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曰:欲戰必先籌其費,務因糧於敵也。李荃曰:先定計,然後修戰具,是以戰次計之篇也。王哲曰:計以知勝;然後興戰而具軍費,猶不可以久也。張預曰:計籌已定,然後完車馬,利器械,運糧草,約費用,以作戰備,故次計。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
  曹操曰:馳車,輕車也,駕駟馬;革車,重車也,言萬騎之重。車駕四馬,率三萬軍,養二人主炊,家子一人,主保固守衣裝,底二人主養馬,凡五人。步兵十人,重以大車駕牛。養二人主炊,家子一人主守衣裝,几三人也。帶甲十萬,士卒數也。李荃曰:馳車,戰車也;革車,輕車也;帶甲,步卒。車一兩,駕以駟馬,步卒七十人,計千駟之軍,帶甲七萬,馬四千匹。孫子約以軍資之數,以十萬為率,則百萬可知也。杜牧曰:輕車,乃戰車也。古者車戰,革車,輜車,重車也,載器械、財貨、衣裝也。司馬法曰:一車,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裝五人,庇養五人,樵汲五人。輕車七十五人,重車二十五人。故二乘兼一百人為一隊,舉十萬之眾,革車千乘,校其費用支計,則百萬之眾皆可知也。梅堯臣曰:馳車,輕車也;革車,重車也。几輕車一乘,甲士步卒二十五人,重車一乘,甲士步卒七十五人,舉二車各千乘,是帶甲者十萬人。王哲曰:曹公曰:輕車也,駕駟馬,几千乘。哲謂馳車,謂駕革車也。一乘四馬為駟,千駟則革車千乘。曹公曰:重車也。哲謂革車,兵車也,有五戎千乘之賦,諸侯之大者。曹公曰:帶甲十萬,步卒數也。哲謂井田之法,甸出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千乘總七萬五千人。此言帶甲十萬,豈當時權制歟?何氏曰:十萬,舉成數也。張預曰:馳車,即攻車也;革車,即守車也。按曹公新書云:攻車一乘,前拒一隊,左右角二隊,共七十五人。守車一乘,炊子十人,守裝五人,底養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攻守二乘,几一百人。興師十萬,則甩車二千,輕重各半,與此同矣。
  千里績糧;
  曹操曰:二越境千里。李荃曰:道理縣遠。
  則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矣。
  曹操曰:謂購賞猶在外。李荃曰:夫軍出於外,則帑藏竭於內;舉千金者,言多費也。千里之外贏,糧則二十人奉一人也。杜牧曰:軍有諸侯交聘之禮,故日賓客也。車甲器械完緝修繕,言膠漆者,舉其微細。千金者,言費用多也,猶贈賞在外也。賈林曰:計費不足,未可以興師動眾。故李太尉曰:三軍之門,鈴有賓客論議。梅堯臣曰:舉師十萬,鏡糧千里,日費如此,師久之戒也。王誓曰:內謂國中,外謂軍所也。賓客,若諸侯之使及軍中宴饗吏士也。膠漆車甲,舉細與大也。何氏曰:老師費財,智者慮之。張預曰:去國千里,即當因糧,若須供餉,則內外騷動,疲困於路,蠹耗無極也。賓客者,使命與遊士也;膠漆者,修飾器械之物也;車甲者,膏轄金革之類也。約其所費,日用千金,然後能興十萬之師。千金,言重費也,購賞猶在外。
  其用戰也勝,久則鈍兵挫銳,攻城則力屈,
  曹操曰:鈍,弊也;屈,盡也。杜牧曰:勝久,謂淹久而後能勝也。言與敵相持久而後勝,則甲兵鈍弊,銳氣挫卹,攻城則人力嬋盡屈折也。賈林曰:戰雖勝人,久則無利。兵貴全勝,鈍兵挫銳,士傷馬疲則屈。梅堯臣曰;.雖勝且久,則叉兵仗鈍弊,而軍氣挫銳;攻城而久,則力鈴禪屈。王哲曰:屈,窮也。求勝以久,則鈍弊折挫,攻城則益甚也。張預曰:及交兵合戰也,久而後能勝,則兵痕氣沮矣。千里攻城,力鈴困屈。
