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来了。”小贺的女朋友早已在家中等候多时,远远看见沈晓湘跑来的身影,就急急忙忙地跑出来拉起她的手臂,将她带回家中。
  “终于解开了。算他有良心,密码还知道设他送我定情信物的日子。我们要先看什么?”
  “先看看有没有最新的录音吧。”沈晓湘坐近了女生,平缓着急促的呼吸。她在接到电话后,就急匆匆地从B市赶了回来,生怕让人家久等。而许南因还要调查白袅袅的项链与江海的关联,便暂且留在了B市。
  女生点开录音机,里面有一段十秒钟左右的录音,声音极其小,就算她将音量调至最大,也不能清晰地听清录音里的人说的话。沈晓湘只能隐约地听见几个关键词,似乎是这个人说这里不安全了,要把小贺带走。
  小贺像是要反驳他什么,却被某种东西硬是捂住了嘴。
  沈晓湘怀疑小贺的手脚也被束缚住了,导致他无法反抗对方。
  她再点开相册,里面有几张极其模糊的偷拍照,照片中只能看见两条穿着黑色运动裤的腿,并不能看见这个人的相貌和体型。
  沈晓湘将其中一张图片放大,在那双腿的旁边,是房间的一条短廊。引起她注意的倒不是这条通往房间门口的短廊有什么异样,而是这条短走廊墙壁的死角处,一个类似于行李箱拉杆的横杠漏了出来。
  “该不会带走小贺的不是别人,就是邓叶。”沈晓湘喃喃自语。
  看完小贺手机里的线索,沈晓湘给女生承诺绝对会帮她把贺书君给找回来,让她在家不要担心。
  “如果邓叶的行李箱里装的是小贺的话,要带着装有一个成年男子重量的行李箱在外移动,未免也太瞩目了点。”
  沈晓湘与许南通了电话,沈晓湘也觉得许南说得没错,邓叶应该走得不远。
  “那我还是从邓叶可能还没去过的旅店查起。”
  “注意安全,有情况记得跟我联系,不要冲动。”
  “知道了,许大先生!”
  挂断电话,沈晓湘振作精神,一定要尽快找到小贺。
  她先去调查了一家比较破旧的旅店,周围没有什么监控,连登记都还用的是纸本,厚厚地堆成山。
  店员挺客气地问:“美女,住房吗?一个人还是几个人?”
  沈晓湘拿出自己的证件,在普通居民看来,她的凛冽神情还是挺有威严感与杀伤力的。一般人,若是藏着点什么事,那这时准会在眼神上暴露。
  “我想请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名叫邓叶的男子,年龄三十岁上下,到你们这里来订房?对了,他还很有可能拖着个行李箱。”
  店员埋着头,像是仔细回忆着之前来过的客人。只不过似乎没有沈晓湘所描述的人物,他皱起眉头,遗憾地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啊,没帮上忙。咱们这简陋地方,平常客人也不多。如果有提着个大箱子来的客人,我准能记上脸。”
  “是吗?那打扰了。”沈晓湘收起证件,正准备往门外走。
  只听里面店员像是放了心似的长松了一口气,沈晓湘了然一笑,立马又走了回来。
  “你刚才说没有我说的人来过对吗?”沈晓湘说,“那你又怎么知道是个大箱子呢?”
  “我……”
  不等他再做徒劳的苍白解释,沈晓湘一脚跨过桌台,将惊慌失措地店员控制在原地,夺走他怀中紧紧护着的登记簿。
  “我劝你不要撒谎,掩盖真相,否则可能会误入歧途。”沈晓湘淡淡地说着,将登记簿拿到另一边,将近段时间该店的所有登记记录看了个遍。
  店员惊慌地想来抢本子,奈何技不如人,也只好作罢。趁着沈晓湘还没抓他走,店员赶紧改口道:“是那家伙给了我钱,我才这么说的。警官我只是一时利益熏心,没有恶意的!求你别抓我,我工资又低,还要养一家人。”
  店员哀求着,眼泪仿佛刹那间就要掉下来。
  沈晓湘本来猜想他也就是拿了钱替人办事,只要知道邓叶确实在这里住,那就好办了!她的手指滑过登记簿上一页又一页的姓名。邓叶的姓名挤在行列之中,歪歪扭扭地签名像是蚯蚓。看其姓名后面的内容,沈晓湘的心凉了一半。上面的时间记录,邓叶住了一天,就从这里退房了。
  “他怎么退房了?是有什么人来找过他吗?”
