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曰:欲攻敵,必先謀。李筌曰:合陳為戰,圍城曰攻,以此篇次戰之下。杜牧曰:廟堂之上,計算已定,戰爭之具,糧食之費,悉已用備,可以謀攻。故曰謀攻也。王晳曰:謀攻敵之利害,當全策以取之,不銳於伐兵攻城也。張預曰:計議已定,戰具已集,然後可以智謀攻,故次作戰。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
  曹操曰:興師深入長驅,距其城郭,絕其內外,敵舉國來服為上;以兵擊破,敗而得之,其次也。李筌曰:不貴殺也。韓信虜魏王豹,擒夏說,斬成安君,此為破國者。及用廣武君計,北首燕路,遣一介之使,奉咫尺之書,燕後風而靡,則全國也。賈林曰:全得其國,我國亦全,乃為上。杜佑曰:敵國來服為上,以擊破為次。王晳曰:若韓信舉燕是也。何氏曰:以方略氣勢,令敵人以國降,上策也。張預曰:尉繚子曰:講武料敵,使敵氣失而師散,雖形全而不為之用,此道勝也。破軍殺將,乘堙發機,會眾奪地,此力勝也。然則所謂道勝、力勝者,即全國、破國之謂也。夫吊民伐罪,全勝為上;為不得已而至於破,則其次也。
  全軍為上,破軍次之;
  曹操、杜牧曰:司馬法曰:一萬五千五百人為軍。何氏曰:降其城邑,不破我軍也。
  全旅為上,破旅次之;
  曹操曰:五百人為旅。
  全卒為上,破卒次之;
  曹操曰:一校巳上,至一百人也。李筌曰:百人已上為卒。杜佑曰:一校下至百人也。
  全伍為上,破伍次之。
  曹操曰:百人已下至五人。李筌曰:百人已下為伍。杜牧曰:五人為伍。梅堯臣曰:謀之大者全得之。王晳曰:國軍卒伍,不間小大,全之則威德為優,破之則威德為劣。何氏曰:自軍至伍,皆次序上下言之。此意以策略取之為妙,不惟一軍,至於一伍,不可不全。張預曰:周制,萬二千五百人為軍,五百人為旅,百人為卒,五人為伍。自軍至伍,皆以不戰而勝之為上。
  是故百戰百勝,非善之善者也;
  曹操曰:未戰而戰自屈,勝善也。李筌曰:以計勝敵也。陳曍曰:戰必殺人故也。賈林曰:兵威遠振,全來降伏,斯為上也;詭詐為謀,摧破敵眾,殘人傷物,然後得之,又其次之。杜佑曰:未戰而敵自屈服。梅堯臣曰:惡乎殺傷殘害也。張預曰:戰而後1能勝,必多殺傷,故云非善。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曹操曰:未戰而敵自屈服。杜牧曰:以計勝敵。陳皥曰:韓信用李左車之計,馳咫尺之書,不戰而下燕城也。孟氏曰:重廟勝也。王晳曰:兵貴伐謀,不務戰也。何氏曰:後漢王霸討周建、蘇茂,既戰歸營,賊復聚挑戰,霸堅臥不出。方饗士作倡樂,茂雨射營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動。軍吏曰:茂已破,今易擊。霸曰:不然。茂客兵遠來,糧食不足,故挑戰以徼一時之勝。今閉營休士,所謂不戰而屈人兵,善之善也。茂乃引退。張預曰:明賞罰,信號令,完器械,練士卒,暴其所長,使敵從風而靡,則為大善。若吳王黃池2之會,晉人畏其有法而服之者是也。
  故上兵伐謀,
  曹操曰:敵始有謀,伐之易也。李筌曰:伐其始謀也。後漢寇恂圍高峻,峻遣謀臣皇甫文謁恂,詞禮不屈。恂斬之,報峻曰:軍師無禮,已斬之。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即日開壁而降。諸將曰: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心腹,其取謀者。留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所謂上兵伐謀。諸將曰:非所知也。杜牧曰:晉平公欲攻齊,使范昭往觀之,景公觴之。酒酣,范昭請君之樽酌。公曰:寡人之樽進客。范昭已飲,晏子徹樽更為酌。范昭佯醉,不悅而起舞,謂太師曰:能為我奏成周之樂乎?吾為舞之。太師曰:瞑臣不習。范昭趨3出。景公曰:晉,大國也,來觀吾政。