他是黑魔能师之后就不认他了吧?……现在他死了,我一个人孤苦伶仃,魔能师协会不愿意收留我,我也申请不了地魔卡,没有经济来源,如果不打家劫舍,那我就只有上街讨饭了。”
  的确很悲惨,在魔能师协会内部,也的确有将黑魔能师的后代,和黑魔能师本人区别对待的呼声,不过人数却很少。
  而牛鬼,正好是赞成以上的观点的人,他认为,黑魔能师的判定方式,应该是一名魔能师所做的罪恶之事,而不是单单靠世袭和连坐!
  牛鬼问道:“那么,姑娘,你不不能告诉我令尊是谁?”
  既然已经将话说开了,女子也不想再隐瞒了,便径直道:“我叫龙婷,我的爹爹是龙傲天!”
  “龙傲天!?”
  这下牛鬼彻底吃惊了,没想到那个人还有后代。
  自从龟甲堡覆灭之后,一般的人都认为,龙傲天三兄弟,以及他们的妻儿子女,应该都已经葬身了才对,如果真有后代未死,那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
  “唔……”
  龙婷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托盘说出,就连经验老道的牛鬼也显得犹豫。
  是将她交给魔能师协会,听候他们的发落,还是用其它的方法,将这名女子安置?
  平心而论,牛鬼是想将龙婷妥善安置的,今后说不定可以招入上善堂中,为自己所用,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上新城的负责人又不是自己,自己哪有那样的闲工夫?
  趁着牛鬼犹豫的空隙,龙婷又抓了两个馒头来吃,虽然十分饥饿,但是一名女子的食量又有多大,三个馒头,就已经足够将龙婷的肚子给撑饱了。
  吃完馒头之后,龙婷又喝了一大口茶,便起身准备离开。
  牛鬼怎么会让对方就这样简简单单离开,大声道:“姑娘,请留步。”
  龙婷道:“我已经吃饱了,虽然没有对你说谢谢,但是只是几个馒头而已,我总不可能跪下来向你磕头吧?”
  牛鬼道:“在下并无那样的意思,只是想问一问,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龙婷道:“饱一顿饿一顿,除了在江湖上流浪,我还能做些什么?——当然,我的爹爹是黑魔能师,但是我却不会去做黑魔能师的,不会杀人越货,也不会偷鸡摸狗,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牛鬼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姑娘,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让我来为你安排住处吧!”
  能够让一名黑魔能师的后代在自己的监视下生活,这样做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发生,至于今后怎么样,牛鬼暂时还没有想到。
  然而龙婷却对牛鬼的这个说法嗤之以鼻,愤然道:“老头子,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想要包养我吗?我龙婷虽然落魄,但是还不至于当别人的小老婆!”
  龙婷的愤怒显而易见,牛鬼连忙挥挥手,否认道:“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收留你而已,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你有一身的本事,就这样流浪也太可惜了一点,不如报效国家,你的父亲虽然是黑魔能师,但是你不是。”
  一听到自己有机会报效国家,龙婷的眼睛一亮,道:“此话当真?”
  牛鬼道:“你先坐下来,我慢慢给你说。”
  招纳龙婷入上善堂,这原本只是一个构思,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便成了一个承诺了……
  龙婷慢慢的坐下,牛鬼便让小二切一盘牛肉上来,毕竟单吃几个馒头,是不足以补充体力的。
  然后牛鬼又让小二上了一壶茶,拿了两个大碗过来。
  牛鬼又道:“龙姑娘,你大概也已经知晓,银发魔女重出江湖,江湖上将会再一次掀起腥风血雨,在这个时期,上善堂也正是用人之际,对于人才的选拔上,不会像之前那样苛刻,所以龙姑娘你虽然是黑魔能师的后代,但是你并无前科,再加上我的推荐,你应该是可以进入上善堂当一名捕快的。”
  龙婷道:“这是真的?老头子你到底是谁,你和上善堂又有什么关系?”
  牛鬼倒也不在意龙婷称呼自己为老头子,道:“实不相瞒,在下牛鬼,正是上善堂的一名资深捕头,在上善堂内部,也算有一定的人脉,因此龙姑娘的事情,就包在在下的身上了。”
  既然对方都已经许诺了,龙婷再无怀疑,端起了手中的茶碗,道:“那样的话,牛捕头,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这里没有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碗吧!”
  龙婷将碗中的茶一饮而尽,牛鬼自然也不推脱,同样端起茶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那样的话,龙姑娘就暂且随我回这上新城上善堂的分部去,我将姑娘安置后,自然会亲自去处理龙姑娘加入我上善堂一事……”
  这样说着,牛鬼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一昏!
  “这……”
  并非是和自己的旧伤有关,而是一种药物的作用,牛鬼下意识的怀疑起刚才喝的那一碗茶。
  不过意识已然不清晰了,牛鬼只觉得眼前一黑,然后整个脑袋都撞在了桌子上,昏死过去……
  龙婷走到牛鬼的身旁,计策已经得逞。
  不过这安眠药的效力可持续不了多久,必须要快点将他送回客栈里面去,龙婷用手将牛鬼架起来,扛在自己的身上,虽然她是女流之辈,不过身负魔能,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不在话下。
  然而刚刚才迈出了两步,就听见扛在身上的那个人开口说话了——
  “龙姑娘,我好生待你,你怎么暗算于我?”
