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小筑的会客厅虽然不大,但是足够大家坐了。
在会客厅中,无味道长因为年龄居长,又是清心小筑的主持,因此他便坐了上座。
而作为客人的于辉,则坐在次席,以此类推,于辉之后就坐了无道道长和无尘仙子,林姗姗作为无尘仙子的弟子,便坐在了师父的身边。
无味道长径直说道:“侯爷,你年纪轻轻,便已身居如此高位,前来我这清心小筑里上香,贫道不胜荣幸,贫道也知道,侯爷这次来,一定是另有目的,还请如实相告。”
作为清心小筑的主持,无味道长说了些客套话,而他的师弟和师妹,都是与于辉有过深交的,因此对于于辉此行的目的一清二楚。
雪枝从于辉的肩头上滑到了于辉的怀中,在众人的眼中,她还是一副小狐狸的模样,而林姗姗的眼神却从于辉的肩头上下移,到了于辉的下腹部。
无味道长看了雪枝一眼,便对大厅中的弟子说道:“弟子们,除了姗姗之外,都在外面去吧,没有为师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众位弟子们出去了,并掩上了门,雪枝知道无味道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直接开口了——
“老道,你这么想和我说话吗?”
无味立即起身,对着雪枝鞠了一个躬,道:“银发魔女大驾光临,贫道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身为江湖前辈,无味当然看得出来眼前的这只狐狸就是银发魔女,虽然她的模样已经变了许多,但是身上的那股气息是无法改变的。
当年银发魔女率领魔之源在江湖中兴风作浪的时候,无味道长也和她有一面之缘,便熟悉了银发魔女身上的味道。
“没有想到,那只小狐狸,竟然是……”
无尘仙子不住的叹息着,在四水城的时候,无尘仙子和化名为雪尘的于辉相交一场,当时于辉和一只小狐狸形影不离,可是她没有想到那只小狐狸的来头竟然如此大。
而无道也是不久前才知道于辉是银发魔女的嫡传弟子的,这也正好可以解释于辉年纪轻轻就如此厉害的原因!
只有林姗姗,她是除了于辉之外,第一个知道雪枝会说话的人,至于雪枝银发魔女的身份,她是日后才知道的。
现在想想,在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是雪枝整日陪着于辉,林姗姗的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阵醋意……
无味道长本想让雪枝做上席的,但是眼见雪枝似乎是更喜欢于辉怀中的位置,因此便不强人所难,退了回来坐下。
雪枝又道:“我今天到这儿来,不是来生事的,只是陪着自己的徒弟来,所以老道,你不必太在意我的,你们越是殷勤,我就越是不自在。”
无味看了于辉一眼,这位少年的眼中,已经满是喜悦。
于辉将雪枝放在座椅上,独自起身,走到了林姗姗的身边,然后一把将林姗姗拉了起来。
林姗姗与于辉肌肤相亲,脸生红晕,纵然是江湖闻名的女侠,也有害羞的时候。
于辉拉着林姗姗的手,环顾清心小筑的几位长辈,道:“各位前辈,我和姗姗是自小就认识的,我们都出生在江南的李家镇,从小青梅竹马,在我还没有成为魔能师之前,我人生的最大愿望,就是保护姗姗不受任何人欺负!”
“有这等事……”
无味道长捋了捋胡子,江湖之中儿女情长自然是常有的事,但是林姗姗和于辉之间的过去,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也是因为无味是清心小筑里最古板的人,所以弟子们有什么心事,都不会告诉他。
在这一点上,无味的师弟无道道长倒要平易近人得多,他为人随和,弟子们什么事情都会向他述说,因此无道在清心小筑里的人缘最好。
“于辉少侠,这件事情我早已知道了,你现在才说,是不是有些过时了?”
无道可是将林姗姗的感情经历一点一点的看在眼里的人,他最痛心自己的这位师侄女,但是林姗姗在面对着于辉的时候,也有一定的考虑,因此无道也无法干涉。
“原来是他!”