今子怒大國之使者,將奈何?晏子曰:觀范昭非陋於禮者;且欲慙於國,臣故不從也。太師曰:夫成周之樂,天子之樂也,惟人主舞之;今范昭人臣,而欲舞天子樂,臣故不為也。范昭歸報晉平公曰:齊未可伐。臣欲辱其君,晏子知之;臣欲犯其禮,太師識之。仲尼曰:不越樽俎之間,而折衝千里之外,晏子之謂也。春秋時,秦伐晉,晉將趙盾禦之。上軍佐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秦人欲戰,秦伯謂士會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日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駢之佐上軍。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返,怒曰:裹糧坐甲,固敵是求,敵至不擊,將何俟焉。軍史曰:將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屬出。趙盾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而退。夫晏子之對,是敵人將謀伐我,我先伐其謀,故敵人不得而伐我。士會之對,是我將謀伐敵,敵人有謀拒我,乃伐其謀,敵人不得與我戰。斯二者,皆伐謀也。故敵欲謀我,伐其未形之謀;我若伐敵,敗其已成之計,固非止於一也。孟氏曰:九攻九拒,是其謀也。杜佑曰:敵方設謀,欲舉眾師,伐而抑之,是其上。故太公云,善除患者,理於未生;善勝敵者,勝於無形也。梅堯臣曰:以智勝。王晳曰:以智謀屈人最為上。何氏曰:敵始謀攻我,我先攻之,易也。揣知敵人謀之趣向,因而加兵,攻其彼心之發也。張預曰:敵始發謀,我從而攻之,彼必喪計而屈服,若晏子之沮范昭是也。或曰:伐謀者,用謀以伐人也,言以奇策祕筭,取勝於不戰,兵之上也。
  其次伐交,
  曹操曰:交,將合也。李筌曰:伐其始交也。蘇秦約六國不事秦,而秦閉關十五年,不敢窺山東也。杜牧曰:非止將合而巳,合之者皆可伐也。張儀願獻秦地六百里於楚懷王,請絕齊交,隨何於鯨布坐上殺楚使者,以絕項羽。曹公與韓遂交馬語,以疑馬超。高洋以蕭深明請和於梁,以疑侯景,終陷臺城。此皆伐交。權道變化,非一途也。陳皥曰:或云敵已興師交合,伐而勝之,是其次也。若晉文公敵宋,携離曹、衛也。孟氏曰:交合強國,敵不敢謀。梅堯臣曰:以威勝。王晳曰:謂未能全屈敵謀,當且間其交,使之解散。彼交則事鉅敵堅,彼不交則事小敵脆也。何氏曰:杜稱已上四事,乃親而離之之義也。伐交者,兵欲交合,設疑兵以懼之,使進退不得,因來屈服。旁鄰既為我援,敵不得不孤弱也。張預曰:兵將交戰,將合則伐之。傳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謂兩軍將合,則先薄之,孫叔敖之敗晉師,廚人濮之破華氏是也。或曰:伐交者,用交以伐人也。言欲舉兵伐敵,先結鄰國為掎角之勢,則我彊而敵弱。
  其次伐兵,
  曹操曰:兵形已成也。李筌曰:臨敵對陳,兵之下也。賈林曰:善於攻取,舉無遺策,又其次也。故太公曰:爭勝於白刃之前者,非良將也。梅堯臣曰:以戰勝。王晳曰:戰者危事。張預曰:不能敗其始謀,破其將合,則犀利兵器以勝之。兵者,器械之總名也。太公曰:必勝之道,器械為寶。
  其下攻城;
  曹操曰:敵國已收其外糧城守,攻之為下攻也。李筌曰:夫王師出境,敵則開壁送款,舉櫬轅門,百姓怡悅,攻之上也。若頓兵堅城之下,師老卒惰,攻守勢殊,客主力倍,以此攻之為下也。杜佑曰:言攻城屠邑,攻之下者,所害者多。梅堯臣曰:費財役為最下。王晳曰:士卒殺傷,城或未克。張預曰:夫攻城屠邑,不惟老師費財,兼亦所害者多,是為攻之下也。
  攻城之法,為不得已。
  張預曰:攻城則力屈;所以必攻者,蓋不獲已耳。
  修櫓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闉又三月而後已;