  龙婷一惊,连忙撤手,此时牛鬼已经屹立在自己面前。
  “你刚才是装的?”
  无论怎么说,这也太快了一点,毕竟是足够分量的安眠药,效用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失的。
  牛鬼道:“并非是药效消失了,而是这样的药物,原本就对我这种等级的魔能师起不了什么作用,我只是稍稍睡一下,就会醒过来的。”
  “原来如此。”
  龙婷在知道自己计策失败之后,一点也没有逃走的意思,就连牛鬼也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安眠药对你不起作用的话,那么我就来硬的了!”
  话音刚落,龙婷就提剑而上,她原本的那柄剑已经在对付白狮兽的时候断掉了,这是手中拿着的,是一柄新剑。
  剑锋虽不及以前那柄剑锋利,但是龙婷的实力比起当初来也是提升了一大截,因此就连牛鬼这样等级的魔能师,也是不敢怠慢的。
  牛鬼原本以为,龙婷至多是士级水平的魔能师,但是当龙婷真正向自己攻过来的时候,她体内的魔能流转,已经是相级水平了。
  “铛!”
  牛鬼身上没有武器,只是用手臂来格挡龙婷的剑刃,他的肉体经过魔能的强化,已经变得和钢铁一般的坚硬。
  “龙姑娘,原来你这么厉害,难怪不逃走!”
  牛鬼发自内心的赞叹。
  两人就在小店里打了起来,这可吓坏了同样在这里用午餐的客人们,慌忙之中全都逃走了,就连店小二和小店的掌柜,也只敢躲在最角落里观战。
  龙婷才不管给别人造成了多少困扰,她只是想生擒牛鬼,使出利剑一阵乱砍,剑剑都生猛有力,不过全被牛鬼给防御住了。
  小店里的桌子凳子被剑锋割碎,散落在四处,乱得一塌糊涂。
  牛鬼从龙婷的剑刃上,渐渐感觉到了天魔神功的劲力,这不正是当年龙傲天得以成名的魔武式吗?
  然而两人的实力差距毕竟太大,就算是龙婷使出全力,她的攻击也被牛鬼悉数化解,废了很大的劲,竟然不能对对手造成伤害!
  这里毕竟是上新城的城区里,耗得太久,上善堂一定会来人的,一个牛鬼都这样难缠,再多来几个捕快,恐怕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情急之下,龙婷在剑锋上灌注了另一种力!
  龙婷举着利剑,刺向了牛鬼,牛鬼原本并不在意这一剑,依然从容不迫的用手臂去挡,但是剑锋刚至,他就感觉到不对劲,附着在剑锋上的这股力,并非是天魔神功的劲力,而是一种旋转的力。
  牛鬼反应不及,竟然被这一剑给刺中了臂膀,利剑足足刺进去一寸有余,并且附带着的旋转之力,将牛鬼手臂的经脉给绞断了。
  牛鬼连忙后退两步,可是右臂已经血肉模糊……
  “成功了!”
  一击命中,并且废掉了对手的一条手臂,龙婷以为自己打败了牛鬼。
  可是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因为刚才的那一击,不但没有给牛鬼造成伤害,反倒是彻底激怒了他!
  “说!你怎么会缠丝劲的?”
  在这个世界上,牛鬼最憎恨的人就是月影,而月影使用过的魔武式,他同样也是无比的憎恨。
  原本心平气和的和龙婷过招,但是当龙婷使用了缠丝劲之后,牛鬼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怒火。
  一股巨大的魔能从身体里面膨胀起来,牛鬼的全身都被魔能所包围,他的强大令人窒息,就连受伤的手臂,也逐渐痊愈了。
  龙婷被牛鬼的气势逼得退了一步,但是她很快稳住了身形,因为这个时候,她是绝不能后退的!
  “我不会告诉你教授我缠丝劲的是谁的。”
  龙婷决然的回答道,不退反进,朝着牛鬼扑了过去,但是双方的实力毕竟相差太远了,龙婷以相级魔能师的实力,去挑战帅级魔能师,其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败!
  “哗啦!”
  利剑再也刺不进牛鬼的身体,而是被牛鬼的护体之劲弄得粉碎。
  牛鬼顺势在龙婷的肚子上一记重拳,龙婷就再也支撑不住,直直的就昏了过去。
  两人的交锋,只持续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但是对这家小店所造成的损害却是巨大的。
  牛鬼从身上掏出来一只金元宝,这正是几天前开捕头大会的时候得到的那一只。
  “掌柜,弄乱了你的店,还请见谅,这只元宝,就当成是赔偿吧。”
  掌柜一见这么大的一只元宝,都可以买下几间同样的店了,哪里还敢再多说什么?
  “客官太阔绰了,这些钱,已经足够赔偿小点的损失了。”
  “那就好。”
  掌柜不再追究了,牛鬼就将受伤的龙婷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还有,刚才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不要再对外人谈起,免得遭来不必要的麻烦,知道了吗?”
  “那是当然,小的一句话也不会说的!”
  牛鬼恩威并施,掌柜哪里有不遵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