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曰:能虛實彼己也。李荃曰:善用兵者,以虛為實;善破敵者,以實為虛。故次其篇。杜牧曰:夫兵者,避實擊虛,先須識彼我之虛實也。王哲曰:凡自守以實,攻敵以虛也。張預曰:形篇言攻守,勢篇說奇正。善用兵者,先知攻守兩齊之法,然後知奇正;先知奇正相變之衛,然後知虛實。蓋奇正自攻守而用,虛實由奇正而見。故次勢。
孫子曰: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
曹操李荃並曰:力有餘也。賈林曰:先處形勝之地以待敵者,則有備豫,士馬閑逸。杜佑同賈林註。王誓同曹操註。張預日;形勢之地,我先據之,以待敵人之來,則士馬閑逸,而力有餘。
後處戰地而趨戰者勞。
李荃曰:力不足也。太一遁甲云:彼來攻我,則我為主,彼為客。主易客難也。是以太一遁甲言其定計之義。故知勞佚事不同,先後勢異。杜牧曰:後周遣將帥突厥之眾逼齊,齊將段韶禦之。時大雪之後,周人以步卒為前鋒,從西而下,去城二里,諸將欲逆擊之。韶曰:步人氣力勢自有限,今積雪既厚,逆戰非便,不如陳以待之;彼勞我佚,破之必矣。既而交戰,大破之,前鋒盡殮,自餘遁矣。賈林曰:敵處便利,我則不往,引兵別據,示不敵其軍;敵謂我無謀,叉來攻襲。如此,則反令敵倦,而我不勞。孟氏曰:若敵已處便勢之地,己方赴利,士馬勞倦,則不利矣。梅堯臣曰:先至待敵則力完,後至趨戰則力屈。何氏曰:戰國秦師伐韓,圍闆與。趙遣將趙奢救之。軍士許歷曰:秦人不意趙師至此,其來氣盛,將軍叉厚集其陳以待之,不然鈴敗。又曰:先據北山者勝,後至者敗。趙奢即發萬人趨之。秦兵後至,爭山不得上。趙奢縱兵擊之,大破秦軍,遂解闆與之圍。後漢初,諸將征魄囂,為囂所敗。光武令悉軍枸色。未及至,魄罵乘勝,使其將王元行巡將二萬餘人下隴,因分遣巡取枸邑。漢將馮異即馳馬欲先據之。諸將皆曰:虜兵盛而新乘勝,不可與爭;宜止軍此地,徐思方略。異曰:虜兵方盛臨境,狙伙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枸邑,三輔動搖,是吾憂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餘,今先據城,以佚待勞,非所以爭鋒也。遂潛往,閉城偃旗鼓。行巡不知,馳赴之。異乘其不意,卒擊鼓建旗而出,巡軍驚亂奔走,追而大破之。束魏將齊神武伐西魏,軍過蒲津,涉洛至許原。西魏將周文帝軍至沙苑。齊神武聞周文至,引軍來會。詁朝侯騎告齊神武軍且至。周文步將李弼曰:彼眾我寡,不可平地置陳。此束十里有渭曲可先據以待之。遂軍至渭曲,背水束西為陳;合戰,大破之。張預曰:便利之地,彼已據之,我方趨彼以戰,則士馬勞倦,而力不足。或謂所戰之地,我宜先到,立陳以待彼,則己佚矣;彼先結陳,我後至,則我勞矣。若宋人已成列,楚師未既濟之類。
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人。
李荃曰:故能政人之勞,不致人之佚也。杜牧曰:致令敵來就我,我當蓄力待之,不就敵人,恐我勞也。後漢張步將費邑分遣其弟敢守巨里。耿拿進兵,先脅巨里,使多伐樹木,揚言以填坑塹。數日有降者言,邑聞食欲攻巨里,謀來救之。食乃嚴令軍中趨修攻具,宣勒諸部,後三日當悉力攻巨里城。陰緩生口,令得亡歸。歸者以拿期告邑。至日果自將精兵三萬餘人來救之。拿喜謂諸將曰:吾修攻具者,欲誘致邑耳;今來,適其所求也。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引精兵上岡阪,乘高大破之,遂臨陳斬費邑。杜佑曰:言兩軍相遠,彊弱俱敵,彼可使歷險而來,我不可歷險而往。必能引致敵人,已不往從也。梅堯臣曰:能令敵來,則敵勞;我不往就,則我佚。王哲曰:致人者,以佚乘其勞;致於人者,以勞乘其佚。何氏曰:令敵自來。張預曰:致敵來戰,則彼勢常虛;不往赴戰,則我勢常實。此乃虛實彼我之衍也。耿拿先逼巨里以誘政費邑近之。
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也;
曹操曰:誘之以利也。李荃曰:以利誘之,敵則自遠而至也。趙將李牧誘匈奴,則其義也。杜牧曰:李牧大縱畜牧人眾滿野,匈奴小入,佯北不勝,以數千人委之。單于大喜,率眾來入,牧大破之,殺匈奴十萬騎,單于奔走,歲餘不敢犯邊也。梅堯臣曰:何能自來?示之以利。何氏曰:以利誘之而來,我佚敵勞。張預曰:所以能致敵之來者,誘之以利耳。李牧佯北以致匈奴,楊素毀車以誘突厥是也。