  曹操曰:修,治也。櫓,大楯也。轒輼者,轒狀也;轒狀其下四輪,從中推之至城下也。具,備也。器械者,機關攻守之總名,飛樓、雲梯之屬。距闉者,踴土積高而前,以附其城也。李筌曰:櫓,楯也,以蒙首而趋城下。轒輼者,四輪車也,其下藏兵數十人,填隍推之,直就其城,木石所不能壞也。器械,飛樓、雲梯、板屋、木幔之類也。距闉者,土木山乘城也。東魏高歡之圍晉州,侯景之攻臺城,則其器也。役約三月,恐兵久而人疲也。杜牧曰:櫓,即今之所謂彭排。轒輼,四輪車,排大木為之,上蒙以生牛皮,下可容十人,往來運土填塹,木石所不能傷,今俗所謂木驢是也。距闉者,積土為之,即今之所謂壘道也。三月者,一時也。言修治器械,更其距闉,皆須經時精好成就,恐傷人之甚也。管子曰:不能政器者困。言無以應敵也。太公曰:必勝之道,器械為寶。漢書志曰:兵之伎巧,一十有三家,習手足,便器械機關,以立攻守之勝者。夫攻城者有撞車、刻鈎車、飛梯、蝦蟇木、解合車、狐鹿車、影車、高障車、馬頭車、獨行車、運土豚魚車。陳皥曰:杜稱櫓為彭排,非也。若是彭排,即當用此樐字;曹云大楯,庶或近之。蓋言候器械全具須三月,距闉又三月,已計六-月;將若不待此而生忿速,必多殺士卒。故下云,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災也。杜佑曰:轒輼,上汾下溫。距闉者,踴土積高而前,以附於城也。積土為山曰堙,以距敵城,觀其虛實。春秋傳曰:楚司馬子反乘堙而闚宋城也。梅堯臣曰:威智不足以屈人,不獲已而攻城也,治攻具須經時也。曹公曰:櫓大楯也。轒輼者,轒牀也,其下四輪,從中推至城下也。器械,機關攻守之總名,蜚梯之屬也。謂櫓為大楯,非也。兵之具甚眾,何獨言修大楯耶?今城上守禦樓曰櫓;櫓是轒狀上革屋,以蔽矢石者歟?張預曰:脩櫓,大楯也。傳曰:晉侯登巢車以望楚軍。註云:巢車,車上為櫓。又晉師圍偪陽,魯人建大車之輪,蒙之以甲以為櫓,左執之,右拔戟,以成一隊。註云:櫓,大楯也。以此觀之,修櫓為大楯明矣。轒輼,四輪車,其下可覆數十人,運土以實隍者。器械,攻城總名也。三月者,約經時成也。或曰:孫子戒心忿而亟攻之,故權言以三月成器械,三月起距堙,其實不必三月也。城尚不能下,則又積土與城齊,使士卒上之,或觀其虛實,或毀其樓櫓,欲必取也。土山曰堙,楚子反乘堙而闚宋城是也。器械言成者,取其久而成就也。距堙言已者,以其經時而畢上也。皆不得已之謂。
  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
  曹操曰:將忿不待攻城器,而使士卒緣城而上,如蟻之緣牆,殺傷士卒也。李筌曰:將怒而不待攻城,而使士卒肉薄登城,如蟻之所附牆,為木石所殺之者,三有一焉,而城不拔者,此攻城災也。杜牧曰:此言為敵所辱,不勝忿怒也。後魏太武帝率十萬眾,寇宋臧質于盱眙。太武帝始就質求酒,質封波便與之;太武大怒,遂攻城。乃命肉薄登城,分番相代,墜而復昇,莫有退者,屍與城平。復殺其高梁王。如此三旬,死者過半。太武聞彭城斷其歸路,見疾病甚眾,乃解退。傳曰:一女乘城,可敵十夫。以此校之,尚恐不啻。賈林曰:但使人心外附,士卒內離,城乃自拔。杜佑曰:守過二時,敵人不服,將不勝心之忿,多使士卒蟻附其城,殺傷我士民三分之一也。言攻趣不拔,還為己害。故韓非曰:夫一戰不勝,則過暨矣。何氏曰:將心忿急,使士卒如蟻緣而登,死者過半,城且不下,斯害也已。張預曰:攻逾二時,敵猶不服,將心忿躁,不能持久,使戰士蟻緣而登城,則其士卒為敵人所殺三中之一,而堅城終不可拔,玆攻城之害也已。或曰:將心忿速,不俟六月之久,而亟攻之,則其害如此。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戰也;
