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区区府尹的女儿也敢叫嚣?我姐夫还是朝廷命官呢!”
“你、你们,让还是不让?”
一位长相娇蛮不输于宫里那柳眉儿的汹汹气势的女子,双手叉腰手上还挂着一绢秀气的小丝帕显出她的富家之气,身后站了两排小厮模样的人,手上都提着与大家大相径庭的年货。
李欣见状,一头雾水,正要问问旁人,为何这里围了这么多年轻女子,难道今日都是来聚集于此的?还是说开鸭子大会?
“你们都给我娘让让!我们要进去!”
君儿感觉到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只能扯着嗓子焦急的喊叫着。这一声脆脆嫩嫩的童声让前面围着的女子纷纷撇头过来,惊讶的看着君儿和蒙了面纱的李欣。
李欣被那些女子恶狠狠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瞪大双眼,指着自己鼻子问,“你们……为何这样看我?”
“哼,就是她,听说这女子带着儿子守了寡,现在还要勾引咱们的新贵寒公子呢。大家说说这人要不要脸?”
“就是,不要脸!都一把年纪了,还听说是毁容了的,怎么好意思上门来?哪里有我们这些良家女子的好?”
“不要脸!呸!”
李欣呆若木鸡,扯了扯自己的裙摆搓了搓手,好冷,这些人为什么看她的眼神好似有上辈子的血海深仇?自己干什么了被人说成了“不要脸”?会不会太夸张了吧?
君儿却早已不耐烦,扯了扯李欣的衣袖把李欣从发呆中拽出来,“娘!”
李欣讷讷的应答,“你们让让!”她正了正声音,只怕心里的担心被证实。
如果来的人真是月毒她们,她恐怕得要好好想想,要怎么保护自己和她的儿子了。
“你说让就让?就凭你?”
“就是,早点滚吧。看看你那丑颜,也好意思?”
那些女子的言语讥讽皆被李欣听在耳里,只觉得一阵委屈迎上心头,却愣是不肯服软,她冷笑一声,“哼,我看你才是,人家早就有娘子了,你们又来做什么?”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是……”李欣其实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君儿扯着李欣一边赶着旁人一边向前面挤过去,同时扯着嗓门儿很配合的大喊,“爹!爹爹!快出来保护君儿!”
李欣嗔了君儿一眼,孩子,你这不是添乱么。本来她也只是想要分散这些女子的注意力打压打压他们的煞气,你现在这么一说,好像我就是那人的娘子?
却不知道,心里盈上了偷偷的甜蜜。
“君儿你……”李欣正要捂上君儿的嘴,却被开门的人打断。
那人脸上浮着淡笑,斜斜的勾了嘴角,还带着丝丝刚醒来的慵懒,身上的袍子并没有穿好,空空的袖管露在外头显得那么悠闲却又有一丝落寞。
周围的人群不由自主被这一副美男冬困图给迷住,不由得很默契的让开一条道,寒萧风大大方方的跨出来一步,眼角噙着笑意,“怎么,我寒府是要收购年货的?”
虽然是笑颜,却是冷冷淡淡的梳理语气,看得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寒颤,那眉眼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在威胁她们快滚。
紧接着寒萧风看着李欣有些扭捏的状态,不由得心里有些窃喜,她来找他了?
“没错,这只是我家的。”说着不由分说把李欣和君儿拉进了自己怀里,转瞬就转进了自家府门,紧接着“嘭”的一声,寒府大门紧闭,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知道,大家伙儿今日都白等了。
没想到这寒公子还真的跟那个丑寡妇有情?说不得,说不得哟。但是她们都是不会放弃的!
寒萧风放下李欣和君儿,双手环胸靠在墙上,“你来干什么?”
“我……我来送……”说着伸了伸手,给寒萧风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东西。
寒萧风却装出一副很不屑的神态,伸手懒懒的指了指不远处,“喏。”
李欣转头过去一看,是年货!堆得像小山一般!
“都是那群女孩子送的?”李欣惊讶的开口,没有丝毫的醋意反而是只是一般的讶异。
寒萧风稍微有些不爽,别的女子觊觎我呢,你怎么就不吃醋一小下让我开心开心?
君儿却在这时很不合时宜的抱着寒萧风的大腿不肯松开。
“君儿……”李欣呆呆的看着君儿的神情,似乎很害怕很害怕。难道是曾经留下了阴影?
“适才听见他在喊,怎么了?”寒萧风换上一副慈父的笑颜,把君儿抱进自己怀里,问他。
君儿趴在寒萧风怀里不肯听李欣的悄悄话,李欣一直在旁边扯着君儿让君儿不要在别人怀里撒娇——
他却奶声奶气的说,“那个人又来了,要抓走君儿……”
委委屈屈的看着寒萧风,似乎下一秒那双眸子就要下起倾盆大雨。
“什么?之前也来过?你怎么不告诉我?”李欣大惊失色的看着君儿。
寒萧风却是冷哼一声,先拍了拍君儿给他压惊,然后转而向李欣,“告诉你?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吧?怎么保护你儿子?”
