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有些气息不稳,“我……对不起。”
很快做了答复,却是让两人都心伤。
“你!”寒萧风很想再挥一掌出去,内心怒意无处发泄,却又不能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自己待她不好吗?帮她解毒,保护她,连带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和别人的儿子。
甚至这个孩子,还不是她相公的。
试问,有哪个男人受得了?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作践自己的感情?可是遇到她,他什么都不对头了。
寒萧风心里堵得发慌,“我告诉你,我不会放你走!永远都不会!”
是,他妥协了,唯一的妥协,就是不会伤害她,但是——也绝不放走她。
放她走,怎么可能?
李欣深吸一口气,耸耸肩,“好吧,一个月,很快就满了,到时候,咱俩两清,我还是要走。”
寒萧风假装没有听见这句话,身影消失在夜空。
竹林里,“公子,公子——别打了。”
看着已经萎靡一片的竹林,公子这么下去,怕是要伤了自己的身体了。
“啊!……”寒萧风狂吼一声,为什么,心里堵得发慌……
他撩起衣衫,胸口的朱砂痣红得耀眼。师傅曾说,他这里住着一个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所以他洗髓以后,为了不忘记她,这里就长出了一颗朱砂痣。
可是,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他觉得他的一辈子,也不过从寒立国皇宫睁眼那一刻开始而已。短短时间,他体会过的情感,没有什么从前,只有现下,只有那个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说女子二十四是花信年华,看着镜中的自己,她知道,她已算不上年轻了,只是这一副容颜,道道疤痕都让她不安。
她怎么可以这么去见郝轩?他一定会心疼的。
“咚咚咚。”有人敲门的声音。
李欣侧头看了一眼君儿,还在睡,昨夜她的动静那么大,居然都没有醒么。
“谁。”
“小秋求见。”
李欣望了一眼妆奁上的面纱,嘴角淡笑,在这里,她早已不用面纱了。
“青管家。”李欣颔首招呼,眼神带着询问。
小秋却是侧头不敢直视,支支吾吾说,“夫……夫人,我家公子……”
李欣却是沉吟一笑,脸上的疤痕连带着也动了一下,“怎么,你家公子不放我走,还吩咐你来时时看着我。别担心,我没有功夫,也不可能撇下我儿子不管。”
小秋左右为难,讷讷开口,“不、不是的。公子从未对任何女子如此伤心过,只盼着,你不要太伤他的心才好。”
李欣却是不齿,低头道,“怎么,难不成你家公子看上谁谁就得跟了他?呵,我又如何伤了他的心,现在,是他不放我走,我是有相公的。”
说及此,她忍不住又拔高了声音,内心气血翻涌,那般啃咬之感涌上天灵,她不由得一个不稳,靠在了门框上,还强自装出一副镇定模样,“要折磨我的,是他,要强留我的,也是他。我可从未求过。”
她知,她不说得狠些,只怕陷得更深了,何况如今,还有诸多疑点待人解惑,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去沩山走一趟的。
“可公子为姑娘可是几番苦心。”小秋忍不住要为自家主子说上几句好话,这夫人,虽说脾气有些怪,却到底不是恶类。“公子本也是为寻妻而来此,如今为了你,以前恩爱的妻子也顾不上寻找了,只一心想着要解了你身上的毒,还要替你改了那一脸的疤,你这般恩将仇报,何以不是伤了公子的心?”
小秋说的底气十足,听的人却是惊慌了。
“你说——你家公子真的一直都在为我炼药,想办法给我祛疤?”李欣敛眉昂首,满目惆怅。
“是,只是公子嘴硬得紧,从未开口罢了。姑娘昨夜那般癫狂,公子不也什么都没做。”小秋不高兴的嘟嘴,活像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虐待了一般。
“昨夜——”李欣怔怔的望着凉亭处一颗好看的柳树,自立春以来它就开始生长了呢。如同——她对他的羁绊一般,扎根发芽,落地生辉。
昨夜是她放肆了,是她大意了,如若不是君儿,她如今大可以撒手逃离,不顾一切去她要去的地方,精神那般恍惚,还带着歇斯底里,也亏得寒萧风还能耐着性子吼她,没有一掌赏给她。
“是啊,昨夜,夫人就像是突然梦魇一般,发了疯的要走,公子要留你,你却再三出言顶撞,实在是……”小秋说道这里,已经压低声音道,“公子贵为寒立国太子,从未有人敢如此跟他说话呢,在你这里,公子是受了不少气了。”
李欣虽说内心感动,可是感动是爱吗,不是。她清楚的知道缘由,忍住心动和心痛,颔首娓娓而谈,“是么。看来——是被宠爱着长大的太子爷啊。不过,就算这样,又如何?”