  李筌曰:以計屈敵,非戰之屈者。晉將郭淮圍麴城,蜀將姜維來救。淮趨牛頭山,斷維糧道及歸路,維大震,不戰而遁,夠城遂降。則不戰而屈之義也。杜牧曰:周亞夫敵七國,引兵東北壁昌邑,以梁委吳,使輕兵絕吳餉道。吳梁相弊而食竭,吳遁去,因追擊,大破之。蜀將姜維使將勾安李韶守麴城,魏將陳泰圍之;姜維來救,出自牛頭山,與泰相對。泰曰:兵法貴在不戰而屈人,今絕牛頭,維無返道,則我之擒也。諸軍各守勿戰,絕其還路。維懼,遁走,安等遂降。梅堯臣曰:戰則傷人。王晳曰:若李左車說成安君,請以奇兵三萬人,扼韓信於井陘之策是也。何氏曰:言伐謀伐交,不至於戰。故司馬法曰:上謀不鬬。其旨見矣。張預曰:前所陳者,庸將之為耳。善用兵者則不然;或破其計,或敗其交,或絕其糧,或斷其路,則不可戰而服之。若田穰直明法令,拊士卒,燕晉聞之,不戰而遁亦是也。
  拔人之城,而非攻也;
  李筌曰:以計取之。後漢酇侯臧宮圍妖賊於原武,連月不拔,士卒疾癘。東海王謂宮曰:今擁兵圍必死之虜,非計也。宜撒圍開其生路而示之,彼必逃散,一亭長足擒也。從之而拔原武。魏攻壺關,亦其義也。杜牧曰:司馬文王圍諸葛誕於壽春,議者多欲急攻之。文王以誕城固眾多,攻之力屈,若有外救,表裹受敵,此至危之道也;吾當以全策縻之,可坐制也。誕二年五月反,三年二月破滅,六軍按甲,深溝高壘,而誕自困。十六國前燕將慕容恪率兵討段龕於廣固,恪圍之,諸將勸恪急攻之。恪曰:軍勢有緩而克敵,有急而取之。若彼我勢既均,外有強援,力足制之,當羈縻守之,以待其斃。乃築室反耕,嚴固圍壘,終克廣固,曾不血刃也。孟氏曰:言以威刑服敵,不攻而取,若鄭伯肉袒以迎楚莊王之類。梅堯臣曰:攻則傷財。王晳曰:若唐太宗降薛仁杲是也。張預曰:或攻其所必救,使敵棄城而來援,則設伏取之。若耿弇攻臨淄而克西安,脇巨里而斬費邑是也。或外絕其強援以久持之,坐俟其斃,若楚師築室反耕以服宋是也。玆皆不攻而拔城之義也。
  毀人之國,而非久也。
  曹操曰:毀滅人國,不久露師也。李筌曰:以術毀人國,不久而斃。隋文問僕射高熲伐陳之策,熲曰:江外田收,與中國不同。伺彼農時,我正暇豫,徵兵掩襲,彼釋農守禦,候其聚兵,我便解退。再三若此,彼農事痕矣。又南方地卑,舍悉茅竹,倉庫儲積,悉依其間,密使行人因風縱火,侯其營立更為之。行其謀,陳始病也。杜牧曰:因敵有可乘之勢,不失其機,如摧枯朽。沛公入關,晉降孫皓,隋取陳氏,皆不久之。賈林曰:兵不可久,久則生變。但毀滅其國,不傷殘於人;若武王伐殷,殷人稱為父母。杜佑曰:若誅理暴逆,毀滅敵國,不暴師眾也。梅堯臣曰:久則生變。王晳同梅堯臣註。何氏曰:善攻者不以兵攻,以計困之,令其自拔,令其自毀,非勞久守而取之也。張預曰:以順討逆,以智伐愚,師不久暴,而敵國滅,何假六月之稽乎。
  必以全爭於天下,故兵不頓,而利可全,此謀攻之法也。
  曹操曰:不與敵戰,而必完全得之,立勝於天下,不頓兵血刃也。李筌曰:以全勝之計爭天下,是以不頓收利也。梅堯臣曰:全爭者,兵不戰,城不攻,毀不久,皆以謀而屈敵,是曰謀攻。故不鈍兵利自完。張預曰:不戰則士不傷,不攻則力不屈,不久則財不費。以完全立勝於天下,故無頓兵血刃之害,而有國富兵強之利,斯良將計攻之術也。
  故用兵之法,十則圍之,
  曹操曰:以十敵一,則圍之,是將智勇等而兵利鈍均也。若主弱客強,操所以倍兵圍下邳生擒呂布也。杜牧曰:圍者,謂四面壘合,使敵不得逃逸。凡圍四合,必須去敵城稍遠,占地既廣,守備須嚴,若非兵多,則有闕漏,故用兵有十倍也。呂布敗是上下相疑,侯成執陳宮委布降,所以能擒,非曹公兵力而能取之。若上下相疑,政令不一,設使不圍。自當潰叛,何況圍之,固須破滅。孫子所言十則圍之,是將勇智等而兵利鈍均,不言敵人自有離叛。曹公稱倍兵降布,蓋非圍之力窮也,此不可以訓也。李筌曰:愚智勇怯等,十倍於敵則圍之,攻守殊勢也。杜佑曰:以十敵一則圍之,是為將智勇等而兵利鈍均也。若主弱客勁,不用十也;曹公操所以倍兵圍下邳,生擒呂布。若敵壘固守,依附險阻,彼一我十,乃可圍也。敵雖盛,所據不便,未必十倍,然後圍之。梅堯臣曰:彼一我十,可以圍。何氏曰:圍者,四面合兵以圍城。而校量彼我兵勢,將才愚智勇怯等,而我十倍勝於敵人,是以十對一,可以圍之,無令越逸也。張預曰:吾之眾十倍於敵,則四面圍合以取之,是為將智勇等而兵利鈍均也。若主弱客強,不必十倍,然後圍之。尉繚子曰:守法:一而當十,十而當百,百而當千,千而當萬,言守者十人,而當圍者百人,與此法同。
