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曰:
  巡方才得返星诏,又把从戎征战讨,何苦独贤劳?不因援友路,哪得会多娇?
  右调《菊花新》
  却说祝琪生自领马出京,一路人马随从而行,多少威武。直到常州地界,忙差人往母亲处报信。自己随即下船来见母亲,道及朝廷又差孩儿往广东剿贼,不日要往长江、过梅岭去了。一则记念母亲并探父亲下落,二则不知邹、平二位小姐消息何如,三则要助义兄同往广东建些功业,以报知已。如此由浙江、福建飞英被贼围困南雄,正在危急之秋,望孩儿救他。别母亲前去。绛玉、素梅、轻烟亦来送别,遂邀了冯铁头下船令开行。那些常州府所属官员,俱来投手本候见,并送下程。琪生一概不收。但要地方官纤夫多拨几百名,以便连夜趱行。那些府县俱是琪生旧属,今又见新升抚院,且不受一文私礼,岂有要几名夫,不竭力奉承的道理?遂传各方总甲人等,立刻要纤夫一千名。前任广东抚院大老爷军前应用如遣重究。只见毕递火速同了差人,各处要夫。
  谁知祝公与邹小姐自随红须起解进京,劝他暂住常州后,身边盘费俱已用尽,口食尚且不给。正是走投无路,忽听得县里立刻要夫,左右邻皆去。祝公与邹小姐商量道:“我今早膳尚缺,如何得有银钱雇夫?只得自去应个名罢。”邹小姐闻说,泪如下雨,便道:“公公如此老年,焉能受得此苦?若是不去,地方总甲又恶狠狠地,决不肯放过。”只得随在祝公身边,同着扯纤而行。
  此时琪生正别了家眷下船。冯铁头虽然初与红须相会,向日已闻琪生口里赞过,一见自然气味相投。三人说了些闲话,船已行有二三里。红须忽记起祝公并邹小姐尚无下落,便高叫道:“咱有罪了,快放咱上岸去。”琪生忙问道:“兄要往哪里去,却是为何?”红须道:“你道为何?还是为你。难道你忘了令尊并尊夫人么?”琪生道:“怎敢片刻有忘。只因军机紧急,已吩咐家人多方寻觅去了。如再不见时,待班师之后,仍还要借重。”
  正说之间,忽然岸上人声嘈杂,其中似有妇人号哭之声,更觉凄惨。琪生偶而动念,随立身往船窗外一觑,但见一老者打倒在地,一女人号哭在旁,不知其故。连唤差役上岸,速去问二人情节回话。差役忙过脚船上岸,问那老者道:“因何倒在此间?”那女子答道:“我公公是拿来纤夫。因年老行走不快,被夫头打坏的。”差役随来回话。琪生听了复想道:“既是纤夫,如何又有一个少年女子随行之理?其中必有情弊。你可去带那二人上船来见本院。”原差立要拿祝公上船。祝公决不肯去,邹小姐道:“公公不妨。待媳妇去哭诉苦情,或者还可出得夫头之气。”二人随了差人上船时,琪生先已看见是父亲了。慌忙迎出舱门来,一把抱住父亲哭拜道:“男该万死。如何累父亲受苦到这田地。”祝公道:“这也是我的命运。再不想你改了姓。如何使寻得着?”琪生转身见了邹小姐,也拜谢她年来服侍父亲之劳。红须、冯铁头亦过来下了礼。祝公一见红须便问道:“义士从何得放?真喜杀我也。”
  外边又禀道:“知县锁夫头在此请罪,求大老爷发放。”琪生闻之正欲出去痛责一番,被祝公劝道:“他只知赶路要紧,哪知你我事情。若不是他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