能使敵人不得至者,害之也。
曹操曰:出其所叉趨,攻其所叉救。李荃曰:害其所急,彼叉釋我而自固也。魏人寇趙邵鄴,乞師於齊。齊將田忌欲救趙,孫臏曰:夫解紛者不控捲,救國者不搏揪,批亢檮虛,形格勢禁,則自解爾。今二國相持,輕銳竭於外,痕老殆於內,我襲其虛,彼又解圍而奔命,所謂一舉存趙而弊魏也。後魏果釋趙而奔大梁,遭齊人於馬陵,魏師敗績。杜牧曰:曹公攻河北,師次頓丘,黑山賊于毒等攻武陽。曹公乃引兵西入山,攻毒本屯,毒聞之,棄武陽還。曹公要擊於內,大破之也。陳嗥曰:子胥疲楚師,孫臏走魏將之類也。杜佑曰:致其所鈴走,攻其所叉救,能守其險害之要路,敵不得自至。故王子日..一貓當穴,萬鼠不敢出;一虎當漢,萬鹿不敢過。梅堯臣曰:敵不得來,當制之以害。王哲曰:以害形之,敵患之而不至。張預曰:所以能令敵人、叉不得至者,害其所顧愛耳。孫臏直走大梁,而解鄧鄴之圍是也。
故敵佚能勞之,
曹操曰:以事煩之。李荃曰:攻其不意,使敵痕於奔命。杜牧曰:高類言平陳之策於隋祖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晚,江南土熱,水田早熟。量彼收穫之際,徵兵上馬,聲言掩襲,彼叉屯兵禦守,足得廢其農時。彼既聚兵,我便解甲。於是陳人始病。梅堯臣曰:撓之使不得休息。王哲曰:巧政之也。何氏曰:春秋時,吳王闔閒問於伍員曰: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眾,莫適任息,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鈴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彼叉道弊。亟肄以疲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鈴大克之。闔閒從之,楚於是乎始病。吳遂入郢。張預曰:為多方以誤之之衛,使其不得休息。或曰:彼若先處戰地以待我,則是彼佚也,我不可起而與之戰。我既不往,彼鈴自來,即是變佚為勞也。
飽能饑之,
曹操曰:絕糧道以饑之。李答曰:焚其積聚,艾其禾苗,絕其糧道。杜牧曰:我為主,敵為客,則可以絕糧道而饑之。如我為客,敵為主,則如之何?答曰:饑敵之衛,非止絕糧道。但能饑之則是。隋高類平陳之茉曰:江南土薄,舍多茅竹,有畜積,皆非地害。密遣人因風縱火,待敵修立,更復燒之,不出數年,自可財力俱盡。遂行其策,由是陳人益困。三國時,諸葛誕、文欽據壽春,及招吳請援,司馬景王討之,謂諸將曰:彼當突圍,次一朝之命;或謂大軍不能久,省食喊口,冀有他變。料賊之情,不出此二者,當多方以亂之。因命合圍,遣贏疾寄穀淮北麋,軍士豆人三升。誕、欽聞之,果喜。景王愈贏形以示之,誕等益寬恣食。俄而城中糧盡,攻而拔之。隋末,宇文化及率兵攻李密於黎陽。密知化及糧少,因偽和之,以弊其眾。化及大喜,恣其兵食,冀密績之。其後食盡,其將王智略、張童仁等率所部兵歸於密,前後相繼,化及以此遂敗。陳嗥曰:饑敵之衛,在臨事應機。梅堯臣曰:要其糧,使不得績。王哲曰:謂敵人足食,我能使之饑乏耳。曹公曰:絕其糧道。哲謂火積亦是也。何氏曰:如吳楚反,周亞夫曰:楚丘剽輕。難與爭鋒,願以梁委之,絕其食道,乃可制也。亞夫會兵榮陽,。吳攻梁,梁急請救,亞夫引兵束北走昌邑,深壁而守,使輕騎弓高侯等絕吳楚兵後食道。兵乏糧,饑欲退,數挑戰,終不出,乃引兵去。精兵追擊,大破之。王莽末,天下亂,光武兄伯升起兵討莽,為莽將甄阜、梁丘賜所敗。復收會兵眾,還保於棘陽。阜、賜乘勝留輜重於藍鄉,引精兵十餘萬人南渡,橫臨沘水,阻兩山問為營,絕後橋,示無還心。伯升於是大饗軍士,設盟約,休卒三日,為六部港師,夜起,襲取藍鄉,盡獲其輜重。明晨,自南攻甄阜,下江兵自東南攻梁丘賜。乏食陳漬,遂斬阜、賜。唐輔公祐遣其偽將馮惠亮、陳當世領水軍屯于博望山,陳正通、河問王孝恭徐紹宗率步騎軍于青州山。河問王孝恭至,堅壁不與闕,使奇兵斷其糧道。賊漸餒,夜薄我營,孝恭安外不動。明日,縱贏兵以攻賊壘,使盧祖尚率精騎列陳以待之。俄而攻壘者敗走,出追,奔數里,遇祖尚軍與戰,大敗之。正通棄營而走。張預曰:我先舉兵,則我為客,彼為主;為客則食不足,為主則飽有餘。若奪其畜積,掠其田野,因糧於彼,館穀於敵,則我反飽,彼反饑矣。則是變客為主一也。不鈴焚其積果,廢其農時,然後能饑敵矣。或彼為客,則絕其糧道,廣武君欲請奇兵以遮絕韓信軍後是也。