  五則攻之,
  曹操曰:以五敵一,則三術為正,一術為奇。李筌曰:五則攻之,攻守勢殊也。杜牧曰:術猶道也。言以五敵一,則當取己三分為三道,以攻敵之一面;留己之二,侯其無備之處,出奇而乘之。西魏末,梁州刺史宇文仲和據州不受伐,魏將獨孤信率兵討之,仲和嬰城固守。信夜令諸將以衝梯攻其東北,信親帥將士襲其西南,遂克之也。陳皥曰:兵說五倍於敵,自是我有餘力,彼之勢分也,豈止分為三道以攻敵?此獨說攻城。故下文云: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杜佑曰:若敵并兵自守,不與我戰,彼一我五,乃可攻戰也。或無敵人內外之應,未必五倍然後攻。梅堯臣同杜佑註。王晳曰:謂十圍而取五,則攻者皆勢力有餘,不待其虛懈也。此以下亦謂智勇利鈍均耳。何氏曰:愚智勇恃等,量我五倍多於敵人,可以三分攻城,二分出奇以取勝。張預曰:吾之眾五倍於敵,則當驚前掩後,聲東擊西;無五倍之眾,則不能為此計。首公謂三術為正,二術為奇,不其然乎?若敵無外援,我有內應,則不須五倍,然後攻之。
  倍則分之,
  曹操曰:以二敵一,則一術為正,一術為奇;李筌曰:夫兵者倍於敵,則分半為奇;我眾彼寡,動而難制。符堅至淝水,不分而敗;王僧辮至張公洲,分而勝也。杜牧曰:此言非也。此言以二敵一,則當取己之一,或趣敵之要害,或攻敵之必救,使敵一分之中,復須分減相救,因以一分而擊之。夫戰法非論眾寡,每陳皆有奇正,非待人眾,然後能設奇。項羽於烏江二十八騎,尚不聚之,猶設奇正,循環相救,況於其他哉?陳曍曰:直言我倍於敵,分兵趨其所必救,即我倍中更倍,以擊敵之中分也。杜雖得之,未盡其說也。杜佑曰:己二敵一,則一術為正,一術為奇。彼一我二,不足為變,故疑兵分離其軍也。故太公曰:不能分移,不可以語奇。梅,堯臣曰:彼一我二,可分其勢。王晳曰:謂分者,分為二軍,使其腹背受敵,則我得一倍之利也。何氏曰:兵倍於敵,則分半為奇;我眾彼寡,足可分兵。主客力均,善戰者勝也。張預曰:吾之眾一倍於敵,則當分為二部:一以當其前,一以衝其後;彼應前則後擊之,應後則前擊之,茲所謂一術為正,一術為奇也。杜氏不曉兵分則為奇,聚則為正,而遽非曹公,何誤也。
  敵則能戰之,
  曹操曰:己與敵人眾等,善者猶當設伏奇以勝之。李筌曰:主客力敵,惟善者戰。杜牧曰:此說非也。凡己與敵人兵眾多少、智勇利鈍一旦相敵,則可以戰。夫伏兵之設,或在敵前,或在敵後,或因深林叢薄,或因暮夜昏晦,或因隘阨山阪,擊敵不備,自名伏兵,非奇兵也。陳皥曰:料己與敵人眾寡相等,先為奇兵可勝之計,則戰之。故下文云:禺不若則能避之。杜說奇伏,得之也。梅堯臣曰:勢力均則戰。王晳曰:謂能者能感士卒心,得其死戰耳。若設奇伏以取勝,是謂智優,不在兵敵也。何氏曰:敵,言等敵也。唯能者可以戰勝耳。張預曰:彼我相敵,則以正為奇,以奇為正,變化紛紜,使敵莫測;以與之戰,玆所謂設奇伏以勝之也。杜氏不曉凡置陳皆有揚奇備伏,而云伏兵當在山林,非也。
  少則能逃之,
  曹操曰:高壁堅壘,勿與戰也。李筌曰:量力不如,則堅壁不出挫其鋒,待其氣懈,而出奇擊之。齊將田單守即墨,燒牛尾即殺騎刼,則其義也。杜牧曰:兵不敵,且避其鋒,尚俟隙,便奮決求勝。言能者,謂能忍忿受恥,敵人求挑不出也,不似曹咎汜水之戰也。陳皥曰:此說非也。但敵人兵倍於我,則宜避之,以驕其志,用為後圖,非謂忍忿受恥。太宗辱宋老生以虜其眾,豈是兵力不等也?賈林曰:彼眾我寡,逃匿兵形,不令敵知,當設奇伏以待之,設詐以疑之,亦取勝之道。又一云:逃匿兵形,敵不知所備,懼其變詐,全軍亦逃。杜佑曰:高壁堅壘4,勿與戰也。彼之眾,我之寡,不可敵,則當自逃守匿其形。梅堯臣曰:彼眾我寡,去5而勿戰。王晳曰:逃,伏也。謂能倚固逃伏以自守也。傳曰:師逃于夫人之宮。或兵少而有以勝者,蓋將優卒強耳。何氏曰:兵少固壁,觀變潛形,見可則進。張預曰:彼眾我寡,宜逃去之勿與戰,是亦為將智勇等而兵利鈍均也。若我治彼亂,我奮彼怠,則敵雖眾,亦可以合戰。若吳起以五百乘破秦五十萬眾;謝玄以八千卒敗符堅一百萬,豈須逃之乎?
