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女孩毫不犹豫地回答，带着天然的骄傲神色，“他那么好，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他。”
　　白羡羽心头一震。
　　当年的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爱得很自卑，低到了尘埃里，自以为能得到他一眼两眼的怜惜。
　　可谁会喜欢一个尘埃里的女人呢？
　　这个世界上，被偏爱的，总是那些散发着光芒的人啊！
　　心里涌过一阵苦涩。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小提琴悠扬的乐声。
　　白羡羽愣了片刻，只觉得调子有些耳熟，听了半晌才想起来，那调子是她当年在迎外宾晚会上唱的小香颂，只是更加舒缓，少了几分轻佻浮意，透出一丝压在心底的深情来。
　　她心里一悸，犹豫间，琴声越来越近。
　　周围的游客显然都为这乐声打动，就连关甜甜也忍不住侧过头去，想要看看是谁，一曲终了，掌声四起，拉琴的男人却径直走来。
　　变幻的层叠光影中，陆云霆的脸渐渐清晰。
　　“陆副院~”关甜甜惊喜地喊出声，随即一脸羞涩，她打扮时尚，又是典型的东方女子模样，再加上清脆的嗓音，吸引了一圈或好奇，或惊艳的目光。
　　陆云霆忽然伸出手，掌心向上，微微躬身，一个极为漂亮的邀请姿态。
　　关甜甜心脏简直都要跳出来，正想把自己的小手搭上去，却见他掌心一翻，牵起了另一个女人的手指。
　　“……”
　　触及男人温热的手掌，白羡羽本能地瑟缩起来。
　　“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吗，陆太太？”
　　“我已经不是陆太太了。”白羡羽冷声，她想抽出手指，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整个手掌。
　　“那么，这位世界上最可爱的白小姐，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吗？”
　　“……”白羡羽惊愕片刻，陆云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男人却好似完全融入了巴黎热烈浪漫的氛围，拉起她便凑近啄了一下脸颊：“在想什么？”
　　“在想，你竟然还会小提琴。”白羡羽下意识地顺口答道，很好，又多了一件她不知道的事。
　　“我就把这句话当成赞美了。”男人像是心情很好，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带着她踏出小广场，穿过往来车流，经过飘出奶油味的甜品店时，甚至还进去买了一盒马卡龙。
　　直到站在一家咖啡馆前，白羡羽才反应过来，陆云霆刚才一直牵着她的手！
　　“你的……洁癖？”她错愕地看着男人。
　　陆云霆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示意她抬头看看店名。
　　CAFEDEFLORE，花神咖啡馆。
　　“你说过，很喜欢杜拉斯的小说。”陆云霆带着她走向窗边预留的卡座，用娴熟的法语点了两杯招牌咖啡。
　　白羡羽当然知道这里，相传杜拉斯写《情人》的时候，就经常到塞纳河左岸的这座咖啡馆里，但是旅游团行程紧凑，这种人文景点相对小众，并不像卢浮宫、凡尔赛那样出名，自然也不在游览路线之内。
　　“谢谢你还记得，我自己都快忘了。”大学毕业之后，由于工作和文学专业并没有什么关系，白羡羽已经很久没有看书了，她的大部分闲暇时间，都用来琢磨陆云霆的喜好。
　　“没什么，”男人推过来拌好一块方糖的咖啡杯，又轻描淡写道：“以后你说的每一句，我都会记得。”
　　白羡羽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头，她不愿意相信许婉玲说的，可是如今看来，男人所做的一切，都带着强烈的目的性。
　　熟悉的香颂调子在咖啡馆里响起，不用说，也是陆云霆安排的。
　　“Ons'oubliepascommeca,tun'lesaispas,maisj'gardeenmoidesboutsdetoi…”
　　我们不能就这样相忘，或许你不知道，我一直保留着关于你的记忆……
　　这首伊莲娜的《前缘再续》，现在看来，却仿佛诅咒一般，她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付出一切，却丢失了自己。
　　陆云霆忽然开口道：“我很羡慕那时候给你伴奏的人，所以才学了小提琴。”
　　“你说的是，沈帆？”白羡羽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有些腼腆，喜欢拉小提琴的男生。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陆云霆哼了一声，眉目间明明白白写着不悦，“看着我，现在不许想到别的男人。”
　　“……”这是哪门子的飞醋！白羡羽哭笑不得，心脏却仿佛被一只手托起之后又慢慢压入水底。
　　凉意又蔓了上来。
　　咖啡馆门口，夜风吹得人浑身一颤，白羡羽肩头却多了一件风衣。
　　“披上，外面冷。”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真挚，既没有刻意献好的痕迹，又温暖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冷冰冰的陆云霆。
　　即使知道这是假象，白羡羽也忍不住沉溺其中。
　　“我不会回白氏的。”她想了想，还是要跟陆云霆摊牌。
　　谁知男人只是轻轻点头道：“也好，我养你。”
　　34
　　两人沿着街边慢慢散步，回到酒店已是将近十点，正是人流高峰，电梯被各色旅行箱占据，好在大堂设有休闲区。
　　“你们总算回来了！”导游小方见到落单的两人，只招呼着让他们过去坐一坐。
　　白羡羽一看，团里众人都在，便明白自己这算是“脱离团体单独行动”了，是导游们最讨厌的一种行为，脸上不禁有些烧。
　　“抱歉抱歉，没耽误大家的行程吧？”
　　小方摇摇头正要说话，却见后头的“陆先生”一副冰块脸，立刻吓得把话咽了回去，这位虽然是临时加的游客，来头却一点都不小，她只得拉着白羡羽坐下，心想还是这位“陆太太”比较好接触。
　　“好了好了，既然人到齐了，我来给大家讲讲明天的行程安排吧，首先--”
　　“喂！”清脆的女声打断了导游。
　　关甜甜看见披在女人身上的外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陆院长，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刚刚收了我两百万，她已经答应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