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固腹痛温肝治
某机关干部张某,于三十开外时,曾患轻度十二指肠球部溃疡。1985年起常有胸闷叹息.腰酸腹胀。1986年3月间,上腹及左右少腹隐隐作痛,有明显压痛及轻度叩击痛。初起时作时止,继则持续不解,且痛势递增,并伴神疲乏力,腰酸肢软,大便失序(或日行一、二次,或日行三、四次,无有规律。所下之粪或如蛋花,或如发酵之物,或如泡沫。)多方检查,病源难明。中西医药日啜不离,其效沓然。不得已,四处求医问药。路边草药亦不惜高价购服,病终不减。渐见形消面黑,两眶四周青黄不泽,呈现明显慢性病容。
同年6月25日来诊。余诊其脉左弦细而劲,右弦大而软,舌淡润,苔薄腻,余证一如上述。据四诊而论,此证乃肝肾精血亏损,肝木失其所养,寒邪乘虚留滞于肝经,伤犯中州而发为本病。治法当益肝肾、散寒滞、兼扶脾土。为疏一方:
当归9g赤芍9g肉桂3g(后下)川楝子9g延胡索9g青皮6g茴香3g木香3g菟丝子9g补中益气丸30g(包)
服三帖后腹即不痛,惟短气乏力依然,改以左、右归丸调本扶元,诸证稳定,半年后至12月间腹痛又作,而大便如常。诊得左脉细而软,右脉弦细带涩,因思罗谦甫《卫生宝鉴》之“治疝当归四逆汤”方,恰与此证相当,遂以此方加菟丝子。
肉桂3g淡附片3g小茴香3g柴胡4.5g炒白芍9g泽泻9g当归9g延胡索9g川楝子9g茯苓9g菟丝子9g
上方共服二十三帖,偶与补中益气汤及逍遥散(改汤)间服,竟得腹痛冰释。至今十有余年,从未复发。
按:本案前后两方辨证用药一以贯之,第次方温散止痛之力强于首方,故见效更佳。罗氏之:“治疝当归四逆汤方”药物组成为:肉桂、附子、茴香、柴胡、芍药、元胡索、当归、川楝子、茯苓、泽泻。张氏之病以腹痛为主症,腹痛部位在上腹及左右少腹。腹痛特点为绵绵隐痛,时作时止。根据中医理论大腹属脾,少腹属肝,患者之病位当在肝脾两经。据其疼痛特点,可判断非气虚即寒邪,而于患者实属寒邪为多。病久正气渐衰,从脉见弦细软涩而不呈紧象,症兼神疲腰酸,即可推断。故于方中加当归、菟丝子以扶肝肾,即为扶本计也。
肠痈验方酒煎红藤饮
中医治肠痈之方,首推《金匮要略》之大黄牡丹皮汤,谓之经方。此方用药简练而配伍精当,然病势重至有穿孔危险者,则大黄重用恐挺而走险,故恒常多以清热解毒、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之方以治之。六十年代中,余得族前辈邹云翔先生(生前任南京中医学院院长)编校之《中医验方交流集》,书中有治盲肠炎一方,药极简易,而煎服之法稍稍特殊。其文曰:
“红藤一两,黄酒两茶杯煎服。此方是三年前偶然得之,因乡人患盲肠炎,……听说有此灵方,就照方三、四服,结果得全生命而愈,近两年患此病者,都是服用红藤一两、酒水各半煎服,确实有效,已治过四个病人,都是痊愈。”
历年来,余以此方治肠痈或急或缓者十余例,均能药到病除应手取效,是以知其为堪经重复之有效良方。或问:何以此方红藤用量不多,而疗效极高?盖关键在于酒煎,酒能行药势,透经络,行瘀滞,去脓肿。在此方中,恰与红藤相须为用,相得益彰,以建大功。若遇滴酒不饮之人,纯以水煎红藤服则多无效,此等患者宜改用别法治之,以免贻误病机而致偾事。是故不善饮酒者,如酒水各半犹嫌酒多,可少加黄酒一、二匙,多服几剂,亦能有效,现附验案一则,以供参考。
女干部单某,三十七岁。有慢性阑尾炎史,右下腹小痛常作。1982年11月17日疼痛剧发,一下午连往区、市三家医院急诊,血检白细胞逐次递增至一万以上,建议手术治疗,患者惧而不就。每日仅注射庆大霉素二次,连续三日,腹痛依然不减。21日上午来就余诊。余知单素与杜康有缘,迳予酒煎红藤饮方:
