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远益因挥霍了公司七十多万元的公款,惶惶不可终日,自然大喜过望,但提出要一百万元的‘报偿费’。你手下有的是盗鸡窃狗之徒,于是,由郑疤子和黄头菜即‘将军肚’这两个越狱逃窜犯,铤而走险,从市中心银行窃取到了一百万元现钞。在此期间,你又通过魏总知道了另两幅画的消息,及魏总所写的《西峰见闻录》。所以魏总刚一病逝,你便急不可待下手了,废品站孤老头被杀,独眼龙上魏家买那两幅赝品画,他与陶宜元夜撬魏总书房……可能你感到很惊疑,我怎么知道你在医院认识魏总的情况?让我提醒你一句,魏家有你送的那根钓鱼杆……”
“不错,你说的一点不错。”邵云海不等肖龙继续说完,他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满脸杀气,“三年前汇花谷那桩案子是我策划的。所有一切与青铜兽有关的大小案子统统都是我策划的。我为什么要这样干?因为我恨,你懂吗,恨!从我怅懂事开始,祖父被共产党镇压了,我父亲五七年打成右派,后来又和我娘在‘文革’期间被整死了。我被赶到了农村,饱受世间的白眼、歧视,甚至连我所爱的女人,也让人活活糟蹋……”
“正因为你对这一切充满了恨,所以你才要复仇,才将你身边的这些歹徒组织成复仇会。”
“哈哈哈!”邵云海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可惜你明白已经太晚了!遗憾的是,当一根木头变得毫无价值的时候,只能劈开当废柴烧。”
“近些日子,我总感到背后有一把锋锐的刀子通向自己,日夜坐卧不安,我现在知道了,对我构成最大威胁的正是你!其实你早就应该死,都是章远益那个蠢货,小觑了你,贻误了我的全盘计划。这一次,如果我不想从你嘴里得到十一尊青铜兽的下落,恐怕你早已命丧黄泉了……”
邵云海说到这里,手杖朝地下捅了三下,显然这是杀人暗号,将军肚和杨老板手持凶器正欲扑向钟齐声,苏晓丹忽挺身而出,拦在钟齐声前面,“我知道那十一尊青铜兽的下落。”
“苏小姐,你不是说不知道吗?哈哈哈!”邵云海收敛了笑容,歪着头盯着苏晓丹,“钟警官说的不错,你的确长得像玉姗。”他突然扑上去,紧紧抓住苏晓丹,“快说,那十一尊青铜兽隐埋在哪?”
苏晓丹镇静道:“魔鬼石林。”
“魔鬼石林?”邵云海睁大了眼睛。
“是的。”苏晓丹捋一下凌乱的头发,“我曾考察过汇花谷的地貌,那座古宅地下有一条暗河流,不可能隐埋十一尊青铜兽。”
邵云海马上跛到桌前,用手杖挑下墙上那幅《石林兽观图》,端详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又迫问苏晓丹,“快说,隐埋魔鬼石林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苏晓丹稍停顿了下,“不过你能给我几天时间的话,我想我能够找到隐埋的准确位置。”
“好吧,我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如果你玩弄什么花招,欺骗了我,别说我邵某人心狠手毒。”
“进去!”正在这时,随着一声粗暴的喝斥,小珍被两名歹徒推了进来,当看到房内这一副杀气腾腾的场景时,小珍不禁更惊恐了,叫了声“邵叔”。
邵云海又恢复了那副慈善的脸孔,轻声柔气道,“小珍,别怕,到邵叔这里来。”
小珍畏缩前行了几步,忽又惊恐朝后退去,“不,我害怕……邵叔,我害怕你这种神色。”
“是吗,邵叔的这张脸令你害怕了吗?”邵云海缓缓跛上前,用充满怜悯的口气,“小珍,你想回家吗,我现在就送你回家。”
话音未落,邵云海猛将手中的杖头刺入小珍胸脯。“啊”,小珍发出一声惨叫,双手紧紧抓住杖头,凄凉地,“邵叔,你,你……为什么杀我?”
“不错,我是要杀你。”邵云海盯着悲切切的小珍,咬牙切齿道,“你爹禽兽不如,奸污和逼死了我所爱的女人。你爹虽然死了,但我要报仇,才将你从农村哄骗过来,原想等我大功告成后,把你带到香港那边去,卖到妓院当婊子,没想到我的计划,反而被你这小贱人破坏……”
邵云海使劲抽出手杖,惨白的灯光下,手杖头赫然变成了滴血的尖刀。只见小珍捂着血流如注的胸口,怒视了邵云海一眼,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倒在血泊之中……
“小珍!”钟齐声扑上去紧紧抱住她,小珍把头靠在他肩头。奄奄一息中,他挨近肖龙耳旁,用极微弱的声音,“钟叔,信,信我已经……”
小珍带着最后的几丝笑容,在钟齐声怀中断气了.“邵云海.你这条丧失人性的畜牲,我今天杀了你!”钟齐声放下小珍,猛然一声怒吼,扑向愣住的邵云海,不防黄头菜背后操起一根木棒,重重敲在他脑门上……
钟齐声和苏晓丹又重新被关进那问有铁门的黑屋。
两人的手脚被捆绑着。苏晓丹见钟齐声苏醒了,惊喜道:“钟警官,你醒了。”
钟齐声吃力看看漆黑的窗外,“现在什么时间了?”