安能動之。
曹操曰:攻其所鈴愛,出其所鈴趨,則使敵不得不相救也。李荃曰:出其所鈴趨,擊其所不意,攻其所叉1愛,使不得不救也。杜牧曰:司馬宣王攻公孫文懿於遼束,阻遼水以拒魏軍。宣王曰:賊堅營高壘,以老我師,攻之正入其計,古人云:敵雖高壘,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叉救。我今直指襄平,則人懷內懼,懼而求戰,破之叉矣。遂整陳而過。賊見兵出其後,果來邀之;乃縱擊,大破之,竟平遼束。陳嗥曰:左傳楚伐宋,宋告急於晉,晉先秒曰: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叉不許也。喜路怒頑,能無戰乎?遂破楚師。孟氏註同曹操。梅堯臣曰:趨其所顧,所不得止。王哲同李荃註。何氏曰:攻其所愛,豈能安視而不動哉?張預曰:彼方安守,以為自固之衛,不欲速戰,則當攻其所鈴救,使不得已而須出。央駢堅壁,秦伯挑其裨將,遂皆出戰是也。
出其所不趨,趨其所不意。
曹操曰:使敵不得相往而救之也。何氏曰:今敵人須應我。
行千里而不勞者,行於無人之地也。
曹操曰:出空擊虛,避其所守,擊其不意。李荃曰:出敵無備,從孤擊虛,何人之有。杜牧曰:梁元帝時,西蜀稱帝,率兵束下,將攻元帝。西魏大將周文帝曰:平蜀制梁,在玆一舉。諸將多有異同。文帝謂將軍尉遲迥曰:伐蜀之事,一以委公。然計將安出?迥曰:蜀與中國隔絕百餘年矣,恃其山川險阻,不虞我師之至。宜以精甲銳騎,星夜奔襲之。平路則倍道兼行,險途則緩兵漸進。出其不意,衝其腹心,鈴向風不守。竟以平蜀。言不勞者,空虛之地,無敵人之虞,行止在我,、故不勞也。陳嗥曰:夫言空虛者,非止為敵人不備也。但備之不嚴,守之不固,將弱兵亂,糧少勢孤,我整軍臨之,彼爻望風自漬。是我不勞苦,如行無人之地。梅堯臣曰:出所不意。何氏曰:曹公北征烏桓,謀臣郭嘉曰:兵貴神速,今千里襲人,輜重多,難以趨利。且彼聞之,得以為備。不如留輜重,輕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公乃密出盧龍塞,直指單于庭。虜卒聞公至,惶怖合戰,大破之,斬雖頓及名王已下。又唐吐谷渾寇邊,以李靖為西海道行軍大總管,輕途二千里,行空虛之地,平吐谷渾而還。故太宗曰:且李靖三千輕騎,深入虜庭,克復定襄,古今未有也。張預曰:掩其空虛,攻其無備,雖千里之征,人不疲勞。若鄧艾伐蜀,由陰平之徑,行無人之地七百餘里是也。
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
李荃曰:無虞易取。杜牧曰:警其束,擊其西,誘其前,襲其後。後漢張步都劇使弟藍守西安,又令別將守臨淄,去臨淄四十里,耿拿引軍營其問。食視西安城小而堅,藍兵又精;臨淄名雖大,其實易攻。拿令軍吏治攻具,後五日攻西安,縱生口令歸。藍聞之,晨夜守城。至期,夜半,拿勒諸將專食,及明,至臨淄城下。護軍苟梁等爭之,以為宜速攻西安。拿曰:西安聞吾欲攻,日夜為備。臨淄出其不意,至鈴驚擾,吾攻之,一日鈴拔。技臨淄,即西安勢孤,所謂擊一得兩。盡如其策。後漢末,朱雋擊黃巾賊帥韓忠於宛。雋作長圍,起土山,以臨其城內。因嗚鼓攻其西南,賊悉眾赴之;雋自將精兵五千,掩其束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懼乞降。陳嗥曰:國家征上黨,王宰知劉棋恃天井之殮,不為固守之計。宰悉力攻奪而後守,棋失其險,終陷其巢穴也。梅堯臣曰:言擊其南,實攻其北。王哲曰:攻其虛也。謂將不能,兵不精,壘不堅,備不嚴,救不及,食不足,心不一爾。張預曰: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使敵人莫之能備;莫之能備,則吾之所攻者,乃敵之所不守也。耿食之克臨淄,朱雋之討黃巾,但其一端耳。
守而必固者,守其所不攻也。
杜牧曰:不攻尚守,何況其所攻乎。漢太尉周亞夫擊七國於昌邑也,賊奔壁束南陬,亞夫使備其西北。俄而賊精卒攻西北,不得入,因遁走,追破之。陳嗥曰:無慮敵不攻,慮我不守。無所不攻,無所不守,乃用兵之計備也。梅堯臣曰:賊擊我西,亦備乎束。王哲曰:守以實也。謂將能、兵精、壘堅、備嚴、救及、食足、心一爾。張預曰: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使敵人莫之能測;莫之能測,則吾之所守者,乃敵之所不攻也。周亞夫擊束南而備西北,亦是其一端也。