  久暴師則國用不足。
  孟氏曰:久暴師露眾千里之外,則軍國費用,不足相供。梅堯臣曰:師久暴於外,則輸用不給。張預曰:日費千金,師久暴,則國用豈能給?若漢武帝窮征深討,久而不解,及其國用空虛,乃下哀痛之詔是也。
  夫鈍兵挫銳,屈力嬋貨,則諸侯乘其弊而起,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
  李荃曰:十萬眾舉,日費千金,非唯頓挫於外,亦財蟬於內,是以聖人無暴師也。隋大業初,煬帝重兵好征,力屈媽門之下,兵挫遼水之上。疏河引淮,轉輸彌廣,出師萬里,國用不足。於是楊玄感、李密乘其弊而起,縱蘇威、高類,豈能為之謀也?杜牧曰:蓋以師久不勝,財力俱困,諸侯乘之而起,雖有智能之士,亦不能於此之後,善為謀畫也。賈林曰:人離財竭,雖伊、呂復生,亦不能救此亡敗也。杜佑曰:雖當時有用兵之衍,不能防其後息。梅堯臣曰:取勝攻城,暴師且久,則諸侯乘此弊而起襲我;我雖有智將,不能制也。王哲曰:以其弊甚,叉有危亡之憂。何氏曰:其後,謂共不勝而敵乘其危殆,雖智者不能盡其善計而保全。張預曰:兵已疲矣,力已困矣,財已匱矣,鄰國因其罷弊,起兵以襲之,則縱有智能之人,亦不能防其後息。若吳伐楚,入郢,久而不歸,越兵遂入吳。當是時,雖有伍員、孫武之徒,何嘗能為善謀於後乎?
  故兵聞拙速,未睹巧之久也。
  曹操、李荃曰:雖拙,有以速勝。未睹者,言其無也。杜牧曰:攻取之問,雖拙於機智,然以神速為上;蓋無老師、費財、鈍兵之息,則為巧矣。孟氏曰:雖拙,有以速勝。陳埠曰: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卒電不及瞬目。杜佑註同孟氏。梅堯臣曰:拙尚以速勝,未見工而久可也。王哲曰:哲謂久則師老財費,國虛人困,巧者保無所息也。何氏曰:速雖拙,不費財力也;久雖巧,恐生後息也。後秦姚萇與符登相持,萇將苟曜據逆萬堡,密引符登。萇與登戰,敗於馬頭原,收眾復戰。姚碩德謂諸將曰:上慎於輕戰,每欲以計取之;今戰既失利,而更逼賊,鈴有由也。萇聞而謂頭德曰:登用兵遲緩,不識虛實;今輕兵直進,徑據吾束,叉苟曜與之連結也。事久變成,其禍難測。所以速戰者,欲使苟曜豎子,謀之未就,好之未深耳。果大敗之。武后初,徐敬業舉兵於江都,稱匡復皇家。以整屋尉魏思恭為謀主,問計於思恭。對曰:明公既以太后幽繁少主,志在匡復,兵貴拙速,宜早渡淮北,親率大眾,直入東都。山束將士,知公有勤王之舉,叉以死從。此則指日刻期,天下叉定。敬業欲從其策,辟璋又說曰:金陵之地,王氣已見,宜早應之。兼有大江設險,足可以自固。請且攻取常、潤等州,以為王霸之業;然後率兵北上,鼓行而前,此則退有所歸,進無不利,實良策也。敬業以為然。乃自率兵四千人,南渡以擊潤州。思恭密謂杜求仁曰:兵勢宜合不可分。今敬業不知并力渡淮,率山東之眾,以合洛陽,叉無能成事。果敗。張預曰:但能取勝,則寧拙速,而無巧久。若司馬宣王伐上庸,以一月圖一年,不計死傷,與糧競者,斯可謂欲拙速也。
  夫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也。
  李荃曰:春秋曰: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賈林曰:兵久無功,諸侯生心。杜佑曰:兵者凶器,久則生變。若智伯圍趙,逾年不歸,卒為襄子所擒,身死國分。故新序傳曰:好戰窮武,未有不亡者也。梅堯臣曰:力屈貨禪,何利之有?張預曰:師老財竭,於國何利?