红藤30g,用黄酒250毫升,浸泡半小时,加适量自来水,然后加热煎煮,待煎开后三、五分钟,即倒出乘热饮服,只服头煎,不服二汁。下午另以红藤30g,如法继续煎服一次。至翌日上午又服一次,服三次后,疼痛消失。为巩固疗效,续服三次(每日一次共服三日),从此痊愈。
按:此方源出何书,余未加考证。然《景岳全书》早有记载。该书“新方八阵·因阵”载“肠痈秘方”曰:患肠痈后,“先用红藤一两许,以好酒两碗,煎一碗,午前一服醉卧之。午后用紫花地丁一两许,亦如前煎服,服后痛必渐止为效。”此方至简,服法至易,而效至宏,可谓验方达药矣。而今时惟用红藤,不必地丁,是简之又简也。是故余试步《陋室铭》而戏言曰:“药不在多,有效则灵;方不在峻,愈病则名也。”
痛泻要方治痛泻
例一职员薛某,年近四旬。1972年3月间患泄泻。一日三、四次,便下稀溏,腹鸣之声隔衣可闻。且不可进食荤腥,稍涉油腻,则便泄次数立增。某医院断为慢性肠炎,服药未效。余见其面色苍白带青,脉象弦细。初以为脾虚,予健脾之剂数帖亦未好转。后改由他医给予脾。肾双补汤药,连服一月病证依旧。仍来余处索方,余仔细推敲,反复揣摩。见患者情志反常,多郁易怒。且询知便泄之前,腹中胀急绞痛,刻不容缓;便泄之时,一倾而出,气屎俱下;泄后腹痛全失。过~、二小时,腹又渐痛,痛又渐重,重极则复泻。由此悟及本病为精神性大肠功能紊乱所致,中医所渭肝旺犯脾之候。即投痛泻要方:
炒白芍18g焦自术6g陈皮9g防风4.5g
嘱服三剂,并暂戒荤腥房帏。服二帖后,病情大减,自以为久泻之后,需补营养,大吃油腻荤物,竟亦未见增病。服毕又予三帖,仍嘱淡食以调之,清心以守之。从此安然矣。
例二某局党委徐副书记,初受其职即重任独肩,辛苦劳碌自不待言。渐觉腹中气胀作呜,时或疼痛急迫,痛辄欲便,得便则痛缓胀减,移时复作如初。是故大便日行五、六次,然皆成形,并不稀溏。曾在某区中心医院诊断为肠炎,服抗生素二十余日,病不少减。于1973年5月5日来诊。脉细软而弦,略偏于浮,指下澄清不浊,舌质淡红带嫩,苔薄净。审证合脉,显系木盛犯土,脾受肝制之象。肝为将军之官,藏血之脏,体阴而用阳。谋虑太过,不仅心脾受损.抑且肝气必滞,肝血必伤。血虚不能濡养其体,气滞不能条畅其志,则其用必亢。犯胃乘脾,势所宜然。因疏痛泻要方:
炒白芍15g焦白术9g陈皮12g防风4.5g
服二帖,诸证如失。
按:痛泻要方乃刘草窗治肝脾不和、肝旺犯脾而致泄泻之名方。余临证中每遇此证,即用此方,投剂辄应。然所见症状及术芍用量,诸书不一,与余临证所见亦不全同。欲明此二者,先须识得本方治病之机理。江西中医学院张海峰顾问分析本方极为透彻:“本方配伍的重点是抑木,本方主治腹痛泄泻,痛则欲便,便则痛减,肠鸣脉弦,一派肝气横逆、乘克脾土的症状,脾土受害是明显的,但不一定是虚象”。
据此认识,方中诸药之用量,应以抑木止痛之白芍为君,制肝解痉,使骄者挫,横者平。以疏调脾胃滞气之陈皮为臣,白术、防风佐之;若兼风气内盛,郁滞不散者,则以防风为臣,白术、陈皮佐之;如脾虚之象显著者,则臣以白术。
《成方切用》引吴鹤皋(景岳同)方用白术三两,白芍二两,陈皮两半,防风一两。白术重于自芍,似与肝旺犯脾、木强而中土受制之机理不合。当属土虚为甚、木旺次之者所宜。虽同是土虚与木旺,而病之因果不同,而用药之分量亦随之不同,是谓随机应变者也。
《汤头歌诀》用白芍四两,白术三两,陈皮两半,防风一两。适用于木气强盛而兼脾虚之证候。
