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起东西,许南急忙叫醒沈晓湘。
张晴丰等人现在就在案发现场,他们现在赶过去的话还来得及。跟张晴丰要了地址,许南在楼下叫了辆出租车,和沈晓湘一起赶了过去。
在车上,沈晓湘得知了许南这么紧急叫醒她的原因。她比许南更是惊讶,会有谁能更快一步,将一个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的人杀死呢?
目的地,是B市的一处出租房。江海那次逃走后,竟又跑回了B市。两人走上陈旧的楼梯,张晴丰站在房外的台阶上抽着烟,等候他们的到来。
走进出租房,地上水浸湿了一地,墙壁上都是水渍。转向卧室,江海的尸体就安详地躺在床上。棉被被掀到一边,看样子,它一开始是盖在江海身上的。
江海上身光着,因脖子上缠着的扭曲红绳导致窒息死亡,左手小指被红线缠绕。现场并无打斗痕迹。
最可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如今死无对证,事件的真相又再次被笼罩上一层氤氲。
如今唯一清楚地便是,那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仍旧逍遥法外,而江海却又成为了他变态思维下的牺牲品。
“这下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了,”张晴丰掐灭了手中的香烟,紧皱的眉头像是一个川字,“这家伙怎么好端端就死了呢?不藏得挺好的吗?”
“怎么找到他的?”许南问。
“房东就住楼下,外出回来发现天花板漏水,以为是出租房的水管破了,来敲了门,没人应。她怀疑租户不在家,准备拿备用钥匙上来查个究竟。结果门一打开,地上跟水池似的,发现床上躺着具尸体,她便向我们报了警。我来了才知道,这居然是江海的尸体。”张晴丰一边解释,一边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根香烟。
从B市回来的晚上,沈晓湘倒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这一连串的案件,让她冥冥之中感觉到凶手或许不是普通人,不然怎么现场连一点与这个人有关的线索都没有。
张晴丰虽然说如果有线索再与他们联系,可现在链锁尽断,又能在哪里将它们连接起来呢?
接下来几天,张晴丰都没有来过任何消息。沈晓湘觉得这样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如果不尽快抓住真凶,就难保不会再出现下一名受害者。
沈晓湘从官方系统中找到曾负责红绳杀人案的两位同事,把他们当时的调查资料借了过来。资料不多,光是一个文件夹都能将两件案子的资料悉数装入,这足以证明当时这两件案子的线索是有多么的少。
拿着文件夹,她拿起自己的包,准备去找许南。
刚到许南家门口,沈晓湘发现许南竟没有关好门,门漏着一条缝。她谨慎地将门轻手拉开,里面传出隐约的人声。
“许先生?”她试着喊道。
许南从书房探了个头出来望她,又回到房间,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两人便一起走了出来,
“许老师,这位是?”编辑跟沈晓湘打了个招呼,向许南请教道。
“我女朋友,沈晓湘,”许南坦然回答道,“晓湘,这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新编辑,杨亮。”
这三个字一出,沈晓湘的心砰砰直跳,她没想到许南竟然这么直接的在旁人面前介绍自己,这下反而让她觉得有些害羞。
“杨编辑,你好。”沈晓湘露出礼貌的笑容。
“沈小姐落落大方,许老师怕是也下了功夫才把你追到手的吧。”杨亮笑道。
沈晓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说的话,其实还是我先表的白呢。”
杨亮震惊地愣在原地,还以为沈晓湘是在给他开玩笑。
“你们的生活真是有情调。那许老师,我就先走了,你对剧情还有什么新的补充或者有什么想和我讨论的,请随时与我联系。”杨亮感慨万千,向两人示意离开。
“我说真的啊!”
沈晓湘看他的样子,应该没把她的话当真。许南轻挑眉,喝着一杯咖啡,将另一杯递给她,表示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
“是之前那两具尸体的调查资料吗?”
沈晓湘刚才到的时候,许南便注意到了她手肘下夹着的文件袋,封得严严实实的,应该是不能外泄的资料。再加之,他也对红绳杀人案的真凶十分怀疑,所以,沈晓湘会拿着资料来找他,也不足为奇。
“是。”
门嘭地一声合上,房间里的气氛在杨亮离开后,忽而又转向严肃。
许南将桌上的画纸收拾到一边,方便沈晓湘将带来的资料摊放在桌面上。资料中,死者的照片除了性别有异,死法都大体相同。致死原因皆是因被红绳勒住,窒息而死。而左手小指均因莫名原因被绑上细细的红线。
资料中说明,受害者死前均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是被骗喝下了含有一定剂量安眠药的水。男性则上身没穿衣,女性则身着内衣,两人之前并无任何联系,并且他们也与江海互不认识。基本上可以排除情杀、仇杀。连环杀手如果是有目的的进行犯罪的话,那么这些人一定有某个点是可以吸引上他的。
要徒手勒死人不说,还要将人的骨头给勒断,光凭一个普通女性的手力应该是无法做到的,那么真凶要么是名男性,要么就是经常进行健身,特别是擅长锻炼上肢肌肉的女性。
沈晓湘将资料一页一页翻过去,忽然有一段手写的文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虽未在受害者身上发现他人留下的痕迹,但不排除受害者在死前一段时间处于兴奋状态。”她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地念了出来。
两人眼神相汇,许南不禁道:“难道凶手在杀害受害者之前,曾和其有过肌肤之亲?”