  不若則能避之。
  曹操曰:引兵避之也。杜牧曰:言不若者,勢力交援俱不如也;則項速去之,不可遷延也。如敵人守我要害,發我津梁,合圍於我,則欲去不復得也。杜佑曰:引兵備之,強弱不敵,勢不相若,則引軍避,待利而動。梅堯臣曰:勢力不如,則引而避。王晳曰:將與兵俱不若,遇敵攻必敗也。張預曰:兵力謀勇皆劣於敵,則當引而避之,以伺其隙。
  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
  曹操曰:小不能當大也。李筌曰:小敵不量力而堅戰者,必為大敵所擒也。漢都尉李陵以步卒五千之眾,對十萬之軍,而見歿匈奴也。杜牧曰:言堅者,將性堅忍,不能逃,不能避,故為大者之所擒也。孟氏曰:小不能當大也。言小國不量其力,敢與大邦為讎,雖權時堅城固守,然後必見擒獲。春秋傳曰:既不能強,又不能弱,所以敗也。梅堯臣曰:不逃不避,雖堅亦擒。王晳註同梅堯臣。何氏曰:如右將軍蘇建、前將軍趙信將兵三千餘人,與大將軍衛青分行,獨逢單于兵數萬。力戰一日,漢兵且盡。前將軍信胡人,降為翕侯,匈奴誘之,遂將其餘騎可八百,餘奔降單于。右將軍蘇建遂盡亡其軍,獨以身得亡自歸。大將軍問其正閎、長史安、議郎周霸等,建為云何?霸曰:自大將軍出,未嘗斬一裨將。今建棄軍,可斬以明威重。閎、安曰:不然。兵法: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今建獨以數千當單于數萬,力戰一日,餘士盡不敢有二心,自歸而斬之,是示後人無歸意也。張預曰:小敵不度強弱而堅戰,必為大敵之所擒,息侯屈於鄭伯,李陵降於匈奴是也。孟子曰:小固不可以敵大,弱固不可以敵強,寡固不可以敵眾。
  夫將者,國之輔也,輔周則國必強,
  曹操曰:將周密,謀不泄也。李筌曰:輔,猶助也。將才足,則兵必強。杜牧曰:才周也。賈林曰:國之強弱,必在於將。將輔於君而才周,其國則強;不輔於君,內懷其貳,則弱。擇人授任,不可不慎。何氏曰:周,謂才智具也。得才智周備之將,國乃安強也。
  輔隙則國必弱。
  曹操曰:形見於外也。李筌曰:隙,缺也。將才不備,兵必弱。杜牧曰:才不周也。梅堯臣曰:得賢則周備,失士則隙缺。王晳曰:周,謂將賢則忠才兼備;隙,謂有所缺也。何氏曰:言其才不可不周,用事不可不周知也。故將在軍,必先知五事、六行、五權之用,與夫九變、四機之說,然後可以內御士眾,外料戰形;苟昧於玆,雖一日不可居三軍之上矣。張預曰:將謀周密,則敵不能窺,故其國強;微缺,則乘釁而入,故其國弱。太公曰:得士者昌,失士者亡。
  故君之所以患於軍者三:
  梅堯臣曰:患君之所不知。孟氏曰:已下語是。張預曰:下三事也。
  不知軍之不可以進,而謂之進;不知軍之不可以退,而謂之退;是謂縻軍。
  曹操曰:縻御也。李筌曰;縻,絆也。不知進退者,軍必敗;如絆驥無馳騁也。楚將龍且逐韓信而敗,是不知其進;秦將符融揮軍少卻而敗,是不知其退。杜牧曰:猶駕御縻絆,使不自由也。君,國君也。患於軍者,為軍之患害也。夫授鉞凶門推轂,閫外之事,將軍裁之。如趙充國欲為屯田,漢宣必令次戰,孫皓臨滅,賈充尚請班師。此不知進退之謂也。賈林曰:軍之進退,將可臨時制變;君命內御,患莫大焉。故太公曰:國不可以從外治,軍不可以從中御。杜佑曰:縻,御也,靡為反。君不知軍之形勢,而欲從中御也。梅堯臣曰:君不知進退之宜,而專進退,是縻繫其軍,六韜所謂軍不可以從中御。王晳曰:縻,繫也。去此患則當託以不御之故必忠才兼備之臣為之將也。張預曰:軍未可以進而必使之進軍未可以退而又使之退,是謂縻絆其軍也。故曰:進退由內御,則功難成。
  不知三軍之事,而同三軍之政者,則軍士惑矣。
  曹操曰:軍容不入國,國容不入軍,禮不可以治兵也。李筌曰:任將不以其人也。燕將慕容評出軍,所在因山泉賣樵水,貪鄙積貨,為三軍帥,不知其政也。杜牧曰:蓋謂禮度法令,自有軍法從事,若使同於尋常治國之道,則軍士生惑矣。至如周亞夫見天子不拜,漢文知其勇不可犯;魏尚守雲中,上首級,為有司所劾,馮唐所以發憤也。杜佑曰:夫治國尚禮義,兵貴於權詐,形勢各異,教化不同;而君不知其變,軍國一政,以用治民,則軍士疑惑,不知所措。故兵經曰:在國以信,在軍以詐也。陳皥曰:言不知三軍之事,違眾沮議。左傳稱晉彘季不從軍師之謀,而以偏師先進,終為楚之所敗也。梅堯臣曰:不知治軍之務,而參其政,則眾惑亂也。曹公引司馬法曰:軍容不入國,國容不入軍是也。何氏曰:軍國異容,所治各殊;欲以治國之法以治軍旅,則車旅惑亂。張預曰:仁義可以治國,而不可以治軍,權變可以治軍,而不可以治國,理然也。虢公不修慈愛,而為晉所滅;晉侯不守四德,而為秦所克。是不峽仁義治國也。齊侯不射君子,而敗於晉,宋公不擒二毛,而衂於楚。是不以權變治軍也。故當仁義而用權譎,則國必危,晉虢是也。當變詐而尚禮義,則兵必敗,齊宋是也。然則治國之道,固不可以治軍也。