“可能到午夜十二点了,看守我们的两个家伙刚走。”
钟齐声道:“我们再休息下,等会儿再出去,打邵云海一个措手不及.”
“能行吗?”苏晓丹担心地问。
“既然你能有意让‘将军肚’抓来,我就有办法救你出去。”
“不错。”苏晓丹轻轻叹了口气,“在汇花谷山林中,我的确是有意让‘将军肚’抓住的,目的是想帮助铁成找到杀害他全家的魁首,因为我和铁成……”
“宋铁成已告诉我了,你是他的未婚妻。”钟齐声打断苏晓丹的话。
“是的。”苏晓丹痛苦而哀伤道,“就在我们婚前的头一个月,铁成对我说,他想将这一喜讯告诉家里人,同时把他娘接到北京住。因为他经常不在家,怕我婚后孤独……”
“宋铁成是特警部队的教官,谁知他走了二十多天后,他单位的领导通知我,铁成在回家探亲的途中,出车祸身亡了。并将肇事单位的证明及铁成的遗物转交给我。当时我虽然悲痛万分,但总相信铁成不会死,一定不会死!果然,趁这次来南城调查另十一尊青铜兽的机会,一天在天桥附近,我偶然发现了铁成,这才得知一切……”
“你以前去过西峰那一带罗?”肖龙为节省时间,直转正题道。
苏晓丹点了点头,“我刚分配到国家博物馆工作的那年,曾与铁成去过汇花谷度假,住了半个多月。有关他祖辈怎么会居住深山野谷的情况,铁成的确不知道,他的爷爷避口不谈……直到这次我从北京动身前,才听到一位老中医权威说,明朝皇宫有个姓闵的御医,趁李自成率农民起义军打进北京之机,携带一本《皇宫医方》跑了。这本书上有许多皇帝的御批朱印,所记载的全是怪药奇方,疗效奇特,被民间视为‘神书’。以后,到了清代光绪年间,因光绪皇帝患了痨病,听说民间流传有这本神书,派官府的人四处查寻……”
“我明白了。我在汇花谷辽留期间,曾在宋铁成的爷爷房里看过这本书。其实那姓闵的御医,就是宋铁成的祖上,以后为躲避清代官府的追捕,才隐居到荒僻的汇花谷……”
“另外,我还查清了一桩韩安民教授一直未能解开的悬案,汉代的龙凤钱和那尊雌性麒麟青铜兽,怎么会在市郊风鸣山出土?这与邵云海的祖上有关。邵云海也即赵家的祖上,当时可能是邓通手下管铸钱的青铜督官。谁知等三十多万斤龙凤钱铸成,还有那尊麒麟青铜兽的‘样品’运到当时的官府码头凤鸣山,准备船载到京城时,邓通被新皇景帝黜免,并被打入死牢的消息传来了。赵家的祖上害怕株连自己,吓得将这些皇宫‘贡品’就地埋藏了起来。从此躲居汇花谷,世代如此。这样到了康熙年间,赵家后裔,不愿再过那种与世隔绝的寂寞生活了,又将逍遥庄卖给四处逃难的闵御医……”
“你说的不错。”钟齐声沉吟了下,“不过,今晚在邵云海寝室,你为什么说十一尊青铜兽隐埋魔鬼石林?”
“我是急中生智说出来的,因为我害怕邵云海对你下毒手。”
“不,你可能说对了。那十一尊青铜兽可能隐埋在魔鬼石林。这是邵云海墙上的两幅真迹古画给我的启示。你想想肴,魏总书房的那两幅赝品画加上这两幅真品,不就是一组完整的画面吗?”钟齐声稍停顿了下,又带着嘲讽的口气道,“也许是命运的安排,邵云海所得到的这两幅,仅只是这组画中的后两幅,而不是整组画的全貌。”
“是的。”苏晓丹也兴奋起来,“到汇花谷的那天傍晚,你跟踪我去过那间小石屋。在铁成睡的炕下,我曾发现雕刻有前两幅的石碑,已残破不全。石碑上为啥没有后两幅画,一定是铁成的祖上在乾隆年间改建逍遥庄时,由于某种缘由,将石碑上的后两幅凿掉了。”
“所以,邵云海只能根据后两幅画分析,最后断定,十一尊青铜兽必定隐埋在自己祖上原住的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