  故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
  李荃曰:利害相依之所生,先知其害,然後知其利也。杜牧曰:害之者勞人費財,利之者吞敵拓境。苟不顧己之息,則舟中之人,盡為敵國,安能取利於敵人哉?賈林曰:將驕卒惰,食利忘變,此害最甚也。杜佑曰:言謀國動軍行師,不先慮危亡之禍,則不足取利也。若秦伯見襲鄭之利,不顧崤函之敗;吳王矜伐齊之功,而忘姑蘇之禍也。梅堯臣曰:不再籍,不三載,利也;百姓虛,公家費,害也。苟不知害,又安知利?王哲曰:久而能勝,未免於害;速則利斯盡也。張預曰:先知老師嬋貨之害,然後能知擒敵制勝之利。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
  曹操曰:籍,猶賦也。言初賦民,而便取勝,不復歸國發兵也。始載糧,後遂因食於敵,還兵入國,不復以糧迎之也。李荃曰:籍,書也;不再籍書,恐人勞怨生也。秦發關中之卒,是以有陳、吳之難也。軍出,度遠近績之;軍入,載糧迎之,謂之三載。越境則館穀於敵,無三載之義也。杜牧曰:審敵可攻,審我可戰,然後起兵,便能勝敵而還。鄭司農周禮註曰:役,謂發兵起役;籍,乃伍籍也。比參為伍,因內政寄軍令,以伍籍發軍起役也。陳嗥曰:籍,借也;不再借民而役也。糧者,往則載焉,歸則迎之,是不三載也。不困乎兵,不竭乎國,言速而利也。梅堯臣同陳嗥註。王哲同曹操註。張預曰:役,謂興兵動眾之役。故師卦註曰:任大役重,無功則凶。籍,謂調兵之符籍。故漢制有尺籍伍符。言一舉則勝,不可再籍兵役於國也。糧始出則載之,越境則掠之,歸國則近之,是不三載也。此言兵不可久暴也。
  取用於國,因糧於敵,故軍食可足也。
  曹操曰:兵甲戰具,取用國中,糧食因敵也。李荃曰:具我戎器,因敵之食,雖出師千里,無匱乏也。杜佑曰:兵甲戰具,取用國中,糧食因敵也。取資用於我國,因糧食於敵家也。晉師館穀於楚是也。梅堯臣曰:軍之須用取於國,軍之糧餉因於敵。何氏曰:因,謂兵出境,鈔聚掠野,至於克敵拔城,得其儲積也。張預曰:器用取於國者,以物輕而易致也;糧食因於敵者,以粟重而難運也。夫千里績糧,則士有飢色,故因糧則食可足。
  國之貧於師者遠輸,遠輸財百姓貧。
  李荃曰:兵役數起,而賦斂重。杜牧曰:管子曰:粟行三百里,則國無一年之積;粟行四百里,則國無二年之積;粟行五百里,則眾有飢色。此言粟重物,輕也不可推移;推移之,則農夫耕牛,俱失南畝,故百姓不得不貧也。賈林曰:遠輸則財耗於道路,弊於轉運,百姓日貧。孟氏曰:兵車轉運千里之外,財則費於道路,人有困窮者。張預曰:以七十萬家之力,供餉十萬之師於千里之外,則百姓不得不貧。
  近於師者貴賣,貴賣則百姓財竭,
  曹操曰:軍行已出界,近師者貴財,皆貴賣,則百姓虛竭也。李荃曰:夫近軍鈴有貨易,百姓徇財嬋產而從之,竭也。賈林曰:師徒所聚,物皆暴貴。人責非常之利,竭財物以賣之,初雖獲利殊多,終當力疲貨竭。又云:既有非常之斂,故賣者求價無厭,百姓竭力買之,自然家國虛盡也。杜佑曰:言近軍師,市多非常之賣,當時責貴以趨末利,然後財貨嬋盡,家國虛也。梅堯臣曰:遠者供役以轉績,近者責利而貴賣,皆貧國匱民之道也。王哲曰:夫遠輸則人勞費,近市則物騰貴,是故久師則為國息也。曹公曰:軍行已出界,近於師者責財皆貴賣。哲謂將出界也。張預曰:近師之民,叉責利而貴貨其物於遠來輸餉之人,則財不得不竭。