  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則軍士疑矣。
  曹操曰:不得其人意也。杜牧曰:謂將無權智,不能銓度軍士,各任所長,而雷同使之,不盡其材,則三軍生疑矣。黃石公曰:善任人者,使智、使勇、使貪、使愚;智者樂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貪者邀趨其利,愚者不顧其死。陳皥曰:將在軍,權不專制,任不自由,三軍之士自然疑也。杜佑曰:不得其人也。君之任將,當精擇焉;將若不知權變,不可付以勢位。苟授非其人,則舉措失所,軍覆敗也。若趙不用廣武君而用成安君。梅堯臣曰:不知權謀之道,而參其任甩,其眾疑貳也。王晳曰:政也,權也,使不知者同之,則動有違異,必相牽制也;是則軍眾疑惑矣。裴度所以奏去監軍平蔡州也。此皆由君上不能專任賢將,則使同之,故通謂之三患。何氏曰:不知用兵權謀之人,用之為將,則軍不治而士疑。張預曰:軍史中有不知兵家權謀之人,而使同居將帥之任,則政令不一,而軍疑矣。若邲之戰,中軍帥荀林父欲還,裨將先穀不從,為楚所敗是也。近世以中官監軍,其患正如此。高崇文伐蜀,因罷之,遂能成功。
  三軍既惑且疑,則諸侯之難至矣,是謂亂軍引勝。
  曹操曰:引,奪也。李筌曰:引,奪也。兵,權道也,不可謬而使處。趙上卿藺相如言:趙括徒能讀其父書,然未知合變;王今以名使括,如膠柱鼓瑟。此則不知三軍之權,而同三軍之任。趙王不從,果有長平之敗,諸侯之難至也。杜牧曰:言我軍疑惑,自致擾亂,如引敵人使勝我也。孟氏曰:三軍之眾,疑其所任,惑其所為,則鄰國諸侯,因其乖錯,作難而至也。太公曰:疑志不可以應敵。梅堯臣曰:君徒知制其將,不能用其人,而乃同其政任,俾眾疑惑,故諸侯之難作。是自亂其軍,自去其勝。王晳曰:引諸候勝己也。何氏曰:士疑惑而無畏則亂,故敵國得以乘我隙釁而至矣。張預曰:軍士疑惑,未肯用命,則諸侯之兵乘隙而至。是自潰其軍,自奪其勝也。
  故知勝有五:
  李筌曰:謂下五事也。張預曰:下五事也。
  知可以戰與不可以戰者勝;
  李筌曰:料人事逆順,然後以太一遁甲筭三門遇奇五將無關格,迫愶主客之計者,必勝也。杜牧曰:下文所謂知彼知己是也。孟氏曰:能料知敵情,審其虛實者勝也。梅堯臣曰:知可不可之宜。王晳曰:可則進,否則止,保勝之道也。何氏曰:審己與敵。張預曰:可戰則進攻,不可戰,則退守;能審攻守之宜,則無不勝。
  識眾寡之用者勝;
  李筌曰:量力也。杜牧曰:先知敵之眾寡,然後起兵以應之。如王翦伐荊,曰非六十萬不可是也。杜佑曰:言兵之形,有眾而不可擊寡,或可以弱制強,而能變之者勝也。故春秋傳曰:師克在和不在眾是也。梅堯臣曰:量力而動。王晳曰:謂我對敵兵之眾寡,圍攻分戰是也。張預曰:用兵之法,有以少而勝眾者,有以多而勝寡者,在乎度其所用,而不失其宜則善。如吳子所謂用眾者務易,用少者務隘是也。
  上下同欲者勝;
  曹操曰:君臣同欲。李筌曰:觀士卒心,上下同欲,如報私仇者勝。陳皥曰:言上下共同其利欲,則三軍無怨,敵可勝也。傳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也。杜佑曰:言君臣和同,勇而戰者勝。故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梅堯臣曰:心齊一也。王晳曰:上下一心。若先穀剛復以取敗,呂布違異以致亡,皆上下不同欲之所致。何氏曰:書云:受有億兆夷人,離心離德;予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商滅而周興。張預曰:百將一心,三軍同力,人人欲戰,則所向無前矣。
  以虞待不虞者勝;
  李筌杜牧曰:有備預也。孟氏曰:虞,度也。左傳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待敵之可勝也。陳皥曰:謂先為不可勝之師,待敵之可勝也。杜佑曰:虞,度也。以我有法度之師,擊彼無法度之兵。梅堯臣曰:慎備非常。王晳曰:以我之虞,待敵之不虞也。何氏曰:春秋時,城濮之役,晉無楚備,以敗於邲。邲之役,楚無晉備,以敗於鄢。自郡已來,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加晉。又周末,荊人伐陳,吳救之。軍行三十里,雨十日夜,不見星。左史倚相謂大將子期曰:雨十日夜,甲輯兵聚,吳人必至,不如備之。乃為陳,而吳人至,見荊有備而反。左史曰:其反覆六十里,其君子外,小人為食;我行三十里,擊之必克。從之,遂破吳軍。魏大將軍南征吳,到積湖。魏將滿寵帥諸軍在前,與敵隔水相對。