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盖子揭开了,一股浓香扑鼻而来,众人又是一阵子急嗅,甚至于有人因为这个呛住,咳嗽不停,王老大人长叹一声,正欲讲话,却被森公子止住,声响也压低了,“注意:下边才是真正的味道!”
  小亲王抱起罐子,无色的酒液缓缓灌注透明的杯中,激起一层洁白的细泡沫儿,十二个杯子注满,罐子也空了。
  众人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闭上眼,细品。过了很久,十二声“咕嘟”先后向起,半天,无语。
  逐渐地,十二私人慢慢睁开眼来,相对而坐的众人,都能清楚地看见对面的人满脸的泪,以及迷离的眼神儿。特别是朱、王两位老大人,更是满脸的悲喜莫辨,似哭似笑。
  许久,王老大人一声长叹:“千种滋味儿,万般变动,仅只是一杯酒?”
  众人默默颔首,各自如有所思,似回味,似追想,神态复杂,双手紧握着杯子,各自低头不语。
  “小森,不要再喝了!”回过神来的陆三公子放下酒杯。
  “喝!这酒,必须要喝完,不然,这酒中的真意……”
  “这酒,确实一杯即可。老朱,你喝得太快了。”王大人忍不住悠悠长叹。
  “酒虽没了,这菜可还没上呢。您先别忙兴叹,等尝过药膳再说。小二,上招牌菜!”森公子扬声叫道。
  “来了,几位客官,请稍候,菜很快就到。”
  很快,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逝川般送上,馋的流口水的众人箸落如雨,不需不论什么赞美的话,一摞摞换下的空盘完全可以解释明白一切。
  一间能够看清三楼、四楼中每个包厢的事物样子,以及楼下的全景,却又不易被人察觉的隐秘室内,我独自微笑着举杯遥敬:今日,大家心情应该都很震惊。
  “石块,石块,快起来,天都快亮了,要不然走,晌午就赶不到城里了!”八岁的小石块,迷不清听到“城里”两字,一激灵,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起,揉揉眼球,望向窗子。
  “快点,等你吃完,就可以走了。”石块娘一边儿说,一边儿手帮儿子套衣裤。
  一出门,迎面儿的冷空气,让小石块打了个打寒颤,这才真正清醒过来,东方已有点发白,小院里雾霭弥散,小石块扭头看看,右面角能看到一个人影,小石块晓得那是爹,他正把牛牵出牛棚,自己那年纪,只能边咀嚼着边慢吞吞地跟在爹后面。
  小石块晓得爹已准备好了,忙跟上娘的脚步,一脚踩上地上的落叶,软软的,滑滑的,低头一看,透明的露水,湿了自己的鞋子。
  在简陋的灶火前,石块娘舀了半盆热水,把毛巾丢入冒着热气的盆中,打湿捞起拧个半干,托起儿子的下巴颏儿,热毛巾盖上脸,轻柔地帮儿子擦整洁脸,又擦净手,豆大的烛火,并不可以给室内带来光明,然而对于常常摸黑的他们来说,已足够了。
  石块娘把两大筐青菜放上牛背,爹又把小石块也抱上去,在娘的叮嘱下离去小院,越过沉睡中的小村,几只看门狗,抬起头望望他们父子,又趴下,接着睡。二人向城里走去。
  “爹,咱们晌午能赶赴?”骑在牛背上,问牵着牛的爸爸。
  “当然,我都送了两天,每日都是这个时间,不会晚的。等卖了菜,我带你等药香居的一楼去大吃一顿,再给你扯几尺布,冬季快到了。”
  “还要给娘扯二尺,还有,爹你的袜子又破了,娘剪了她的一只袜子给你的补了。”小石块懂事地说。
  “好。”
  “春节时我们一家都穿新衣裳!”把沾在握里的白馍屑一点儿一点儿舔整洁。
  “可是那个药香居,会用那么高的价格买我们的菜吗?”小石块突然害怕地问。
  “你放心,爹不会再让你饿肚子的!那位小峰大夫说了,往后我们的菜直接送到就行,他说我们的菜是最好的,所以爹能力攒到钱,带你去吃!”石块爹心中充满着感谢。
  “爹,小峰大夫真的好利害!爹,跟我相差无几高?”
  “当然是真的,爹可见过他几次了。他还会看病,很利害的。听说药香居里的小二哥也都认识字。”
  “爹,你放心,我长得很快的,一定能被选进去的,到时,你和娘就等着享福吧!”