“但受害者不止限于一个性别啊!”沈晓湘和许南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但她却又无法相信自己的猜想。
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单独订的房间,之后并没有任何人来找他们,如果说凶手要到旅店去杀害他们,那么只能说明他们在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见面,并且是凶手替他们选择的旅店,毫无疑心的受害者就这么被骗上了勾。
除此之外,要说受害者之间的共同点,那么还有一点。被杀害的男性是所属行业的精英,而女性则是一名刚成功创业的服装店老板,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将事业做得蒸蒸日上。未料,却惨遭横祸。
“那江海又是哪里吸引了真凶呢?江海又是在哪里联系上邓叶的?”许南绞尽脑汁,却也想不出他的意图。
沈晓湘忽然想到一种见解,“会不会是江海被真凶迷上,听从其摆布。而真凶杀害了邓叶,将他的身份送给了江海,让他为自己卖命呢?杀了他,只是嫌他暴露了身份,已经没有用,以及怕他把自己供出来。”
“你的意思是,邓叶也是连环杀人案中的受害者?”许南觉得沈晓湘说的,并不是全无可能,按小贺的话,邓叶是他发现的尸体,但等他发现自己中招的时候,邓叶的尸体已经被江海给带走了。
但如果这么想,好不容易将受害者之间构建起来的关联,又得被推翻。
“等等,或许他们还存在着一种联系,”许南明朗一笑,“现在社会要想尽可能多的结识现实生活中并不认识的人,最好通过什么方法?”
“网络?”沈晓湘答道。
“我们还忘了一个人,白袅袅,”许南将垃圾桶里面的纸团垃圾全部倒了出来,将纸张一张张打开,在其中找到了白袅袅曾留给他的电话号码,“她说她跟江海是网恋认识的,那她认识的那个人真的是江海吗,还是说只是披着江海身份的凶手,想要引诱她出现呢?”
想着,沈晓湘立马拿自己的手机给白袅袅打了电话。电话铃声响了许久,白袅袅都没有接听。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在沈晓湘的心中弥漫开来,在几近一分钟的铃声即将响完时,对方终于接通了电话。
“喂,请问是谁呀?”白袅袅的声音一听就是刚醒,懒洋洋的,还有些沙哑。
沈晓湘抓紧时间跟她说明情况,让她立马到警局来一趟。
哪知白袅袅还不以为然,还撒娇地说:“诶——人家刚醒,妆都没化,不敢出门。你们等我会儿行不行啊?”
“好,你需要多久,如果你家比较远的话,我们可以开车来接你。”
“接我啊,那倒不用啦。我化妆也就一小时左右吧,很快的,”沈晓湘听见电话那端,白袅袅似乎已经下了床,拿起了自己的化妆水,对着脸一顿喷。
她将手机夹在肩上,在镜子前仔细照照脸,拿起遮瑕对着脸上的瑕疵仔细填补,白袅袅灵机一动,跟沈晓湘开玩笑道:“沈警官,许老师现在在不在你身边啊?”
“啊?许南?”沈晓湘瞧了眼身边摆着臭脸的许南,他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就一副厌倦的样子,“他在,怎么了吗?你有什么事要跟他说吗?”
“没有啦,我只是想,如果他肯单独来接我的话,我就化快点。毕竟不能让喜欢的男人久等嘛。”白袅袅撒着娇,声音像是捏着嗓子想让语气更细腻似的。
沈晓湘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许南说,许南又不肯听电话,她只好开了免提。哪知道,白袅袅原来是趁机表白许南。
沈晓湘尴尬地望了许南一眼,他不但对白袅袅的话没动心,反而表情更黑了,还企图夺过沈晓湘的手机,帮她按下挂机键。
幸好,她闪躲及时,才没让许南有机会到手。
“那个,白小姐,我们还是在警局等你,你化完妆就尽快过来一趟吧。我们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尽早找到线索,也就尽早还你一份安心嘛。”沈晓湘抓紧手机,一边担心许南来抢,一边又还得安抚白袅袅。
“哼,”白袅袅嘟囔着,“还说保护我呢,连我的项链都找不回来,现在还可能要搭上我的命,我真是命苦啊!呜呜——”
沈晓湘被她说得毫无办法,耳边就回荡着白袅袅的哭泣声,她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只得向态度冷漠的许南求助。
许南终于拿到了沈晓湘的手机,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按下了挂机键。
“不用跟她说太多,她绝对会到警局来的,毕竟没有人不想珍惜自己的命。”许南说道。
沈晓湘点点头,准备等会回警局的路上,给白袅袅发个短信,希望她不要介意刚才突然挂断她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