寵令諸將曰:今夕風甚猛,賊必來燒營,宜豫為之備。諸軍皆警。夜半,賊果遣十部來燒營;寵掩擊破之。又春秋衛人以燕師伐鄭,鄭祭足、原繁、洩駕以三軍軍其前,使曼伯與子元潜軍軍其後。燕人畏鄭三軍,而不虞制人;六月,鄭二公子以制人敗燕師于北制。君子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眾漬奔莒,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修城郭,浹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張預曰:常為不可勝以待敵。故吳起曰:出門如見敵。士季曰:有備不敗。
  將能而君不御者勝。
  曹操曰:司馬法曰,進退惟時,無曰寡人也。李筌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者勝,真將軍也。吳伐楚,吳公子光弟夫槩王至,請擊楚子常,不許。夫槩曰:所謂見義而行,不待命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敗之。審此,則將能而君不能御也。晉宣帝拒諸葛於五丈原,天子使辛毗仗節軍門曰:敢問戰者斬。亮聞笑曰:苟能制吾,豈千里請戰。假言天子不許,示武於眾,此是不能之將。杜牧曰:尉繚子曰:夫將者,上不制乎,天,下不制乎地,中不制乎人。故兵者,凶器也;將者,死官也。杜佑曰:將既精能,曉練兵勢,君能專任,事不從中御。故王子曰,指授在君,決戰在將也。梅堯臣曰:自閫以外,將軍制之。王晳曰:君御能將者,不能絕疑忌耳。若賢明之主,必能知人,固當委任以責成効,推轂授鉞,是其義也。攻戰之事,一以專之,不從中御,所以一威,且盡其才也。況臨敵乘機,間不容髮,安可遙制之乎?何氏曰:古者遣將於太廟,親操鉞,持其首,授其柄,曰:從是以上至天者,將軍制之。乃復操柄,授與刃,曰:從是以下至淵者,將軍制之。故李牧之為趙將,居邊,軍市之租,皆自用饗士,賞賜決於外,不從中御也。周亞夫之軍細柳,軍中唯聞將軍之命,不聞天子之詔也。蓋用兵之法,一步百變,見可則進,知難而退。而曰:有王命焉,是白大人以救火也,未及反命,而煨燼久矣。曰:有監軍焉,是作舍道邊也,謀無適從,而終不可成矣。故御能將而責平猾虜者,如絆韓盧而求獲校兔者,又何異焉。張預曰:將有智勇之能,則當任以責成功,不可從中御也。故曰:閫外之事,將軍裁之。
  此五者,知勝之道也。
  曹操曰:此上五事也。
  故曰:知彼知己者,百戰不殆;
  李筌曰:量力而拒敵,有何危殆乎?杜牧曰:以我之政,料敵之政;以我之將,料敵之將;以我之眾,料敵之眾;以我之食,料敵之食;以我之地,料敵之地。校量已定,優劣短長,皆先見之,然後兵起,故有百戰百勝也。孟氏曰:審知彼己強弱利害之勢,雖百戰,實無危殆乎。梅堯臣曰:彼己五者盡知之,故無敗。王晳曰:殆,危也。謂校盡彼我之情,知勝而後戰,則百戰不危。張預曰:知彼知己者,攻守之謂也。知彼則可以攻,知己則可以守;攻是守之機,守是攻之策。苟能知之,雖百戰不危也。或曰:士會察楚師之不可敵,陳平料劉項之長短,是知彼知己也。
  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
  李筌曰:自以己強,而不料敵,則勝負未定。秦主符堅以百萬之眾南伐,或謂曰:彼有人焉,謝安、桓沖,江表偉才,不可輕之。堅曰:我以八州之眾,士馬百萬,投鞭可斷江水,何難之有。後果敗續,則其義也。杜牧曰:恃我之強,不知敵不可伐者,一勝一負。王猛將終,諫符堅曰:晉氏雖在江表,而正朔所禀,謝安、桓沖,江表偉人,不可伐也。及堅南伐,曰:吾士馬百萬,投鞭可濟。遂有淝水之敗也。陳皥曰:杜說恃強之兵無名,而伐無罪,所以敗也。非一勝一負之義。杜佑曰:雖不知敵之形勢;恃己能克之者,勝負各半。梅堯臣曰:自知己者,勝負半也。王晳曰:但能計己,不知敵之強弱,則或勝或負。張預曰:唐太宗曰:今之將臣雖未能知彼,苟能知己,則安有不利乎?所謂知己者,守吾氣而有待焉者也。故知守而不知攻,則勝負之半。
  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
  李筌曰:是謂狂寇,不敗何待也。杜佑曰:外不料敵,內不知己,用戰必殆。梅堯臣曰:一不知,何以勝?王晳曰:全昧於計也。張預曰:攻守之術皆不知,以戰則敗。
  1『後』原作『不』,據宋本改。
  2『地』原作『池』,據宋本改。
  3『趨』原作『起』,據宋本改。
  4『高壁堅壘』原作『高壁聖』,據郭化若譯《十一家注孫子》改。
  5『去』原作『女』,據宋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