  “好,爹和你娘就等着你有出息。”
  父子二人边走边聊,天逐渐亮了,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三个一群两个一伙,边走边谈话,时常会冒出“药香居”三个字,让这父子会意而笑。这药香居三天开业大酬宾,酒楼的客人,狠狠地过了回瘾。
  近晌午时终于进了北城门,路变得拥挤起来,小石块从未见过这样多的人,一时有点怯怯的,石块爹领着小石块,牵着牛转入一条小道,莅临一个小院落。
  爹敲敲门,出来一个大妈,见了他们就说等了许久了,把他们让进屋内,那个大妈还拿了些零食给小石块吃。片刻有两个大哥哥来了,跟爹打招呼后,把他们牛背上两大筐菜卸下,装上一辆已半满的手车里,牛栓在那家院落里,携带小石块帮助推着那满满一车菜,又绕了一会,进了一个大院落。
  院落里很多人围在一个井边,一块儿挽着袖管洗菜、摘菜,男男女女,边洗边谈天,见他们进来,有人扬声向里叫人帮忙。
  爹和一个哥哥到小桌前讲话,边说边哈哈笑,还回头指向自个儿,那个红背心也望过来,小石块晓得他们是在说自个儿,脸也有点热,忙低下头来。
  等再翘首,见那红背心已铺开纸条,抽出小瓷瓶里那根细棍,写几个字就又换了一张纸条,小石块歪着头看着,爹弯身称谢,辞别那人,领着小石块转到另一处,房门上各挂了个小牌子,每个屋子都有人。
  爹带径直进了一间,小石块才发觉屋子里的人排成了三排,在他们面前有一个半人高的墙,小石块看不见里边的事物样子,但不特殊情况有一只手伸上墙面,递出来一个绣着字的钱袋,收到钱的人道着谢美滋滋地走了,下独自一个人又赶紧上前递一张跟他们相差无几的纸条进去。
  石块爹把小石块安排处置在一旁的座椅上坐好,就慌乱排在一个挺进较快的队列中去。小石块无聊地转头望了望身边,在他旁边儿也坐了几私人在等伙伴,边小声地互相谈话。小石块也不急,只是东张西望的。
  “走吧,去吃饭!”小石块回过头,爹把紧捏着个黑布钱袋塞进心口贴身的衣袋里,按了按,接过他怀里的瓦罐,拉他出门。
  又绕了一袋烟的时间,小石块突然听到鼓锣声和唱曲声,又远远传来刚进城时听见的闹热喧哗声,等转出了小巷,便见到小道父母来人往,又转了几转,莅临一条大路,那鼓锣声逐渐近了,路两旁都是客栈,时时有车马被门跟前殷勤的小二迎进去,越过两三家,就看见面前有两东四层高楼,在四邹围都只三层的楼群中,格外显目。
  一个小笼包一文钱,白馍两个一文钱,稀饭一文可以买两碗,糯米酒一碗也要两文钱,优惠已是第三天了,一连三天在这处吃的大有人在,热情地帮这些个新来的人绍介事情状况,并点拨他们到侧面新增加的三个窗户前往顺次排列,有的甚至于把自个儿用不完的优惠宣传单送一点给人。
  石块爹走在熟悉的路上,小石块盯着眼前的情景,香味不住地冒出来,引的小石块的涎水一个劲地冒,用力嗅嗅,烙饼香、炒肉香、鸡腿香、青菜香……好多好吃的哦!要是这处是自己的就好了,想吃啥子就吃啥子,唔……必须要快快长大,快快挣钱,等有钱了……
  “石块,发啥子呆啊?还快坐下!”爹的声响让小石块回神,原来身边的人客已吃完饭离去了,小石块赶紧坐下,并把旁边儿的座椅拉过来并在自个儿身边,这才往爹那边看去,已快轮到爹了,然而爹的后面又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在小石块的瞩目下,石块爹终于到达窗户,递了一把宣传单过去,又递过瓦罐,很快小石块便看见从窗户里递出两个冒着热气的碗,又递出几张焦香的烙饼和几根香喷喷的油条,最终是冒着白汽的小瓦罐。小石块看见爹盖好瓦罐,端起一个碗放到瓦罐盖上,又把几张烙饼压到碗上,再把油条横放在另一个碗上,而后谨慎地一手抱起瓦罐,另一手端起余下的那碗,走了过来。
  “吸溜吸溜……”小石块一手抓着烙饼,指缝间夹着油条,一手抓着筷子,咬一口烙饼,要一口油条,吸溜着又辣又香的粉条,吃得满脸的油,恨不能再生一双手,再长一开口。石块爹撕着烙饼浸进汤里,再把碗里的肉挑给儿子,一边儿慢慢进餐,一边儿疼爱地望着正吃的欢的儿子。
  “爹你也吃!爹,这胡辣汤真好吃,就是娘不可以来吃。”小石块也夹了自个儿碗里的肉给爹,想起娘吃不到,又感到不孝顺。
  “放心,爹买了一瓦罐呢!晚上回去你跟你娘热了吃。”石块爹很闹心儿子的孝顺,拍了拍桌上的瓦罐。
  “啊,我忘了,嘿嘿……”小石块习性性地去挠挠头,却被爹拦住,奇怪地看去,才发现手上还拿着
  烙饼油条,不由嘿嘿一乐。
  “快吃吧,吃完还要去买物品,早点回去,别让你娘担心。”石块爹把手子嘴角沾的饼屑抿进他嘴里,促催道。
  “好,胡噜噜……咳咳……”猛喝一大口的小石块登时呛住了,石块爹忙放下饼子帮儿子捶背。
  “慢点,慢点,心里急躁吃不成热稀粥,唉,你这孩子……”
  天已黑了,然而满天的星星,使地上倒也不算太暗,两人一牛大步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