本方证候特点首在于痛与泻。初起腹中绵绵作痛,肠鸣回转,愈痛愈剧。痛甚则泻,泻下极爽,有时气屎俱下,一倾而出。泻后腹痛显减,移时复作如前,痛甚再泻。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一日数次,多则十余次。此因肝气郁而不伸故痛,郁甚则痛甚,郁极从大肠夺路而出故便泄。泄则肝气暂疏,故腹痛顿挫而暂缓。此其一。
其二,此病之起因,每与精神情志关系密切,故患者发病前,往往具有精神情志变动过程。
其三,痛与泻虽甚虽久,而患者每每胃纳不减,体力不衰。自有别于中土虚弱之慢性腹泻。
便秘良药决明子
便秘不通原因甚多,治法也因之而异。如热秘用麻子仁丸,气秘宜六磨汤,气虚须黄芪汤,血虚则润肠丸,阳虚投济川煎等。其中肝火内郁而致大便不通者,古方有更衣丸,以芦荟,朱砂为剂,药性较峻,易伤脾胃,且朱砂内藏汞质,久服非宜。而决明子味甘性微寒,炒焦后甘香悦脾,具清肝明目、解暑通便之效,可久服无虞,允为便秘不通之良剂。还能清肝热、降血压、化脂质、消肥胖,则开通地道仅为其诸般功效之一端而已。且决明子于通便诸药中,性味平和,无明显副反应,虚人、老人及稚童皆可服用,亦不仅限于肝热便秘。
决明子治便秘乃今人之发明,集中药大成之《本草纲目》亦不载决明子具有通便功能。决明子善通便秘之报道余首先于《本草推陈》:“慢性便秘及卒中后顽固便秘:用决明子一斤炒香研细末,水泛为丸,每日三回,每回一钱,连服三、五天,大便自然通顺,且排出成形粪便而不泄泻。此后继续每日服少量,维持经常便通,并能促进食欲,恢复健康。”用上述方法治疗便秘效果确切,服法亦甚科学,以丸剂缓治更能润肠而不伤正气,但制用不易。故恒常服用可以适量决明子泡茶饮服,每次10g左右,可视大便通畅程度而增损其用量,以适应本身之情况为宜。余于数年前治一晚期腹腔癌患者,大便不通数日,忽觉腹中急迫难忍,但登圊又不能排便,不得已于居室内转展踯躅,直至夜深仍不得通。急电告余,患者自知肠道多为肿瘤侵蚀损坏,恐用力不当致成意外,故不敢过分努责,要求授予速通大便之方。余踌躇再三,回电嘱其家属急购炒决明子60g。此时已近子夜,其妻幸得药店值班人之帮助将药购回。嘱先以30g加水一大碗,煮成浓汁约大半饭碗,吹冷与饮,服后腹中微微躁动鸣响,便仍不下,腹胀如故。一小时后再次来电求助,余嘱将剩余之30g和入首次药渣中,加水再煎再服,服后半小时许,竟得畅解坚硬粟子粪数十枚。腹笥宽转,痛苦尽失。患者于半年后病故,但自服用决明子以后未再便秘。
由此可知决明子之通便也,小病可医,大病亦可治;壮盛者可施,虚衰者亦可投。其性缓而不伤正气,其效速而不致泻痢,诚为医门之上品,通便之良剂也。
填精益肾疗骨疾
中医学将人体之五官九窍、四肢百骸及组织器官,类比归纳,分属五脏,其中骨属于肾。人身以骨为其支架,以脊为之支柱。人无骨则形体不立,脏腑失其维系,肢节无以运动。且骨髓为涵育大脑与经络(尤其督脉)之源,因而骨于人体生命活动中具有至关重要之特殊作用,故《内经》将骨归属于“先天之本”之肾,其理至深。即显示骨与肾脏之精气密切相关。《黄帝内经·素问》曰:“肾藏精、主水”、“肾之合骨也”、“肾生骨髓”、“肾不生则髓不能满”,又曰:“肾气热,则腰背不举,……热舍于肾,肾者水脏也,今水不胜火,则骨枯而髓虚,故足不任身,发为骨痿。”以上经文明确阐明“肾主骨”之生理病理,指出骨髓充盈与否,取决于。肾气之盛衰。中医病因学将致病原因归纳为内因、外因与不内外因,三者皆能侵袭于骨而生骨病。外因如风、寒、暑、湿、燥、火等六淫;内因如气、血、痰、火、湿、食等六郁;不内外因如房室、金刃、劳力负重、外力损伤之类,均可导致骨痹、骨痿、骨疣、骨质伤损等种种骨病,然病因不同,病机自别,治法亦当随之,何以独谓填精益髓以疗骨疾?