故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
曹操曰:情不泄也。李荃曰:善攻者,器械多也;束魏高歡攻鄴是也。善守?饉備也;周韋孝寬守晉州是也。杜牧曰:攻取備禦之情不泄也。賈林曰:教令行,人心附,備守堅固,微隱無形,敵人猶豫,智無所措也。梅堯臣曰:善攻者機密不泄,善守者周備不隙。王誓曰:善攻者,待敵有可勝之隙,速而攻之,則使其不能守也。善守者,常為不可勝,則使其不能攻也。云不知者,攻守之計不知所出耳。何氏曰:言攻守之謀,令不可測。張預曰:夫守則不足,攻則有餘。所謂不足者,非力弱也,蓋示敵以不足,則敵鈴來攻,此是敵不知其所攻也。所謂有餘者,非力彊也,蓋示敵之有餘,則敵叉自守,此是敵不知其所守也。情不外泄,積乎攻守者也。
微乎微乎,至於無形,神乎神乎,至於無聲,故能為敵之司命。
李荃曰:言二遁用兵之奇正,攻守微妙,不可形於言說也。微妙神乎,敵之死生,懸形於我,故日司命。杜牧曰:微者,靜也;神者,動也。靜者守,動者攻,敵之死生,悉懸於我,故如天之司命。杜佑曰:言其微妙,所不可見也。言變化之形,倏忽若神,故能料敵死生,若天之司命也。梅堯臣曰:無形,則微密不可得而窺;無聲,則神速不可得而知。王哲曰:微密則難窺,神速則難應,故能制敵之命。何氏曰:武論虛實之法至於神微,而後見成功之極也。吾之實,使敵視之為虛;吾之虛,使敵視之為實;敵之實,吾能使之為虛;敵之虛,吾能知其非實。蓋敵不識吾虛實,而吾能審敵之虛實也。吾欲攻敵也,知彼所守者為實,而所不守者為虛,吾將避其堅,而攻其脆,批其亢,而檮其虛。敵欲攻我也,知彼所攻者為不急,而所不攻者為要,吾將示敵之虛,而闕吾之實,彼示形在束,而吾設備於西。是故吾之攻也,彼不知其所當守;吾之守也,敵不料其所當攻。攻守之變,出於虛實之法。或藏九地之下,以喻吾之守;或動九天之上,以比吾之攻。滅跡而不可見,韜聲而不可聞,若從地出天下,倏出問入,星耀鬼行,入乎無間之域,旋乎九泉之淵。微之微者,神之神者,至於天下之明目不能窺其形之微,天下之聰耳不能聽其聲之神,有形者至於無形,有聲者至於無聲。非無形也,敵人不能窺也;非無聲也,敵人不能聽也。虛實之變極也。善守兵者,通於虛實之變,遂可以入於神微之奧;不善者案然尋微窮神,而泥其用兵之跡,不能泯其形聲,而至於聞見者,是不知神微之妙,固在虛實之變也。三軍之眾,百萬之師,安得無形與聲哉?但敵人不能窺聽耳。張預曰:攻守之衍,微妙神密,至於無形之可觀,無聲之可聞,故敵人死生之命,皆主於我也。
進而不可禦者,衝其虛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
曹操曰:卒往進攻其虛、懈,退又疾也。李荃曰:進者襲空虛懈怠,退者叉輜重在先,行遠而大軍始退,是以不可追。後趙王石勒兵在葛陂,苦雨,欲班師于鄴,懼晉人躡其後。用張賓計,令輜重先行,遠而不可及也。此荃以速字為遠者也。杜牧曰:既攻其虛,敵鈴敗;敗喪之後,安能追我?我故得以疾退也。陳嗥曰:杜說非也。曹公之圍張繡也,城未拔力未屈而去之。繡兵出襲其後,賞翎止之,繡不聽,果被曹公所敗。繡謂翎曰:公既能知其敗,鈴能知其勝。翎曰:復以敗卒襲之。繡從之,曹公果敗。豈是敗喪之後,不能追之哉?蓋言乘虛而進,敵不知所禦;逐利而退,敵不知所追也。杜佑曰:神天其虛空也。梅堯臣曰:進乘其虛,則莫我禦;退因其弊,則莫我追。何氏曰:兵進則衝虛,兵退則利速;我能制敵,而敵不能制我也。張預曰:對壘相持之際,見彼之虛隙,則急進而檮之,敵豈能禦我也?獲利而退,則速還璧以自守,敵豈能追我也?兵之情主速,風來電往,敵不能制。
故我欲戰,敵雖高壘深溝,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必救也;