而无尘仙子作为林姗姗的授业恩师,对于自己弟子的心事,反倒知晓得不如无道多,她只是知道,林姗姗的心中装着一个人,但是那个人是谁,无尘仙子并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无尘仙子在最近的一两年为林姗姗挡住了好多世家子弟的骚扰,林姗姗也能够安心的修炼。
既然是林姗姗的师父和师伯,于辉说话就不再忌讳什么,说道:“当初我和姗姗分开,是受奸人所害,至于那个奸人是谁,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大,正是赫赫有名的君子古兰伊!”
“……”
道家之人,清静无为,修身养性。
因此,无味、无道、无尘三位能够清楚的辨别出人的善恶,古兰伊大师虽然在江湖上名声极佳,但是这三位一眼就能够看出,古兰伊并非善类。
因此当于辉说出那名奸人正是古兰伊的时候,三人无一人感到惊讶。
于辉又道:“感谢无尘仙子将掉入到龙吟江中的姗姗给救了出来,若不是你及时相救,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姗姗了。”
无尘仙子道:“有福之人,自有神灵保佑,我只是将被水冲到江边的姗姗带了回来而已,谈不上救了她。”
无尘仙子的一再谦虚,于辉却依然要感谢她,道:“无尘仙子不必如此说,危难之时,哪怕是送一杯水、一粒米,那也是莫大的恩惠了,更不用说你为姗姗引魔,指导姗姗修炼,让姗姗具有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实力。”
“那可不是我的本事,是她的天分极高。”
无尘仙子被于辉捧得不好意思了,当年她也没有想到林姗姗的资质如此之高,因此便将自己的看家本事都传授给了她,作为师父而言,看见弟子一天一天变强,心中的满足感,是不言而喻的。
于辉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姗姗已经死掉了,因此我拼命的修炼,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好有一天为姗姗报仇雪恨,我和雪姐姐至南向北游离,经历了许多事,也遇见了许多人,我一天天变得成熟。
如果我知道姗姗还活着,一定会不远千里来寻找她,而姗姗得救之后的两年来,姗姗却从来没有来见我一面,我知道姗姗的用意,她是要我借助于心中的愤怒而变强,直到我能够打败古兰伊的那一天!”
林姗姗的良苦用心,她虽然没有对于辉明说,但是于辉却知道得很清楚。
心中的情感被于辉点中,林姗姗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听于辉说话之余,无味斜着眼睛瞥了一眼银发魔女,只见她竟然卧在椅子上睡去了。
这究竟是什么?难道她不是平原侯的师父吗?怎么不关心自己弟子接下来所说的话?
无道道:“于辉少侠,你说你想要杀掉古兰伊,是因为要为姗姗报仇,可是既然姗姗没有死,这个仇又何须去报?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次,就放过古兰伊吧。”
于辉却道:“虽然我不会为了姗姗去和古兰伊为敌,但是让那个伪君子留在世上,只怕会有更多的人受到迫害,所以总有一天,我会手刃那个家伙的!”
在于辉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古兰伊为了盗取天魔神功,以襁褓中的婴儿为要挟,事成之后,又杀人灭口!
像这样的事情,古兰伊不知道干了多少,杀死他,并非是出自于个人恩怨,而是为大华国除害!
林姗姗道:“师伯,我时常回李家镇去暗访,知道古兰伊所做的恶事,根本就是罄竹难书,只是因为他能够将每一件事都巧妙的掩盖住,因此大华国的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一名翩翩君子。”
林姗姗对于古兰伊的看法,和于辉是一致的,但是她也知道,凭现在的于辉的实力,就算用上特殊的力量,也是无法和古兰伊抗衡的,因此这件事情只有日后再议。
既然两位年轻人心意已决,作为长辈的几位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也只有顺着他们的意思了。
无味道长问道:“侯爷,你特意跑来贫道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告诉贫道你和姗姗之间的过去吗?”
