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楚修云愕然,既惊又怒,愤声道:“……这是为何?”
“没有吾之允许,任何人也不能越吾而过。”宣案之前,身披宽大鹤麾之人,将手中画笔饱蘸了一下砚中血色墨汁后,才缓缓低声自语道。
“你……”心中焦灼愤怒的楚修云,浑身气息不由一滞,不敢相信眼前之人阻拦自己的理由,居然如此可笑荒谬。遂愤然道:“难道前辈没看见,前方那座烈火焚烧的小村镇吗?”
“与吾何干……”淡漠的声音,也同样淡漠的表情,但诉说的却是最冰冷无情的言语。只一刹那,就将楚修云心中的热血,浇了个通透,感觉浑身上下涌起止不住的寒意。他不明白,人……为什么可以如此无情。而正在此时,后方速度较慢的赵武也终于追了上来。
迟来一步的赵武,本来以为楚修云可能早已追上吕阙等人,也许已然手刃那些畜生。所以,心中愤火早已消减了几分,开始考虑吕阙小王子从来到他跟前,以及之后所有一切的原因,及其中可能隐藏的阴谋线索。
哪知道就在他心绪才稍有好转,便又再次遥遥看到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村镇。但还没等赵武心中怒火上扬,却又突然看到,在他眼中实力高深莫测的楚修云,此时居然被人一莫大的神通禁锢虚空。
“放了楚兄!”远远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楚修云胸前那滩明显后来添加的血渍。尽管明知不敌,赵武还是怒喝一声的同时,运足功力,狠狠一剑斩向前方,除却楚修云之外的唯一一个,身披宽大鹤麾之人。
“不可鲁莽……”陡闻一声怒喝,楚修云便立即知道是紧追在他身后的赵武终于追到了。而禁锢他的那人,其一身之修为,远超之前一招便令他重创的吕不韦,甚至也远超他的师尊。所以,在甫一听见身后怒喝便知要遭。
果然,就在他口中提醒才刚刚冲出喉咙,怒冲而来的赵武,便突然身形一顿的同时,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随后,几乎同时被一股无形气劲,直接击的飞了出去。
“……噗!”稍后,远远落下的赵武,还未等身形停稳,便禁不住再次呕出一口鲜血。身上本就严重的伤势,刹那间严重了许多,随后在连吐几口鲜血之后,终于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前辈,你这番作为,有失高人风范,且毫无意义,求前辈放吾前去救人!”虽然看不到赵武此刻的情形,但一连几声呕血的声音,却令楚修云即便不看也知道伤上加伤的赵武,恐怕早已生命垂危。而且,经过这么一耽搁,前方熊熊焚烧的村镇,终于完全被烈焰覆盖,再也没有拯救的价值。
“救人?”轻轻移动的画笔微微一顿,旋即便恢复正常,随后身披宽大鹤麾之人,才悠悠低声道:“与吾何干!”
“你……”楚修云身上的气息再次一滞,随即禁不住怒喝道:“先是无端阻路禁锢与吾,后又不愿放吾救人,前辈此番举动端的好无道理!”
“呱噪!”
一声轻喝,被禁锢在半空的楚修云,突感身形一轻的同时,陡然不受控制的急坠而下。随后在他还未来得及心生恐慌之时,便啪嗒一声狠狠跌多地面。强大的冲势,竟直接将淬不及防的楚修云,摔得脑袋嗡嗡直响,五脏六腑如同碎裂一般疼痛,胸前一直透胸之箭,更是直没箭尾。
与此同时,突然一阵劲风吹来,瞬间将身披宽大鹤麾之人作好之画吹离了宣案。而身披宽大鹤麾之人,却毫无一丝收拢整理的意思。片刻后,风停画落,其中一幅飘飘荡荡间缓缓落在了楚修云的眼前。随即,一股比之看见燃烧的村镇废墟,更加巨大的愤怒陡然自楚修云的心间涌现。
“为什么?为什么前辈眼睁睁看着两座村镇被焚,也无动于衷?毫无一丝阻挡之意?”眼前的墨画,虽然意境强烈,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待,都应属最上乘的杰作。但画中所载之物,却令刚刚才看到画中场景的楚修云怒火焚胸。
“天地生罪,造化演罪,苍生得罪,世间无物无业罪!杀与被杀皆是罪,吾……又为何担罪业。”淡然的语气,冷漠的表情,仿佛淡看苍生挣扎求存的神灵。
身披宽大鹤麾之人说话的语气,既没有讽刺真善之美,也没有赞扬阴暗之恶。但他口中所言,却在看到他所作之画后的楚修云耳中,只余下残酷冷血的虚伪。
“眼看着罪孽暴行却置之不理,随后又为自己编制一个玄而又玄的借口。这般行径,前辈早已罪孽满身。”身不能动,怒不能释,只为一个荒谬的理由,自己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数性命消失无踪,楚修云心中之怒,之愤,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也难以释尽。
“哦?无辜之人?什么是罪?什么是赎?你分得清吗?”一成不变的音调,还是那么淡然,但听在楚修云的耳中,却不禁使他怒火再升。
“堪比神人的根基,却如邪魔的心境!你……枉为陌灵界传奇,一代奇人不世天骄!”楚修云齿根出血,眼中带恨,在他眼中,即便真正动手杀人的凶徒,也没有眼前之人来的可恨。
明明救人之时举手之劳,但却非得眼睁睁看着人间惨剧发生。这等形式作为,与那杀人元凶何异?想到这,楚修云心中愤恨不由再添几分,怒哼道:“哼!与你多言,是吾之愚蠢……”
“恩……!”一声长长的重哼,前方传来的声调,终于有了一丝的变化。而趴倒在地的楚修云,顿时感到身上降下一股莫可沛敌的庞然巨压。随即,只听一声喷涌之声,刚刚才吐过鲜血不久的楚修云,当即便又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呵呵……这就怒了吗?”楚修云心中既悲凉,又气愤,无数无辜之人的惨死,激不起前方之人音调的一点变化。只是区区一句不中听的言语就怒气微现。这其中蕴含的一切,直令此刻伤上加伤的楚修云,感到莫大的讽刺与凄凉。
“嗡……”
突然!就在神秘人怒气微现,楚修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天边的尽头,楚修云来时的方向,已经露出些微痕迹的赵良等人的身后,忽然涌现一线朦胧不清的墨线,却只一眨眼就变成了一片阴云,随后迅速变成一片铺天盖地的黑红色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