曹操、李荃曰:絕其糧道,守其歸路,攻其君主也。杜牧曰:我為主,敵為客,則絕其糧食,守其歸路。若我為客,敵為主,則攻其君主。司馬宣王攻遼束,直指襄平是也。梅堯臣曰:攻其要害。王哲曰:曹公曰:絕糧道,守歸路,攻君主也。誓謂敵若堅守,但能攻其所叉救,則與我戰矣。若耿食欲攻巨里以致費邑亦是也。何氏曰:如魏將司馬宣王征公孫文懿,汎舟潛濟遼水,作長圍,忽棄賊而向襄平。諸將言:不攻賊而作長圍,非所以示眾也。宣王曰:賊堅營高壘,欲以老吾兵也。古人言曰:敵雖高壘,不得不與我戰者,攻其所鈴救也。賊大眾在此,則窟穴虛矣;我直指襄平,叉人懷內懼,懼而求戰,破之叉矣。遂整陳而過。賊見兵出其後,果邀之。宣王謂諸將曰:所以不攻其營,正欲致此,不可失也。乃縱兵逆擊,大2破之,三戰皆捷。唐馬燧討田悅,時軍揖少,悅深壁不戰。燧令諸軍持十艮糧,進次倉口,與悅夾洹水而軍。李抱真、李尤問曰:糧少而深入,何也?燧曰:糧少利速戰。兵法善於致人,不致於人。今田悅與淄、青、兗三軍為首尾,計欲不戰以老我師。若分兵擊其左右,兵少未可叉破,悅且來救,是前後受敵也。兵法所謂攻其叉救,彼固當戰也。燧為諸軍合而破之。燧乃造三橋道逾洹水,日挑戰,悅不敢出。怛州兵以軍少,懼為燧所并,引軍合於悅。悅與燧明日復挑戰,乃伏兵萬人,欲邀燧。燧乃引諸軍半夜皆食,先鷂嗚時,擊鼓吹角,潛師傍洹水,徑赴魏州。令曰:聞賊至,則止為陳。又令百騎吹鼓角,皆留於後,仍抱薪持火,待軍畢發,止鼓角,匿其旁,伺悅軍畢渡,焚其橋。軍行十數里,乃率淄、青、兗州步騎四萬餘人,瑜橋掩其後,乘風縱火,鼓譟而進。燧乃坐甲令無動,命前除草斬荊棘,廣百步以為陳。募勇力得五千餘人,分為前列,以侯賊至。比悅軍至,則火止氣乏,力少衰,乃縱兵擊之,悅軍大敗。悅走橋,橋已焚矣。悅軍亂赴水,斬首二萬,淄青軍殆盡。張預曰:我為客,彼為主,我兵彊而食少,彼勢弱而糧多,則利在鈴戰。敵人雖有金城湯池之固,不得守其險,而叉來與我戰者,在攻其所顧愛,使之相救援也。若楚人圍來,晉將救之。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婚於衛;若伐曹衛。楚叉救之,則宋免.矣。從之而解。又晉宣帝討公孫文懿,忽棄賊而走襄平,討其巢穴。賊果出邀之,遂逆擊,三戰皆捷,亦其義也。
我不欲戰,畫地而守之。
曹操曰:軍不欲煩也。李荃曰:拒境自守也。若入敵境,則用天一遁甲真人閉六戊之法,以刀畫地為營也。孟氏曰:以物畫地而守,喻其易也。蓋我能戾敵人之心,不敢至也。
敵不得與我戰者,乖其所之也。
曹操曰:乖,戾也。戾其道,示以利害,使敵疑也。李荃曰:乖,異也。設奇異而疑之,是以敵不可得與我戰。漢上谷太守李廣縱馬卸安,疑也。杜牧曰:言敵來攻我,我不與戰,設權變以疑之,使敵人疑惑不次,與初來之心乖戾,不敢與我戰也。曹公爭漢中地,蜀先主拒之。時將趙雲守別屯,將數十騎輕出,卒遇大軍。雲且闕且卻。公軍追至,圍雲。入營,史大開門,偃旗息鼓。曹公軍疑有伏,引去。諸葛武侯屯於陽平,使魏延諸將并兵東下,武侯惟留萬人守城。候白司馬宣王曰:亮在城中,兵少力弱。將士失色,亮時意氣自若,動軍中悉外旗息鼓,不得輒出,開四門掃地卻灑。宣王疑有伏,於是引去,趨北山。亮謂參佐曰:司馬懿謂吾有設伏,循山走矣。宣王後知,頗以為恨。曹公與呂布相持,公軍出收麥,布領眾卒至。公營止有千人出陳,半隱於堤下,呂布遲疑不敢進,曰:曹操多詐,勿入伏中。遂引兵去。陳嗥曰:左傳楚令尹子元伐鄭,入自純門,至于遠市,懸門不發。子元曰:鄭有人焉。乃還。賈林曰:置疑兵於敵惡之所,屯營於形勝之地,雖未修壘塹,敵人不敢來攻我也。梅堯臣曰:畫地,喻易也。乖其道而示以利,使其疑而不敢進也。王誓曰:畫地,言易,且明制之鈴有道也。張預曰:我為主,彼為客,我糧多而卒寡,彼食少而兵眾,則利在不戰;雖不為營壘之固,敵鈴不敢來與我戰者,示以疑形,乖其所往也。若楚人伐鄭,鄭懸門不發,勁楚言而出,楚師不敢進而遁。又司馬懿歌攻諸葛亮,亮偃旗外鼓,開門卻灑。懿疑有伏兵,遂引而去。亦其義也。
故形人而我無形,則我專而敵分3。
杜佑曰:我專一而敵分散。梅堯臣曰:他人有形,我形不見,故敵分兵以備我。張預曰:吾之正,使敵視以為奇,吾之奇,使敵視以為正,形人者也。以奇為正,以正為奇,變化紛紜,使敵莫測,無形者也。敵形既見,我乃合眾以臨之;我形不彰,彼鈴分勢以防備。
我專為一,敵分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
杜佑曰:我料見敵形,審其虛實,故所備者少,專為一屯。以我之專,擊彼之散卒,為十共擊一也。梅堯臣曰:離一為十,我常以十分擊一分。
則我眾而敵寡;
杜佑曰:我專為一,故眾;敵分為十,故寡。張預曰:見敵虛實,不勞多備,故專為一屯。彼則不然,不見我形,故分為十處。是以我之十分,擊敵之一分也。故我不得不眾,敵不得不寡。
能以眾擊寡者,則吾之所與戰者,約矣。
