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许南发现有一只手正在他的脸上游走,而他的手脚均被绑在了床的四个角上。
“你醒了?”面对许南的醒来,白袅袅十分惊讶,“难道是我这次安眠药放的量不够多?看来把你绑上是正确的。”
“原来你才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真凶。”许南用力,想要挣脱手脚的束缚。
白袅袅的脖子上戴着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项链,她表面心疼地让许南不要乱来,手里却拿着一根红绳开始在他的脖子上缠绕起来。
“我只不过是喜欢有才能的人而已,只可惜他们都不是真心爱我的,所以我只能把他们都杀了,让红线成为我们唯一的牵绊。”白袅袅说着,开始在许南左手的小拇指上缠绕红线。
“那被你杀掉的女性呢?”
“那也是爱啊,爱是没有限制的。”她说,“我关注你很久了,我本想好好和你温存,但我知道连你也不会真心爱我。所以,我只好让你也死在这里!”
白袅袅嘶吼着,两只手握紧绕在许南脖子上的红绳,就要将他紧紧勒死。关键时刻,许南的一只脚挣脱了束缚,他一脚踢在白袅袅的脸上,将她精心化好的妆容踢得面目全非。
“啊!我的脸!我美丽的脸!”白袅袅颤抖地捂住自己的脸,退到墙壁上,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失去了妆容的加持,变得狰狞可怕。
“美丽不只是指的外表,一个人的心太黑暗,那么总有一日她的外表也会变得丑陋。”许南注视着白袅袅,而从她手指间的缝隙处,他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白袅袅的脸上,有着和邓叶一模一样的疤痕!连位置都不曾变过!
像是知道许南察觉到什么,白袅袅慌张地拿衣服将自己的脸遮起来。
“你没有死——”许南恍然大悟,白袅袅脸上厚重的妆容,不是简简单单为了遮瑕疵那么简单,而是为了隐藏能证明她真实身份的唯一证据,“邓叶,你难道能随意的在男女身份中转变性别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白袅袅将自己的脸遮了个严实。
“警方那里还留有邓叶的血液样本,你觉得你现在的掩饰还会有用吗?”
白袅袅张牙舞爪地惊叫着,再次将手伸向许南脖子上的红绳,“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更不可能留你活口!”
许南的脸涨得通红,眼白已满布血丝。
白袅袅阴笑着,只要杀了许南,她的身份就绝对不会暴露!
哪知,她的身体突然凭空而起,翻了三百六十度被人一击摔在地上,痛得她口吐鲜血,舌头上裂了条缝。
“沈警官,你怎么找得到这里?”白袅袅干脆恢复了她原本的样貌,那是一张和江海一样可憎的脸,肥重的身体缓缓从地上坐起,舌头刚才被他自己咬破了,现在不停地流血。
“许先生,你该早点给我打电话的!”沈晓湘趁邓叶还未恢复,赶紧将许南松绑。
许南先胜一筹,他拿出包里的手机,上面显示他和沈晓湘还在保持通话中。
“我来之前将这里的地址发给了她,当我知道你在水里下了药后,我就拨通了晓湘的电话。这里我也赌了一把,赌她会不会在无人说话的情况下,就这么挂断电话。看样子,她并没有,而且我们还拿到了你的口供。”
邓叶认栽,长叹了口气。倏然间,他像疯了一样向沈晓湘扑过去,掐住她的脖子,想将她的头往墙上撞。
但他这身蛮力又怎么会是沈晓湘的对手,沈晓湘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他便一下子跪了下去。
眼瞧着自己打不过沈晓湘,邓叶抓起床上的被子就朝两人扔去,趁乱跑出了房间。
真凶已明,但现在许南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邓叶究竟最怕什么。虽然抓住他只是时间的问题,但时间一旦拖长,很可能会又出现受害者。
时间也就过去一天,沈晓湘已经接到有人报案,说发现了一名女子的尸体,然而并不是在旅店中,而是一所合租房内,回房的租友发现了她的尸体。
沈晓湘和许南调查尸体时发现,除了这名女子的尸体,还有一处奇怪的疑点。邓叶不仅将女子勒死,还将一旁的枕头也同样缠上了红绳。
许南注意到,枕头上还留有血迹,血迹将枕头染得发硬。女子身上并无明显伤口,那么这血迹只能是邓叶留下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或许已经出现幻觉了。”许南考虑到邓叶的精神状况,猜测道。
邓叶究竟内心最恐惧的是什么?在沈晓湘的办公桌上,许南将一张张尝试的画纸扔进垃圾桶。“不是家人、不是受害者的尸体……”许南的头发被他自己揉得乱成一团。沈晓湘看着他越画越乱的画纸都无比揪心。
“要不休息一会儿吧。”沈晓湘关切地问他。
“我知道了!”忽然,许南眼前一亮,执笔流畅地将画面绘了出来,“相信我,邓叶绝对会在半个小时后出现在警局门口。”
沈晓湘惊讶之余,点了点头。她让小贺跟着一起,守在警局门口。
小贺时刻注意着表上的时间,果然半小时一到,邓叶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里,他眼中无神地向警局走来,他浑身都是血迹,周围的路人被惊吓得惊叫着向四处逃离。
当走到警局门口时,他浑身一颤,诧异地望着四周的建筑。“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邓叶,你束手就擒吧!”
这时,就算邓叶有能扭转性别的能力,也分身乏术。
审讯室内,邓叶像是炫耀般交代了他犯罪的经过。他所杀害的,都是他认为的有各种才干的人,他欣赏他们,却认为自己的古怪能力不会被他们所接受,一段露水情缘后,便将他们用红绳勒死,以为能把自己与他们的缘分留住。
他之所以会找上许南,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他偶然了解到了许南的画画能力了得,便对他生了兴趣。
“你知道吗,其实真正不接受你的人,是你自己而已。”许南眉头紧皱,“如果你愿意接受你自己的特别之处,那么其他人的一切流言蜚语,也不会成为推动你犯罪的波澜。”
许南最后发现的邓叶最恐惧的,也就是他自己。
如此想来,却有些可笑可悲。
他因为亲人不理解自己,杀害了他们。邓叶以女性的身份拉拢和他同样性格阴沉的江海,说服他杀了自己的家人,变成傀儡,变成和自己一样的没有人性的怪物。到头来,却什么也得不到,得不到别人的尊重,也失去了生而为人的意义。
不久后,沈晓湘收到消息,邓叶自己撞死在了狱中。他的脸上满是泪水,将自己抓得浑身是伤。
沈晓湘不会同情他,一个人,连自己都不愿意接受自己,不敢面对现实,凭着杀人满足空虚的内心,又怎么可能让别人有勇气去接受他?
和许南商量着,沈晓湘删去了手机录音中前半段白袅袅的声音,将录音作为了证物,让一切归于本真。
“许先生,如果我那时挂断了电话,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沈晓湘坐在许南家中,帮他吃着编辑带来的点心。
“没有如果。我相信你,就同你相信我是一样的。”许南又开始画沈晓湘吃点心时幸福的表情。
“啊——”趁许南不注意,沈晓湘给他嘴里塞了一块点心,“尝尝吧,接受甜的食物,对你来说也是一种新的尝试嘛。”
许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无奈地吃下点心,又喝了一大杯水。惹得沈晓湘捧腹大笑,被许南盯了一眼,她赶紧装蒜收起笑容,放了块点心在嘴里,嘟囔着:“今天天气真好啊。”
袅袅烟云,终已消散于晴空之中。
第五画时空旅人之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