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升满怀兴奋的心情来到了大江市。可是,他一听汇报惊呆了:市文物局根本不知保密文物资料是什么时间丢的。于是,他的无名火涌上了心头。他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那些整天浑浑噩噩过日子的人。他与市局安全科的干警一起,立即传呼当事人,再次进行详细的调查。
  第一个被叫进来的是市文物局保密室主任。这是一个风度翩翩,仪态非凡的四十多岁的男子。从他那一进门的姿式,就看到了那副应酬惯了的、令人作呕的、摇头晃脑的动作。当他看见皇甫处长满脸怒容时,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还没有坐稳,即刻便听到一连串的问话:“《西峰见闻录》是什么时间接收的?”
  “好像是去年吧。”
  “《西峰见闻录》属予哪种保密等级?”
  “好像是绝密级”
  “绝密资料在保管上有些什么特殊要求?”
  “这……好像,这,我记不起来了。”
  “你们有多长时间没有检查过啦譬黟。”
  “好像,记……记不清楚啦。”
  “先生哟,什么都是‘好像’你们的工作是到底怎么搞的啊?”
  “我……我以为一本破烂不堪的文言文古书,有什么密可报的呀,就……”
  “唉,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有些在国内看来无密可保的东西,对国外仍然是机密,这就叫‘内外有别’嘛!还记得前年8月17日,《参考消息》摘登的《美洲华侨日报》文章《景泰蓝的教训》吗?外国人利用我们有些人的无知,派间谍来到中国实地“考察”,把有关景泰蓝的文物资料搞到手而成为自己博物馆的‘展品’了。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呀?请原谅,我不是你的直接上级,不该这祥批评你。”
  保密室主任觉得皇甫升说话那么和蔼,记忆力又这么好,说得又是那样在理,不禁从畏惧中产生了几分敬意。他起身忙说,“不、不,皇甫处长,您说得对,说得对。”
  保密室主任走了。接着,皇甫升又传来了资料保管员周桐林。
  皇甫升手里拿着的一份材料上写着:周桐林,男,26岁,工人家庭出身,高中文化,1975年参加工作,已婚,表现一般……
  他刚放下材料,周桐林已被带了进来,皇甫升瞟了他一眼,已经记下了他的相貌特征: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瓜子脸型,鹰勾鼻子,一对贼溜溜的大眼睛,面容憔悴,萎靡不振……
  “我来了,处长。”周桐林怯生生地说。
  “嗯,请坐吧!”皇甫升指了指面前的木凳子,非常客气地说。
  “我有罪,对不起党和国家。”接着便听到他呜咽的声音。
  “现在说这些话等于零。你能不能谈谈资料大概是在什么时间丢失的。”皇甫升把这个“大概”说得特别重。
  “这个……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那么,你们什么时间里用过这份资料总该记得吧?”皇甫升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在克制着自已的心头怒火。
  “三个多月前?不对,五个多月前?还不对,是半年多以前的事……”
  “到底是什么时间?”这几个字,皇甫升几乎是吼出来的。
  “嗯…….可能是半年多以前,地质队来搞西峰地质调查时借过。不过,那次好象是当面翻阕后又放进资料柜的呀。”
  “以后再没有人借过?”
  “没……没有,也可能我记不起来了。”
  “可能、好象,就是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皇甫升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看着谈话对象的“港仔”打扮,心里说:现在有些年轻人打扮得很时髦,实际上却空虚得很,没什么工作热情,更别说事业心啦!
  “皇甫处长,我想起了一件事,不知有没有用2”
  周桐林的话打断了皇甫升的思路,“嗯,你说吧!”他不屑一顾地仍然踱着步子,同时也暗示了一下崔秘书作好记录。
  周桐林回忆道:“那是半年前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呆在宿舍里心绪糟透了。这时,长江大学的学生沈虹云急匆匆地来找我,说她的朋友组织了个家庭舞会,练习一种新潮舞蹈,缺少个伴儿,就约我同她一起去。要在平时,这是我求之不得的。
  “谁要是能摊上我们局长千娇百媚的宝贝女儿,那真是美事。可当时,我却没这个心思。她见我说话吞吞吐吐,忙问我是不是还在为女朋友的事着急呀?我难为情地说,三天前,我的女朋友向我提出要一千元购买一套捷克式家具,明天是最后一天期限,而我当时还差四百元现金。沈虹云一听为这个,忙从衣袋越掏出一个五百元的活期存拆递给我,让我明天去取。然后拉着我的手说,去吧,及时行乐嘛,舞会上会把你的忧愁荡涤一净呢!我把存折锁进了抽屉,就随她一起走了。
  “当我坐上她的摩托车来到她朋友家里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多个青年男女。在昏暗的灯滩下,那些半裸露的男女有的抱着吉他,有的拿着响扳、抄球,扭动着腰肢在跳迪斯科。旁边摆着红酒、白酒和清凉饮料。周围散发着紫罗兰卫生球气味。
  “我一看,这不是什么新潮舞蹈,不懈地问:‘怎么,你?’沈虹云一把把我拉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向他们介绍说‘这是我的胆友。’一群男女围了过来,‘欢迎,欢迎!’接着,录音机里又响起了疯狂的迪斯科舞曲。沈虹云的左乎已经按在了我的肩上,我被迫着旋转了起来。
  “狂跳了一阵子之后,停下来便是狂饮红酒、白酒,清凉饮料,你敬她罚,使我应不暇。这样循环几次后,我觉得头重脚轻,身不由己。可是,酒杯还是不断地涌向我的嘴边。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我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却睡在自己的床上。我担心是梦,打开抽屉见了存折这才放心。会不会是他们利用……可她要这些古董资料干什么呢?她爸爸又是我们的领导…”
  周桐林说着看了看皇甫升,见他仍不露声色地踱着步子。周桐林结结巴巴起来。当他看到皇甫升减慢了步子、陷入沉思的时嫉,才为自己提供了一点情况松了口气,急忙掏出手帕擦去了额头上渗出的豆太的汗珠。
  “你还记得那几个人的相貌吗?”许琦的问话又使周桐林为之一震。
  他急虻回答:“有三四个男的,四五个女的,年龄稍大一点的男的,四十多岁,戴朱砂色宽框近视眼镜……其他人记不清了。”
  “好,去吧!”皇甫升礼貌地对他说。
  周桐林走了,皇甫升自言自语地说:“这几个人有很大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