  “没有,那天早上他自个儿就退房了,”店员摊开手,一脸无奈,“对了,我好像听见他临走前说,我们这里的阳光太差了。”
  邓叶嫌阳光差?沈晓湘走出旅店的门,跟店员要了邓叶所住房间的位置,从外面望去,房间对面是一堵墙,的确是不通光,又不透气,人住里面时间长了,也会闷得难受。
  既然他要找一间能够照到阳光的房间,沈晓湘寻找的方向便更加具体了。
  之前她已经在地图上排除过好几个地点,而接下来要去的这几个旅店,虽然它的地理位置能让旅店所有的房间都晒到阳光,但这也使它们的可能性有所下降,它们的店比起其他店都要显眼,如果她是邓叶,她绝不会冒着被警察发现的风险,非要住一间能晒到阳光的房间。
  之后,她几乎花了一天剩下的所有时间,行走在大大小小的街道上,有了之前的教训,她每去一家店,在表明身份之后,沈晓湘就直接让店员把他们的登记记录拿出来。免得她一个个地问。
  却正如他所想,接下来调查的所有旅店,都不再出现过邓叶的记录。他仿佛又从人间蒸发,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将尽入夜,透凉的夜风潜入街坊,钻入沈晓湘的袖口,寒得她缩起肩,想找个咖啡厅喝一杯暖茶,再作打算。
  眼正寻着一家仍在营业的咖啡厅,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沈晓湘条件反射地握紧拳头,昏黄地路灯因接触不良闪闪又灭,她用余光瞥见地上的影子,站在她身后的人个子还不及她高,体型也十分瘦弱,看样子为了拍到她的肩,还垫了脚。
  “有什么事吗?”沈晓湘转过身去问他,那个人身高也就一米五多点的样子,干瘦的像只猴子。
  他露着一脸谄媚的笑容,年龄大约在四五十岁的样子,脸皮皱得像是贴了张假人皮。
  “美女,在找旅馆住吗?”他问。
  “不……”沈晓湘话音刚落,想着这人绝对居心不良,她细想,如果是想骗无辜的单身女性的话,那她决不能轻饶,想着,她收敛了态度,“是在找旅馆住,你是店长吗?”
  “我不是店长,但我可以带你去我们的店,服务态度包你满意!”男子带着沈晓湘走入一条小道,整个道几乎就只能允许一个人通行,要转个身都费劲。
  “为什么你们的店要在晚上出来吆喝客人呢?”沈晓湘像是闲聊般,跟男子说起话来。
  “因为我们店也有各种原因啦,也要防着一些人……不过你放心吧,不会把你带去卖了的。”
  沈晓湘听他话里有话的样子,这家店应该没有正规的经营权。
  但如果是这样一家旅店的话,岂不是正好方便了某些特意要隐藏自己身份的人?比如说邓叶!
  沈晓湘跟上男子,据男子说,再走四百来米,就该到他们的店了。
  “我想请问一下,你之前也是在这附近吗?”
  “是啊,这一片都是我在负责,只不过都是晚上出来看有没有没住到旅店的人,捡点人家掉的,一个月工资还是低。”男人说来,也是满脸愁容。他抬起手,拿袖子擦了擦眼睛。
  “那你有没有接到过一位拖着大行李箱,三十岁上下的男子。”
  男子继续往前走,忽然答道:“好像就前不久接到过,怎么了吗?两人认识?”
  “我男朋友,吵了架,他跑了,我这次特意追他过来,准备向他道歉来着。”沈晓湘决定先隐藏真实身份,免得打草惊蛇,让邓叶又跑了。
  “喂,我可能找到他了,现在正准备去看能否碰上他,不用担心我。”沈晓湘给许南打了个电话,将自己的地址报给了他。
  “你家人的电话啊?”男子似乎相信了沈晓湘的说辞,还像知心大爷般安慰她,说:“感情这回事吧,不能勉强,要是两人摩擦大了,最后还是得爆炸的。实在不行,就分手吧,天下男人那么多,还不怕姑娘你挑不上眼的。”
  沈晓湘没想到这人道理说来还头头是道,“是啊,我也就来找他一次,如果他实在不愿意见我,我就准备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了,人生总得继续,我还怕瞧不见一处合心意的风景啊。”
  两人聊得正欢,男人伸手一指,沈晓湘便知道他口中的旅馆是到了。
  果真,这所谓旅馆的地方,外表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一处居民楼。外面也没有打任何关于旅店招牌的标志,按男人所说,店主是租了这居民楼的几层,来当做客房。
  沈晓湘乘坐电梯而上,在一间房中,她见着了正在吃泡面的员工。
  员工嚼着泡面,嘴里说着问她要住几晚,把名字写在登记簿上,手里的动作也时刻没停下,面汁还不时溅在了登记簿上,整个本子都脏兮兮的,油斑到处都是,看样子这人没少在这里吃东西。
  沈晓湘拿着登记簿往前翻了一页,邓叶的笔迹顿时映入眼帘。看他所付的价格,应该还要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想必,他也觉得这里是个藏身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