终于切入到主题了,于辉环视了一下在座的所有长辈,然后走到厅堂的正中,向着无味道长作揖道:“道长所言极是,在下此次来,不仅仅是见姗姗一面,叙叙旧那么简单,在下此次来,是来向各位道长提亲的,请各位道长能够答应将姗姗许配于我!”
睡在椅子上的雪枝的身躯微微一颤,紧接着便是众人的惊叹!
“此话当真?”
无道首先发难。
在林姗姗的几位长辈中,他和于辉的交情最深,但是这并不代表他这次会帮着于辉说。
因为于辉此次来的目的,求神问卜看得出来,叙旧看得出来,唯独这求亲看不出来!
于辉这家伙,身为大华国的平原侯,前来求亲,竟然两手空空而来!
无尘仙子道:“于辉,我等只是姗姗的师父师伯,而姗姗的父母尚在人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向我们提起?”
于辉道:“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清心小筑对于姗姗有再造之恩,你们的恩情,丝毫不亚于亲生父母,因此我向姗姗求亲,需要得到你们的肯许,至于姗姗父母那边,两位老人家都是看着我和姗姗长大的,我自会去说清楚。”
实际上林姗姗自己也没有想到于辉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然提亲,两边的脸蛋涨得通红,如同熟透了的桃子一般。
林姗姗的父母都是普通人,一度因为女儿的失踪而失魂落魄,但是林姗姗得救之后,立即悄悄探望了自己的父母,并把父母都安顿好,林姗姗想让自己的父母过平淡的生活,因此便没有借助自己的背景来帮助父母。
无味道长问雪枝道:“银发魔女,你徒弟的这门亲事,你同意吗?”
不过却换来了雪枝的冷冷回答:“怎么了?难道你不同意吗?”
无味知道银发魔女的脾气向来古怪,因此于辉向林姗姗提亲一事,征求她的意见没有设么用处。
无道不满道:“于辉,婚姻对于女儿家是何等的重要,你都是封侯拜相的人了,前来提亲,却一无媒妁之言,二无聘礼,这也太荒唐了!”
虽然无道知道自己的这位师侄女心中只有于辉一人,但是这可并不意味着她就低于辉一等,于辉空手前来提亲,看不出他的半点诚意,如果他婚后欺负林姗姗怎么办?
于辉恭敬道:“无道道长,我于辉自小一贫如洗,就算是成为了魔能师,也是入不敷出,当我凑巧被封为了平原侯,可是见村民们为我盖了房子,我便拉不下脸面去收他们的年租,因此这媒人,我是请不起的,聘礼我也没有值钱的东西,拿不出手。”
于辉将自己的处境说得可怜巴巴的,林姗姗不由得“扑哧!”一笑。
这个于辉,果真一点也没有变!
在安抚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之后,林姗姗缓步来到于辉的身边,对着众人说道:“师父、两位师伯,还有辉辉的师父,你们听我说,我和辉辉自小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过一件新衣服,他虽然贫穷,但是却很有志气,正是因为他的志气吸引了我,我才慢慢的喜欢上他的。
我喜欢上的是辉辉的人,并非是他的身份、地位、金钱,因此辉辉来提亲,带着聘礼也好,不带聘礼也好,都是没有关系的,我愿意嫁给他!”
江湖之人,儿女情长,这和普通的大家闺秀却不一样。
林姗姗有权决定自己的未来,当她将自己的意愿清楚的表达出来之后,就算是她的长辈,也无从反对的。
“姗姗,谢谢你相信我。”
于辉紧紧的握住林姗姗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浓浓的情意在眉宇间传达着。
雪枝叹道:“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自己决定,老道,这下你反对不了了吧?”
眼见自己的宝贝师侄女要出嫁了,无道自己也快哭了,他指着于辉的鼻子道:“姗姗,婚姻大事,你千万要考虑清楚!这小子连聘礼都舍不得,你今后跟着他,可要受苦了!”
不过无论无道怎么骂于辉,他也不能改变林姗姗和于辉之间定亲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