杜牧曰:約猶少也。我深塹高壘,滅跡韜聲,出入無形,攻取莫測。或以輕兵健馬,衝其空虛;或以彊弩長弓,奪其要害。觸左履右,突後驚前。晝日誤之以旌旗,暮夜惑之以大鼓。故敵人畏懼,分兵防虞。譬如登山瞰城,垂簾視外,敵人分張之勢,我則盡知,我之攻守之方,敵則不測。故我能專一,敵則分離。專一者力全,分離者力寡。以全擊寡,故能鈴勝也。杜佑曰:言約少而易勝。梅堯臣曰:以專擊分,則我所敵少也。王哲曰:多為之形,使敵備已,其實攻者則無備也,故我專敵分矣。專則眾,分則寡,十攻一者,大約言耳。何氏同杜牧註。張預曰:夫勢聚則彊,兵散則弱。以眾彊之勢,擊寡弱之兵,則眾力少而成功多矣。
吾所與戰之地不可知,
杜佑曰:言舉動微密,情不可見,使彼知所出而不知吾所舉,知所舉而不知吾所集。張預曰:無形勢故也。
不可知,則敵所備者多;
梅堯臣曰:敵不知,則處處為備。
敵所備者多,則吾所與戰者,寡矣。
曹操曰:形藏敵疑,則分離其眾備我也。言少而易擊也。王哲曰:與敵鈴戰之地,不可使敵知之;知則并力得拒於我。曹公曰:形藏則敵疑。張預曰:不能測吾車果何出,騎果何來,徒果何從,故分離其眾,所在輒為備,遂致眾散而弱,勢分而衰;是以吾所與接戰之處,以大眾臨孤軍也。
故備前則後寡,備後則前寡,備左則右寡,備右則左寡,無所不備。則無所不寡。
杜佑曰:言敵之所備者多,則士卒無不分散而少。梅堯臣曰:所備皆寡也。
寡者,備人者也,眾者,使人備己者也。
曹操曰:上所謂形藏敵疑,則分離其眾以備我也。李荃曰:陳兵之地,不可令敵人知之;彼疑,則謂眾離而備我也。杜牧日;所戰之地,不可令敵人知之。我形不泄,則左右、前後、遠近、險易,敵人不知,亦不知我何處來攻,何地會戰,故分兵徹衛,處處防備,形藏者眾,分多者寡,故眾者叉勝也,寡者爻敗也。孟氏曰:備人則我散,備我則彼分。杜佑曰:敵分散而少者,皆先備人也;敵所以備己多者,由我專而眾故也。梅堯臣曰:使敵愈備,則愈寡也。王誓曰:左右前後俱備,則俱寡。何氏同諸註。張預曰:左右前後,無處不為備,則無處不兵寡也。所以寡者,為兵分而廣備於人也;所以眾者,為勢專而使人備己也。
故知戰之地,知戰之日,則可千里而會戰。
曹操曰:以度量知空虛會戰之日。李荃曰:知戰之地,則舟車步騎之所便也。魏武以北土未安,拾鞍馬,仗舟楫,與吳越爭強,是以有黃蓋之敗。吳王漁驅吳楚之眾,奔馳於梁鄭之問,此不知戰地日者。故太一遁甲曰:計法三門五將,主客成敗則可知也。於是千里會戰而勝。杜牧曰:宋武帝使朱齡石伐譙縱於蜀,宋武曰:往年劉敬宣出內水向黃武,無功而退。賊謂我今應從外水來,而料我當出其不意,猶從內水來也,如此鈴以重兵守涪城,以備內道,若向黃武,正墮其計。今以大眾自外取成都,疑兵向內水,此則制敵之奇也。而慮此聲先馳,賊知虛實,別有函書全封付齡石。函邊書曰:至白帝乃開。諸軍未知處分所由。至白帝,發書曰:眾軍悉從外水取成都,臧熹、朱林於中水取廣漢,使贏弱乘高艦十餘,由內水向黃武。譙縱果以重兵備內水,齡石滅之。陳嗥曰:杜註止言知戰之地,未叔知戰之日。我若伐敵,至期不得與我戰,敵來侵我,我叉預備以應之。項羽謂曹咎曰:我十五日鈴定梁地,復與將軍會。苟不知鈴戰之日,安能為約?孟氏曰:以度量知空虛,先知戰地之形,又審叉戰之日,則可千里期會,先往以待之。若敵已先至,可不往以勞之。杜佑曰:夫善戰者,叉知戰之日,知戰之地。度道設期,分軍雜卒,遠者先進,近者後發,千里之會,同時而合,若會都市。其會地之日,無令敵知,知之則所備處少,不知則所備處多。備寡則專,備多則分;分則力散,專則力全。梅堯臣曰:若能度叉戰之地,叉戰之日,雖千里之遠,可剋期而與戰。王哲曰:又先知地利敵情,然後以兵法之度量,計其遠近,如其空虛,審敵趣應之所及戰期也,如是,則雖千里可會戰而破敵矣。故曹公曰:以度量知空虛會戰之日者是也。張預曰:几舉兵伐敵,所戰之地,必先知之;師至之日,能使敵人如期而來,以與我戰。知戰地日,則所備者專,所守者固,雖千,里之遠,可以赴戰。若賽叔知晉人禦師爻於殼,是知戰地也,陳湯料烏孫圍兵五日鈴解,是知戰日也。又若孫臏龐涓於馬陵,度日暮叉至是也。
不知戰地,不知戰日,則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左,前不能救後,後不能救前,而況遠者數十里,近者數里乎?
杜牧曰:管子曰:計未定而出兵,則戰而自毀也。杜佑曰:敵已先據形勢之地,己方趣利欲戰,則左右前後,疑惑進退,不能相救,況十數里之間也。梅堯臣曰:不能救者,寡也。左右前後,尚不能救,況遠乎?張預曰:不知敵入何地會兵,何日接戰,則所備者不專,所守者不固;忽遇就敵,則倉遽而與之戰,左右前後猶不能相援,又況首尾相去之遠乎?
以吾度之,越人之兵雖多,亦奚益於勝敗哉?