  財竭則急於丘役。
  張預曰:財力嬋竭,則丘井之役急迫而不易供也。或曰:丘役,謂如魯成公作丘甲也。國用急迫,乃使丘出甸賦,違常制也。丘、十六井,甸、六十四井。
  力屈、財嬋,中原內虛於家。百姓之費,十去其七;
  曹操曰:丘,十六井也。百姓財禪盡而兵不解,則運糧盡力於原野也。十去其七者,所破費也。李荃曰:兵久不止,男女怨曠,困於輸輓丘役,力屈財禪,而百姓之費,十去其七。杜牧曰:司馬法曰: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丘蓋十六井也。丘有戎馬一匹,牛四頭,甸有戎馬四匹,牛十六頭。丘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今言兵不解,則丘役益急,百姓糧盡財竭,力盡於原野,家業十耗其七也。陳嗥曰:丘,聚也。聚斂賦役以應軍須,如此則財竭於人,人無不困也。王誓曰:急者,暴於常賦也。若魯成公作丘甲是也。如此則民費太半矣。要見公費差喊,故云十七。曹公曰:丘,十六井;兵不解,則運糧盡力於原野。何氏曰: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居人上者,宜乎重惜。張預曰:運糧則力屈,輸餉則財嬋。原野之民,家產內虛,度其所費,十無其七也。
  公家之費,破車罷馬,甲冑矢弩,戟楣蔽櫓,丘牛大車,十去其六。
  一本作十去其七。曹操曰:丘牛,謂丘邑之牛1。大車,乃長轂車也。李荃曰:丘,大也。此數器者,皆軍之所須。言遠近之費,公家之物,十損於七也。梅堯臣曰:百姓以財糧力役奉軍之費,其資十損乎七;公家以牛馬器仗奉軍之費,其資十損乎六。是以竭賦窮兵,百姓弊矣;役急民貧,國家虛矣。王哲曰:循,干也。蔽,可以屏蔽。櫓,大循也。丘牛,古所謂匹馬丘牛也。大車,牛車也。易曰:大車以載。張預曰:兵以車馬為本,故先言車馬痕敝也。蔽櫓,循也,今謂之彭排。丘牛,大牛也。大車,叉革車也。始言破車疲馬者,謂攻戰之馳車也。次言丘牛大車者,即輜重之革車也。公家車馬器械,亦十損其六。
  故智將務食於敵,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蔥稈一石,當吾二十石。
  曹操曰:六斛四蚪為鍾,蔥,豆楷也。稈,禾藥也。石者,一百二十斤也。轉輸之法,費二十石得一石。一云:蔥,音忌,豆也。七十斤為一石。當吾二十,言遠費也。杜牧曰:六石四蚪為一鍾。一石一百二十斤。蔥,豆楷也。稈,禾藥也。或言:蔥,稈葉也。秦攻匈奴,使天下運糧,起於黃綞瑯琊負海之郡,轉輸北河,率三十鍾而致一石。漢武建元中,通西南夷,作者數萬人。千里負擔績糧,率十餘鍾政一石。今校孫子之言,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蓋約平地千里轉輸之法,費二十石得一石,不約道里,蓋漏闕也。黃睡,音直瑞反,又音誰,在束萊;北河即今之朔方郡。李荃曰:遠師轉一鍾之粟,費二十鍾方可達2軍將之智也,務食於敵,以省己之費也。孟氏曰:十斛為鍾,計千里轉運,道路耗費,二十鍾可致一鍾於軍中矣。梅堯臣註同曹操。王哲曰:曹公曰:蔥,豆楷也;稈,葉也。石者,百二十斤也。轉輸之法,費二十乃得一。誓謂上文千里績糧,則轉輸之法,謂千里耳。蔥,今作箕。稈,故書為芋,當作稈。張預曰:六石四蚪為鍾,一百二十斤為石。蔥,豆楷也。稈,禾葉也。千里績糧,則費二十鍾、石,而得一鍾、石到軍所。若越險阻,則猶不啻。故秦征匈奴,率三十鍾而政一石。此言能將爻因糧於敵也。