“我……我拼了命也会保护他的。”李欣讷讷的应声,一股失落充斥了内心,明明是她的儿子,为什么觉得君儿和寒萧风怎么那么有父子相?自己为什么那么窝囊?
“就怕你拼命也没用。”寒萧风淡淡瞥了一脸失落的李欣一眼,自顾自向前走着,也没说让李欣走,也没说让她留下。
只是暗示一般的抱走了君儿。
不知怎的,他出于一种潜意识的心情,想要保护她们母子俩,就好像——就好像——
“啊!”李欣突然在身后大叫一声,“刚才你说我是你的人!你乱说会让别人误会诶!”
李欣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袋,质问寒萧风。
寒萧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纸,送到李欣面前,“拿去,你自己看看,要是愿意,就画个押印手印儿。不答应,就等着那个小白脸给你们母子俩收尸。”
他一副志在必得又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偷偷注视李欣的表情,却发现没有意料之中的哭丧和争论,反而是一脸淡然。
他坐下来,端了一杯玫瑰花茶送到君儿的小肉唇边,“来,喝一口,你肯定喜欢。”
那模样,好像君儿就是他亲生的一般。
李欣只是捏着那张纸,看着密密麻麻的字,模糊的影像,却是一个不认识,但是,自己怎么能告诉他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
这不丢人么!
“怎么?需要考虑那么久?”寒萧风似有似无的看她的表情,却是云淡风轻的问。
“呃……”李欣咽了咽口水,“事实上……”
“娘亲不识字。”君儿咂巴咂巴嘴,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桂花糕,“要吃。”
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真真和寒萧风某些时候有些像!
李欣捏着白纸黑字的手指有些僵硬,她眼角抽搐的看着君儿的方向,“你小子,这么丁点儿大就知道皆你娘我的短了?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娘亲不会打君儿……嗝……的。”他打了一个嗝儿,优哉游哉的舔了舔手指。
“噗……!”寒萧风突的笑出声来,替君儿卷了卷嘴角的碎屑,“目不识丁?”
李欣挑眉,把那纸一拍上桌,“就是!怎么滴!”
“咳——”他握拳在嘴角,含笑的眸子看了君儿一眼,“君儿,识字么。”
他只知道,这孩子定然不是凡人,直觉告诉他,君儿一定很聪明。
“爹爹,君儿识字。”君儿乖巧不似平常,在寒萧风面前早已是满满的安全感,全然忘了之前被婢子追的紧张感,有爹爹在,谅她也不敢随意胡来吧?
“喏,给你娘念念。”寒萧风单手支着下巴,一副满是期待的模样。
李欣紧张的看着君儿,一副“你敢乱说敢撒谎就死定了”的眼神盯着君儿。
君儿清了清嗓子,像模像样的拿起那纸,“现本人已买下倾城坊原地,如今倾城坊已属本人寒萧风私有,另,倾城坊老板欠本人三十万两纹银,其自愿在寒府为奴为婢偿还。画押——”
君儿瞅了瞅李欣已经黑了大半的脸,僵硬的扭了扭小胖腰,“娘、娘亲,君儿出去透透气,哈哈,吃得太、太饱了。”
他不由得佩服自己的爹爹,真是聪明啊……就该这么做,把娘亲捆得死死的,然后让她永世不能翻身!
李欣黑着脸看不出表情。
没错,倾城坊的确不是她买下的,那个地段那家铺子,是被她租下来的!当初她只有一万两,根本不够买那种地皮的啊。如今竟然归属了寒萧风?捏着桌椅的手上青筋泛起,那三十万两……
“我把钱还给你!三十万是么!”李欣愤怒起身,实在是觉得寒萧风欺人太甚,难道逗她好玩儿么,索性就问出口,“你逗我觉得很好玩儿?我这么一个丑寡妇,你故意处处刁难我,欺负我,还不准别人欺负我是为什么?你就是喜欢我对吧?”
一股脑儿的将心里的话一吐为快。
寒萧风饶有兴味抬眼,“三十万可不够呢。你那倾城坊的地皮,我买的时候可是花了大价钱,区区三十万两,我会在乎?说吧,你是留下来给我当婢子呢,还是带着你的君儿和那个小白脸遣散奴仆四下流离?别忘了——君儿可是被人追捕哦。上次可是我救下了他。”
“我……”李欣无力的坐下,是啊,倾城坊的租金都是月付,这次虽然有三十万两这么多,可是这钱,都是寒萧风转手给他的,她本来来这里的用意,就是要感谢他,并且把不属于她的那部分钱财还给他,谢谢他照顾她,帮她解围,可是——如今这人怎么无赖得让她想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