曹操曰:越人相聚紛然無知也。或曰:吳越,偉國也。李荃曰:越,過也。不知戰地及戰日,兵雖過人,安能知其勝敗乎?陳嗥曰:孫子為吳王闔閒論兵,吳與越憐,故言越,謂過人之兵,非義也。賈林曰:不知戰地,不知戰日,士眾雖多,不能制勝敗之政,亦何益也。梅堯臣曰:吳越,敵國也。言越人雖多,亦當為我分之而寡也。王哲曰:此武相時料敵也。言越兵雖多,苟不善相救,亦無益於勝敗之數。張預曰:吾字作吳,字之誤也q吳越鄰國,數相侵伐,故下文云:吳人與越人相惡也。言越國之兵,雖日眾多,但不知戰地戰日,當分其勢而弱也。
故曰:勝可為也。
牡牧曰:為勝在我,故言可為之。孟氏曰:若使敵不知戰地期日,我之叉勝,可常有也。梅堯臣同杜牧註。王誓、何氏同孟氏註。張預曰:為勝在我故也。形篇云:勝可知而不可為。今言勝可為者何也?蓋形篇論攻守之勢,言敵若有備,則不可必為也。今則主以越兵而言,度越人必不能知所戰之地日,故云可為也。
敵4雖眾,可使無闕。
杜牧曰:以下四事度量之,敵兵雖眾,使其不能與我闕勝也。孟氏曰:敵雖多兵,我能多設變詐,分其形勢,使不能併力也。賈林曰:敵雖眾多,不知己之兵情,常使急自備,不暇謀罰。梅堯臣曰:苟能寡,何有闕?王哲曰:多益不救,奚所恃而國7張預曰:分散其勢,不得齊力同進,則焉能與我爭?
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計,
李荃曰:用兵者取勝之兵法可制。太一遁甲五將之計,以定關格掩迫之數,得失可知也。孟氏曰:策度敵情,觀其施為,則計數可知。賈林曰:悼俎帷惺之閒,以策籌之,我得彼失之計,皆先知也。杜佑曰:策度敵情,觀其所施,計數可知。梅堯臣曰:彼得失之計,我以算策而知。王哲曰:策其敵情,以見得失之數。張預曰:籌策敵情,知其計之得失,若薛公料鯨布之三計是也。
作之而知動靜之理,
李荃曰:侯望雲氣、風烏、人情,則動靜可知也。王莽時,王尋征昆陽,有雲氣如壞山,當營而墜,去地數丈,而光武知其必敗。梁王僧辮營上有如堤之氣,侯景知其必勝。風烏,食豺之類也。此荃以作字為候字者也。杜牧曰:作,激作也。言激作敵人,使其應我,然後觀其動靜理亂之形也。魏武侯曰:兩軍相當,不知其將如何?吳起曰:令賤勇者將銳而擊,交合而北,北而勿罰,觀敵進退,一坐一起,其政以理,奔北不追,見利不取,此將有謀。若其悉眾追北,旗嬸雜亂,行止縱橫,責利務得,若此之類,將令不行,擊而勿疑。陳嗥曰:作,為也。為之利害,使敵赴之,則知進退之理也。賈林曰:善峴侯者,必知其動靜之理。杜佑曰:喜怒動作察其舉止,則情理可得。故知動靜權變,為其勝負也。梅堯臣曰:彼動靜之理,因我所發而見。王哲曰:候其理當動以否。張預曰:發作久之,觀其喜怒,則動靜之理,可得而知也。若晉文公拘宛春,以怒楚將子玉,子玉遂乘晉軍,是其躁動也。諸葛亮遺巾幗婦人之飾,以怒司馬宣王,宣王終不出戰,此是其安靜也。
形之而知死生之地,
李荃曰:夫破陳設奇,或偃旗鼓,形之以弱;或虛列電火嬸幟,形之以彊。投之以死,致之以生,是以死生因地而成也。韓信下井陘,劉裕過大峴,則其義也。杜牧曰:死生之地,蓋戰地也。投之死地鈴生,置之生地必死。言我多方誤撓敵人,以觀其應我之形,然後隨而制之,則死生之地可知也。陳嗥曰:敵人既有動靜,則我得見其形。有謀者所處之地必生,無謀者所投之地鈴死也。孟氏曰:形相敵情,觀其所據,則地形勢生死,可得而知。賈林曰:見所理兵形,則可知其死所。梅堯臣曰:彼生死之地,我因形見而識。何氏同杜牧註。張預曰:形之以弱,則彼必進;形之以彊,則彼必退。因其進退之際,則知彼所據之地死與生也。上文云,善動敵者,形之,敵鈴從之是也。死地,謂傾覆之地;生地,謂便利之地。
角之而知有餘不足之處。
曹操曰:角,量也。李荃曰:角,量也。量其力精勇,則虛實可知也。杜牧曰:角,量也。言以我之有餘,角量敵人之有餘;以我之不足,角量敵人之不足。管子曰:善攻者料眾以攻眾,料食以攻食;食不存不攻,備不存不攻。司馬宣王伐遼束,司馬陳珪曰:昔攻上庸,八部並進,晝夜不息;故能一旬之半,技堅城,斬孟達。今者遠來,而更安緩,愚切惑焉。王曰:孟達眾少而食夕一年,吾將四倍於達,而糧不淹一月;以一月圖一年,安可不速。以四擊一,正命半解猶當為之,是以不計死傷與糧競也。今賊眾我寡,賊飢我飽,雨水乃爾,功力不設,賊糧垂盡,當示無能以安之。既而雨止,晝夜攻之,竟平遼束。梅堯臣曰:彼有餘不足之處,我以角量而審。王哲曰:角,謂相角也。角彼我之力,則知有餘不足之處,然後可以謀攻守之利也。此而上亦所以量敵知戰。張預曰:有餘,彊也;不足,弱也。角量敵形,知彼彊弱之所。唐太宗曰:几臨陳。常以吾彊對敵弱,常以吾弱對敵彊。苟非角量,安得知之?