  故殺敵者,怒也;
  曹操曰:威怒以致敵。李荃曰:怒者,軍威也。杜牧曰:萬人非能同心皆怒,在我激之以勢使然也。田單守即墨,使燕人劓降者,掘城中人墳墓之類是也。賈林曰:人之無怒,則不肯殺。王誓曰:兵主威怒。何氏曰:燕圍齊之即墨,齊之降者盡劓,齊人皆怒,愈堅守。田單又縱反問曰:吾懼燕人掘吾城外冢墓,戮辱先人,可為寒心。燕軍盡掘瓏墓,燒死人。即墨人從城上望見,皆泣涕,其欲出戰,怒自十倍。單知士卒可用,遂破燕師。後漢班超使西域,到鄱善,會其吏士三十六人,與共飲。酒酣,因激怒之曰:今俱在絕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貴。虜使到裁數日,而王禮.貌即廢;如收吾屬送匈奴,骸骨長為豺狼食矣。官屬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從司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彼不知我多少,鈴大震怖,可珍盡也。滅此虜,則功成事立矣。眾曰:善。初夜,將吏士奔盧營。會天大風,超令十人持鼓,藏虜舍後,約曰:見火燃,皆當鳴鼓大呼。餘人悉持弓弩,夾門而伏。超順風縱火,虜眾驚亂,眾悉燒死。蜀龐統勸劉備襲益州牧劉璋,備曰:此大事,不可倉卒。及璋使備擊張魯,乃從璋求萬兵及資寶,欲以東行。璋但許兵四千,其餘皆給半。備因激怒其眾曰:吾為益州征強敵,師徒勤瘁,不遑寧居。今積帑藏之財,而怯於賞功,望士大夫為出死力戰,其可得乎。由是相與破璋。張預曰:激吾士卒,使上下同怒,則敵可殺。尉繚子曰:民之所以戰者,氣也。謂氣怒則人人自戰。
  取敵之利者,貨也。
  曹操曰:軍無財,士不來;軍無賞,士不往。李荃曰:利者,益軍實也。杜牧曰:使士見取敵之利者,貨財也。謂得敵之貨財,爻以賞之,使人皆有欲,各自為戰。後漢荊州刺史度尚,討桂州賊帥卜陽、潘鴻等,入南海,破其三屯,多獲珍寶,而鴻等黨聚猶眾,士卒驕富,莫有闕志。尚曰:卜陽、潘鴻作賊十年,皆習於攻守,當須諸郡併力可攻之,今軍恣聽射獵。兵士喜悅,大小相與從禽。尚乃密使人潛焚其營,珍積皆盡,獵者來還,莫不泣涕。尚曰:卜陽等財貨,足富數世,諸卿但不併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眾聞,咸憤踴願戰。尚令秣馬萍食,明晨徑赴賊屯,陽、鴻不設備,史士乘銳,遂破之。此乃是也。孟氏同杜牧註。杜佑曰:人知勝敵有厚賞之利,則冒白刃,當矢石,而樂以進戰者,皆貨財酬勳賞勞之誘也。梅堯臣曰:殺敵則激吾人以怒,取敵則利吾人以貨。王哲曰:謂設厚賞耳。若使眾責利自取,則或違節制耳。張預曰:以貨啗士,使人自為戰,則敵利可取。故曰:重賞之下,叉有勇夫。皇朝太祖命將伐蜀,諭之曰:所得州邑當與我傾竭帑庫以饗土卒;國家所欲,惟土疆耳。於是將吏死戰,所至皆下,遂平蜀。
  故車戰,得車十乘已上,賞其先得者,