盖腰为肾之腑,而腰背又为脊柱所居之地,腰痛每与脊骨有关,故本方引用昔贤腰痛之论以辨骨病与肾精不足、真元虚衰之关系。如张璐玉于《张氏医通》卷五“腰痛”门中曰:“《内经》言太阳腰痛者,外感六气也。言肾经腰痛者,内伤房劳也。假令肾脏真气布护,六气焉能为害、惟肾脏虚伤,膀胱之腑安能独足?又有膏粱之人,久服热剂,醉以人房,损其真气,则肾脏热、腰脊痛,久则髓减骨枯,发为骨痿。此为本病,其有风寒、湿热、闪挫、瘀血、滞气、痰积,皆为标病,而肾虚则其本也。”指出骨病经久,虽有实邪,宦从本治,须以肾虚为其根本,以填精益髓为其主要治法。又如《景岳全书》论腰痛证旧有五辨:“一曰阳气不足,少阴肾衰。二曰风痹风寒,湿着腰痛。三曰劳役伤肾。四曰隧堕损伤。五曰寝卧湿地。”但是,景岳一转笔锋,直捷而言口:“腰痛之虚证十居八、九,但察其既无表邪,又无湿热,而或以年衰,或以劳倦,或以酒色斫丧,或七情忧郁所致者,则悉属真阴虚证。”景岳之见与石顽相同。腰痛骨病虽致病之因有种种不同,而究以肾虚居多,故以填补真阴为治法之根本。
据于上述,可知骨病不异与人体其他诸症,三因均可导致骨病,而骨病与肾虚具有特殊之内在关系,故治疗骨病之根本关键,在于填补精髓以滋养先天,但使肾脏精气充足,骨髓盈满,则骨得所养而骨病自已。
目前临床常见之骨质疏松与骨质增生两症,初看似相径庭,细审病机及治法,仍不越肾主骨生髓之基本原理。
骨质疏松症。此症常见于老年病人,年老之人肾气渐衰,真精亏乏,骨失濡涵滋养,使骨质松脆而致本病。其证常见身材渐渐变矮,俗渭“老缩”。脊柱弯曲畸形,不得已只能伛偻以行,弓背垂腰,仅能策杖缓步。由于重心不正,加之骨质松脆已少承受之力,行走常易跌倒,且易骨折。骨折多见于腕部及髋关节处,仅需轻度外力即可导致骨折发生,脊柱还易发生压缩性骨折。此外骨质疏松症患者平素常有骨酸疼痛等见症。脉细弱,或大而无力,亦可兼见弦脉。舌质多淡或淡胖,苔多薄白。
以上见证都与肾脏虚衰、精亏阳弱有关。纵有外邪、伤损、瘀血、痰涎等因素,终属诱因,即使须用祛邪、消痰、化瘀等治标之法,只宜暂用,不可常服,或与补肾之法同用,标本兼顾。补肾以填精益髓、温肾壮骨为法。余临证每以黄芪、党参、白术、当归、白芍、熟地、杞子、狗脊、川断、杜仲、淮牛膝、苁蓉、制首乌、三七粉等药物选择组方。如阳虚较甚者,益入肉桂、附片,或兼用右归丸。如无明显阳虚之象,以上方合左归丸或健步丸(原为丹溪之虎潜丸),随证加减,久服自效。
骨质增生症。此症亦为老年人常见之病,故谓之退行性病变。本病与骨质疏松症形成之根本原因基本一致,亦因人至老年,肝肾精血亏损,筋骨渐失所养,而于承重部位,骨之代偿能力甚强,于是骨边缘形成骨质增生。骨质易于增生之部位,常见于颈部、手腕、髋骨、膝部及踝骨关节等处,此处活动度大,负重时易受重力压迫,骨边缘易于摩擦而生骨赘(亦称骨刺)。
骨赘形成之后,易对周围肌肉、神经等组织产生压迫,故其主症为关节疼痛,患处关节可见肿胀、僵硬、活动时亦可闻及摩擦音,听到“喀喀”响声。本病于天气变化或局部关节负重过甚时,可见症状加重。或因骨刺压迫神经,或因肿胀之韧带等软组织压迫神经、可引起臂丛或坐骨神经痛。病久者可致肌肉萎缩。骨质增生发生于颈椎及腰椎者,渭之颈椎增生及腰椎增生,今时此类患者人数极多,故治疗骨质增生症之重点,即在于治疗颈、腰椎病变。