故形兵之極,至於無形;無形,則深問不能窺,智者不能謀。
李荃曰:形敵之妙,入於無形,問不可窺,智不可謀,是謂形也。杜牧曰:此言用兵之道,至於臻極,不過於無形。無形,則雖有間者深來窺我,不能知我之虛實。彊弱不泄於外,雖有智能之士,亦不能謀我也。梅堯臣曰:兵本有形;虛實不露,是以無形,此極致也。雖使問者以情釣5智者以謀料,可得乎?王哲曰:制兵形於無形,是謂極致,孰能窺而謀之哉?何氏曰:行列在外,機變在內,因形制變,人難窺測,可謂知微。張預曰:始以虛實形敵,敵不能測,故其極致,卒歸於無形。既無6形可觀,無迸可求,則問者不能窺其隙,智者無以運其計。
因形而錯勝於眾,眾不能知;
曹操曰:因敵形而立勝。李荃曰:錯,置也。設形險之勢,因士卒之勇,而取勝焉。軍事尚密,非眾人之所知也。杜牧曰:窺形可置勝敗,非智者不能,固非眾人所能得知也。梅堯臣曰:眾知我能置勝矣,不知因敵之形。何氏曰:因敵置勝,眾不能知。張預曰:因敵變動之形以置勝,非眾人所能知。
人皆知我所以勝之形,而莫知吾所以制勝之形。
曹操曰:不以一形之勝萬形。或曰:不備知也。制勝者,人皆知吾所以勝,莫知吾因敵形制勝也。李荃曰:戰勝,人知之;制勝之法幽密,人莫知。杜牧曰:言已勝之後,但知我制敵人,使有敗形,本自於我,然後我能勝之也。上文云: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彊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斯皆.制勝之道,人莫知之也。陳嗥曰:人但知我勝敵之善,不能知我因敵之敗形。梅堯臣曰:知得勝之跡,而不知作勝之象。王哲曰:若韓信背水技幟是也。人但見水上軍殊死戰,不可敗,及趙軍驚亂遁走,不知吾能制使之然者,以何道也。張預曰:立勝之透,人皆知之,但莫測吾因敵形而制此勝也。
故其戰勝不復,而應形於無窮。
曹操曰:不重復動而應之也。李荃曰:不復前謀以取勝,隨宜制變也。杜牧曰:敵每有形,我則始能隨而應之以取勝。杜佑曰:死官也。賈林曰:應敵形而制勝,乃無窮。梅堯臣曰:不執故態,應形有機。王誓曰:夫制勝之理惟一,而所勝之形無窮也。何氏曰:已勝之分,不再用也。敵來斯應,不循前法,故不窮。張預曰:已勝之後,不復更用前謀,但隨敵之形而應之,出奇無窮也。
夫兵形象水,
孟氏曰:兵之形勢,如水流遲速之勢,無常也。
水之形,避高而趨下;
梅堯臣曰:性也。
兵之形,避實而擊虛。
梅堯臣曰:利也。張預曰:水趨下則順,兵擊虛則利。
水因地而制流,
杜牧曰:因地之下。梅堯臣曰:順高下也。張預曰:方圓斜直,因地而成形。
兵因敵而制勝。
李荃曰:不因敵之勢,吾何細哉?夫輕兵不能持久,守之叉敗重兵挑之鈴出,怒兵辱之,彊兵緩之,將驕宜卑之,將責宜利之,將疑宜反問之,故因敵而制勝。杜牧曰:因敵之虛也。賈林曰:見敵盛衰之形,我得因而立勝。杜佑曰:言水因地之傾側而制其流,兵因敵之虧闕而取其勝者也。梅堯臣曰:隨虛實也。王哲曰:謂隄防疏導之也。何氏曰:因敵彊弱而成功。張預曰:虛實彊弱,隨敵而取勝。
故兵無常勢,
梅堯臣曰:應敵為勢。張預曰:敵有變動,故無常勢。
水無常形;
梅堯臣曰:因地為形。孟氏曰:兵有變化,地有方圓。張預曰:地有高下,故無常形。
能因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
曹操曰:勢盛鈴衰,形露鈴敗,故能因敵變化,取勝若神。李荃曰:能知此道,謂之神兵也。杜牧曰:兵之勢,因敵乃見;勢不在我,故無常勢。如水之形,因地乃有;形不在水,故無常形。水因地之下,則可漂石;兵因敵之應,則可變化如神者也。梅堯臣曰:隨而變化,微不可測。王哲曰:兵有常理,而無常勢;水有常性,而無常形。兵有常理者,擊虛是也;無常勢者,因敵以應之也。水有常性者,就下是也;無常形者,因地以制之也。夫兵勢有變,則雖敗卒,尚復可使擊勝兵,況精銳乎?何氏曰:行權應變在智略;智略不可測,則神妙者也。張預曰:兵勢已定,能因敵變動,應而勝之,其妙如神。
故五行無常勝,
杜佑曰:五行更王。王哲曰:迭相克也。
四時無常位,
杜佑曰:四時迭用。王哲曰:迭相代也。
日有短長,月有死生。
曹操曰:兵無常勢,盈縮隨敵。李荃曰:五行者,休囚王相遞相勝也。四時者,寒暑往來無常定也。日月者,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百刻者,春秋二分則日夜均,夏至之日晝六十刻、夜四十刻,冬至之日晝四十刻、夜六十刻,長短不均也。月初為朔,八日為上弦,十五日為望,二十四日為下弦,三十日為晦,則死生義也。孫子以為五行、四時、日月盈縮無常,況於兵之形變,安常定也?梅堯臣曰:皆所以象兵之隨敵也。王哲曰:皆喻兵之變化,非一道也。張預曰:言五行之休王,四時之代謝,日月之盈反,皆如兵勢之無定也。
1『必』原作『不』,據郭化若譯《十一家注孫子》改。
2『大』原作『生』,據宋本改。
3『分』原作『忿』,據宋本改。
4『敵』原脫,據宋本補。
5『釣』原作『偽』,據宋本改。
6『無』原作『有』,據宋本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