她勾起淡如轻烟的笑容对着小秋,“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要去找我的相公,就是死,也要找。”
谁也不能成为她和郝轩之间的阻碍。曾经等了一个三年,如今,再耗上几年,十年,又如何?
一往而深的,不只有郝轩一个人。他对她的宠爱,谁也比不上。这次,轮到她来背负了。
小秋一股气涌上心头,只得说,“你!你真是不识好歹,我们公子活活被你气得……气得心口疼了好多次呢!”
“心疼?”李欣疑惑的侧头,看着小秋的眉眼,不像是撒谎。
噗,这年头,还有人真的会心疼?
“是心脏有病吧。”她凉飕飕的开口,却是看着小秋背后的男人。他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
寒萧风狠狠抿着嘴唇,他飘到小秋身旁,“小秋,我何时养了个多嘴的奴才?”
小秋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连连磕头,“公子饶了小秋,小秋不过是心疼公子……公子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早该回到皇宫了不是吗?如今……”
毕竟是年轻的小仆,禁不起吓,也一心只为自己的主子。
寒萧风自然也不是血腥的主子,挥了挥衣袖,凛着眉眼,“罚你三天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是、是。”小秋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让小秋独自一人回寒立去呢。
李欣含笑看着主仆二人情深似海的模样,想起了曾经倚澜和她,她掩嘴轻笑,一派淡然。
“怎么,昨夜不是哭着闹着求着都要走,今日安分了?知道自己错了?”寒萧风看她心情不错,以为她想通了。想要留下来。
却见李欣神色一转,白他一眼道,“昨夜是我神智不太清醒,今日醒来觉得还是要照看儿子,待我安顿了他,自然还是要走。我也说过吧,除非你杀了我,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能说完,已经被风起云涌的深吻给吞了下去。
寒萧风狠狠把她揉入自己的怀里,“不准,不准,不准!”
连连三个不准。
他疯狂的啃咬她的双唇,是眷恋的味道。
看着她一副“思君不见君”的模样,他就是很气,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想占有她?
李欣并不反抗,只知一切都是徒劳,可是,她觉得这种感觉,未免太过熟悉。
“唔,放……放开。”她心下一惊。触到他的心口狠狠一按,寒萧风吃痛,这才松开,捂着李欣掐过的地方咬牙切齿。
“倒是学的牙尖嘴利会使手段了?”他本吻得入情,如此被她打断,自然是更气。却没想到,她按的那处,正是伤处。
李欣邪邪一笑,总算知道这人的弱点了,多亏了小秋,这人有心悸的毛病呢。
她狠狠抹了一把嘴唇,刚才的心惊还未消退。正了神色问,“小秋说,你在找你的娘子?”
“是有如何?怎么,还没嫁给我,就开始吃醋了?”寒萧风瞬间靠近她,凭借一身行云流水的轻功轻易就把李欣匡入了自己的范围内,寒着脸低头看她,说得却是挑衅。
李欣并不在意他说话的语气,只是——这么一来,她心中的疑惑更甚。
她找相公,他却在找娘子。何况,这人,和郝轩吻她的感觉那么像。
李欣费劲推开他,退离几步细细打量他的身影,身高和郝轩一样,提醒——微微要比他健硕了一丁点,只是那容颜……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李欣含着疑惑,沉着问他。
“不想找了。”寒萧风不耐烦的回答着,却不知道李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个女人,他到现在,连名字都还不知道,而且——他本就想等到他恢复了她原本的面貌,再细细查看她的容颜。
她,一身都是谜。其实他也怀疑过,毕竟凌觅柔和他要找的娘子,长的有些相似,而眼前这个女人,据说又是凌觅柔。
那么——会不会,是谁搞错了呢。
两人各自心有所思,都未开口。
君儿一声惨叫把两人的注意力纷纷吸引过去。李欣裙裾翻扬,急色跑过去。
只见君儿已然被寒萧风从地上拎起,抱在怀里。
君儿脸上还泛着浅浅的泪痕。
“君儿,怎么了?”一阵为人母亲却没有把孩子照顾好的愧疚感盈上心头,她凑过去挨了挨他的额头。
君儿张开双手迎上李欣的怀抱。
奶声奶气的哭喊响起,“哇呜呜……娘亲……娘亲……我梦见你和爹爹吵架了,你们不要君儿了是不是,娘亲是不是要一个人走掉,再也不管君儿了是不是……呜呜呜!……”
越哭越伤心,李欣不知所措的轻拍他的后背,尴尬的看了一眼寒萧风,她自个儿都还没处理好呢。无奈的开口,“君儿,那只是个梦,你看,爹爹和娘亲不是一直都在么,我们很好,没有要丢下你。乖,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