  曹操曰:以車戰能得敵車十乘已上,賞賜之。不言車戰得車十乘已上者賞之,而言賞得者何?言欲開示賞其所得車之卒也。陳車之法:五車為隊,僕射一人;十車為官,卒長一人;車滿十乘,將史二人。因而用之,故別言賜之,欲使將恩下及也。或曰:言使自有車十乘已上與敵戰,但取其有功者賞之,其十乘已下,雖一乘獨得,餘九乘皆賞之,所以率進勵士也。李荃曰:重賞而勸進也。杜牧曰:夫得車十乘已上者,蓋眾人用命之所致也。若褊賞之,則力不足。與其所獲之車,公家仍自以財貨,賞其唱謀先登者,此所以勸勵士卒。故上文云,取敵之利者,貨也。言十乘者,舉其綱目也。賈林曰:勸未得者,使自勉也。梅堯臣曰:褊賞則難周,故獎一而勸百也。王哲曰:以財賞其所先得之卒。張預曰:車一乘,几七十五人。以車與敵戰,吾士卒能獲敵車十乘已上者,吾士卒鈴不下千餘人也。以其人眾,故不能褊賞,但以厚利賞其陷陳先獲者,以勸餘眾。古人用兵,鈴使車奪車,騎奪騎,步奪步。故吳起與秦人戰,令三軍曰:若車不得車,騎不得騎,徒不得徒,雖破軍,皆無功。
  而更其旌旗,
  曹操曰:與吾同也。李荃曰:惡色與吾同。賈林曰:令不識也。張預曰:變敵之色,令與己同。
  車雜而乘之,
  曹操曰:不獨任也。李荃曰:夫降虜之旌旗,必更其色,而雜其事,車乃可用也。杜牧曰:士卒自獲敵車,任雜然自乘之,官不錄也。梅堯臣曰:車許雜乘,旗無因故。王誓曰:謂得敵車,可與我車雜用之也。張預曰:己車與敵車參雜而用之,不可獨任也。
  卒善而養之,
  張預曰:所獲之卒,鈴以恩信撫養之,俾為我用。
  是謂勝敵而益強。
  曹操曰:益己之強。李荃曰:後漢光武破銅馬賊於南陽,虜眾數萬,各配部曲,然人心未安。光武令各歸本營,乃輕行其問以勞之。相謂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於是漢益振。則其義也。杜牧曰:得敵卒也,因敵之資,益己之強。梅堯臣曰:獲卒則任其所長,養之以恩,爻為我用也。王哲曰:得敵卒則養之,與吾卒同?善者,謂勿侵辱之也。若厚撫初附,或失人心。何氏曰:因敵以勝敵,何往不強。張預曰:勝其敵,而獲其車與卒,既為我用,則是增已之強。光武推赤心,人人投死之類也。
  故兵貴勝,不貴久。
  曹操曰:久則不利。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也。孟氏曰:貴速勝疾還也。梅堯臣曰:上所言,皆責速也。速則省財用、息民力也。何氏曰:孫子首尾言兵久之理,蓋知兵不可玩,武不可黷之深也。張預曰:久則師老財竭,易以生變,故但貴其速勝疾歸。
  故知兵之將,生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
  曹操曰:將賢則國安也。李荃曰:將有殺伐之權,威欲卻敵,人命所繫,國家安危,在於此矣。杜牧曰:民之性命,國之安危,皆由於將也。梅堯臣曰:此言任將之重。王哲曰:將賢則民保其生,而國家安矣;否則民被毒殺,而國家危矣。明君任屬,可不精乎。何氏曰:民之性命,國之治亂,皆主於將;將之村難,古今所息也。張預曰:民之死生,國之安危,繫乎將之賢否。
  1『牛」據宋本十一家注補。
  2『達」宋本遠作『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