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好好感谢这小女孩吧,你受了重伤又是发烧,人家小小年纪就得照顾你。”隔壁床的小贺依靠着病床的靠背,胸口还有阵阵刺痛,他也不敢随意动弹,大声说话,“圈圈,这么可爱的名字,真和你不配。”
“名字只是个代号,它因取名人的心思,才被赋予意义。”圈圈不免感叹,自己又被她救了一命。
“你和这孩子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你要为了她去诈骗有钱人呢?”小贺闲着无聊,和他攀谈起来。
“我之前被人殴打,受了重伤,是静雨把我捡了回去,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你?你的体型,她小孩子也拖不动吧——哦哦,你是说狗的样子啊。”小贺说了半截,又自己反应过来,傻傻地自我纠正。
圈圈叹了口气,不禁觉着和邻床这个人说话真是费劲。
“她给我取名叫圈圈,喻意总有一天她和她的家人会团圆。但根据我在孤儿院的了解,她的父母已经因意外双双离世了,而她自己也身患恶疾,只有孤儿院才是她的避风港。但某天我听到姓杨的说孤儿院要被卖出去了,我就知道我不能坐以待毙。我的命是静雨救的,我必须帮她守护住她唯一的家园。为此,我需要很大一笔钱。”
这话中意思,已不言而喻。小贺了解他心地善良,却将感恩用错了方向。
“所以,你怎么结识张峰的呢?”沈晓湘走进病房,手里捧着一束百合,许南走在她身后,向小贺和圈圈打了招呼。
圈圈迟疑着说:“我骗张正云的时候,不小心让张峰发现了行踪。他威胁我说,不想孤儿院消失,就必须听他指挥。等我在他指引下,发现那具他开车撞死的尸体时,他已经拿钱买通了姓杨的,还吩咐人趁着夜黑将棺材送进教学楼的三楼,又让我将尸体背到孤儿院,放入棺材中。”
“那你之前去警局是为了查探我们是否怀疑到你吗?”
圈圈稍稍点了头。
圈圈的手机掉落在现场,许南在他抢救的这段时间,打开了它。他发现手机的通话记录里仅存的一个号码,有过两次通话记录。一通是在圈圈出现在许南家那段时间接到的,一通则是他们在工厂第一次见到圈圈前不久。对方屏蔽了圈圈的号码,所以许南用圈圈的手机打过去总提示占线。
当许南拿自己手机打过去时,仿佛意料之中,张峰的手机格外违和地响起喜庆的铃声。
在医院休养近一个月,小贺总算能够出院了。等他办理完离院手续再回到病房时,隔壁床已经空无一人,那束枯萎的百合花也被圈圈一并带走了。
孤儿院的老师给孩子们说,不用再担心搬家的事了,有好心的叔叔将孤儿院买了下来,让他们能够继续在这里生活。
“静雨,你的圈圈呢?”陈静雨的小伙伴牵着她的手,好奇地问。
陈静雨甜甜一笑,答:“圈圈回家了,我们也很快就能回家了。”
圈圈枕着一堆白纸,惬意地睡在沙发上。
“让开,你压着我的材料了。”许南冷冰冰地叫他,将他推到沙发的角落。
“喂,你可别欺人太甚!”
“狗是不会说人话的。”许南又说。
圈圈虽心有不甘,但寄人篱下,他也只好乖乖躺到角落里去。因他的事情已经被人知道,虽然沈晓湘告诉过张峰让他绝对不能把圈圈的事情说出去,但也难料张峰的人品还是否值得信任。最好的办法就是圈圈离开孤儿院,这样才能最好的保护陈静雨平静的生活。
沈晓湘见他无处可归,便答应只要圈圈同意一直保持着狗的姿态,就可以到她家去居住。
“不行,我不同意。”哪知许南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下好了,圈圈就此住进了自己的家。许南却是有苦难言,只愿能和这人或狗相安无事。
只不过沈晓湘还在羡慕圈圈能够吃自己做的饭菜这点,让许南觉得她没抓住重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希望她能早日体谅他的良苦用心。
“闲着无聊?帮我把这些铅笔印擦了吧。”许南忙着自己的事,头也不抬。
圈圈眯着眼,打了个哈欠。
“狗不会用橡皮擦。”他以此回敬许南,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起身去帮了忙。
沈晓湘送他的百合花,圈圈还舍不得扔,花枝萎靡得没了形,像一把枯草。瞧见那枯萎的百合,许南就想起圈圈说的话,他说他觉得沈晓湘就和当日她给的糖果一样甜。
惹得许南不安,想是这条色狗还是丢了的好,免得危害他的人。
许南忽然接到一通沈晓湘急匆匆打来的电话,刚应声,对方就大声咆哮道:“许先生,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张正云的目的啊?”
她现在才想起?许南无奈一笑,装作不懂,“什么目的?”
沈晓湘干脆换了个说法,“你是不是早知道关我们那里是张正云公司下的屠宰场。绑架的事情只是偶然吧?许先生,你该不会知情,还戏弄了我?”
“绝无此事。说实话,听见你的真心,我很高兴,也很期待和你之后的交往相处。”许南坦言,他无法隐藏沈晓湘如今在他心中的重要性。
“那,那我们是——”沈晓湘的脸骤然映上红霞,她结结巴巴地答了句话,飞快地挂断了电话,生怕被许南察觉她内心难掩地躁动,只好说服自己要保持矜持,不可得寸进尺。
许南轻挑眉,居然挂他电话?想是沈晓湘这一出又是怎么个情况。
张正云在一份协议上按下印章,被骗的钱失而复得,令他格外愉悦。只不过这心悦,比起他对自己儿子的失望还是不及。为了做出弥补,他买下了孤儿院,希望能替里面的孩子找回属于他们该有的幸福。
唯一有点令他觉着奇幻的便是,那钱不是由沈晓湘他们送回来的,而是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办公桌抽屉内。如同当时那张燃烧的合同,一切仿佛自然而然地就发生了。
他将印章放下,吹去办公桌上不知从哪飘来的一撮狗毛。
狗毛随风飘入垃圾桶中,或是预示所有事情已尘埃落定,归于安宁。
第四画袅袅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