本病与骨质疏松症同属肝肾精血亏损,以致筋骨失养之病,因而其治法及所用方药,亦相近似。但骨质增生症易夹六淫外邪或六郁内伤等因素,常表现为虚中夹实,故用药时常须兼顾。如确系邪实者,亦可先事祛邪以治其标,待病解之后,再拟治本以巩固治疗。余治本症之常用药为:太子参、炒白术、当归、白芍、狗脊、续断、杜仲、淮牛膝、骨碎补、威灵仙、延胡索、木瓜、红花、鸡血藤、葛根、羌活、生地、天冬等品。肾阳虚者.肉桂、附子亦可适当加入,而真阴不足者,又当以调养肝肾精血为先,宜以六味、左归等方为其主体。
余治骨质疏松症,投以前述方药,大多即可见效,惟疗程较长,须有耐心。而所治颈椎病例中,有一特殊病例兼患肺结核及附睾结核,属阴虚内热体质,不能稍参益气及温肾之品,试以天门冬少量煎服,则不仅潮热不作,咳嗽渐减,且颈椎宽展舒适,稍稍益入生地、山药、茯苓等品,效亦佳良。此病之形成,据患者自述,乃因宿疾至市郊一名医处求诊,医投大剂生地、麦冬、女贞子、墨旱莲、磁石、夜交藤、合欢皮、砂仁、沉香等味,服十数帖后渐见手麻,嗣后颈椎及胸椎上段疼痛,痛势甚剧。此时精神萎顿,胃纳极差。见家中有烧就之莲肉红枣,随取少量食用,食后精神胃纳转佳,颈中疼痛大减,颈部转动自如,即每日煮食,及至用莲肉、红枣各1000g时,食后即见头痛内热,遂停食,此时颈胸椎疼痛已消,惟增生处依然如故。余揣此例虽阴亏内热体质,久病阳气亦弱,用大剂养阴镇摄,损其阳气,伤及肝肾,遂至颈椎病变。而后患者稍涉女贞、旱莲、金银花等克伐之品,颈椎立疼,手指立麻,而用参、芪、杞子等品则颈椎舒适,手麻消失。但如用生地、麦冬、天冬、菊花、桑叶等养阴清热而不损阳气之品,颈椎之疼痛与不适同样好转。由是而知骨质增生之病,确与肝肾相关,虽多数偏于阳弱,宜于温养,而阴虚者亦可致病,总由肝肾亏损,阴阳失调而成,温肾、育阴不可一概而论,本篇所述,不过通论而已,具体病例尚须辨证施治,切莫一方遍投.草率从事。
另有一例腰椎增生患者,因骑车过久及感受寒邪等因素,突发腰腿疼痛,致两足痿废不能着地,且原有隐性糖尿病宿疾。患者缘不能行走而恐惧不胜,连连急电促余疏方。余兼顾两病,列于一纸,药用黄芪、熟地、山药、苍术、元参、杜仲、淮牛膝、红花、丹参、当归、炒白芍、威灵仙、地龙、接骨木等,先后三方,服药二十余剂,腰腿疼痛消失,两腿恢复正常功能。至今已两年有余,生活起居一如常人。
某研究所高级工程师林先生,年过知命之后,时感腰脊酸痛,经市一医院检查确诊为腰椎增生肥大,虽服药无虚夕而病情依然发展。渐至不能直立,站必弯腰曲背,走则偻俯以行,腰肢牵强难以转侧,深以为苦。兼见畏寒怯冷、四末不温、阳痿早泄、纳少神疲。余诊其脉左手细而无力,右虽稍大而按之豁然,两尺沉细。舌质淡胖,苔薄白微腻。据其脉证,当属肝肾精血亏损,阴伤及阳,阴阳俱虚而阳虚更甚之证。治宜补益肝肾、滋阴助阳以治本,佐以健脾化湿、祛风通络以治其标。遂选云翔公治肥大性脊柱炎之腰痛方子服。原方未予增损,方为:
炙黄芪6g巴戟天9g淡苁蓉9g金狗脊12g酒川断9g炒杜仲12g甘杞子12g黑芝麻15g桂圆肉9g制附子3g炒苍术4.5g法半夏4.5g云茯苓9g薏苡仁9g炒独活3g陈皮4.5g全鹿丸9g(吞服)
上药每日一剂水煎服。三月后诸证渐退,腰痛减轻,有时可直立伸腰。服至半年,见效更佳,腰痛不作,无论站立或行走。腰脊可自然挺直,余症渐消。以后改汤为丸,又服数月而病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