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宅子在何处?”
“离我这茶楼不过一二里地。”
那倒是挺近的,离邱夫子的家也不远。
三进三出的庭院,进门迎面一个雕花画壁,右边是回形的抄手游廊,院子正中竖着小型假山,看起来颇为诗意。
看来这屋主,倒有点眼光,将这屋子建的很是雅致。
童芊对这宅子挺满意,各处也颇符合她的心意。
就是不知道这价钱……
如今实在是囊中羞涩,虽说手头有些红利,但要想买间宅子,还是有些吃力。
于是询问屋主,人家说的很干脆,三千两,铁价不二!
童芊闻言心便凉了半截,要说这价钱委实不贵,甚至可以说很划算。
看来这世道一成不变的,就是没钱寸步难行。
粗略算了算赚到的红利,也不过几百两银子而已,与那宅子的三千两差之甚远。
看来还要抓紧养肥腰包才是。
童芊先是与纪修平商量要买宅子的打算,纪修平闻言没说话,转身出去了,过一会儿回来,从袖口掏出几粒碎银子,放到桌上。
“家里只剩下这些银钱,你拿去用罢。”
童芊一时沉默。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她忍不住开口。
纪修平面上挂着温润笑意,“既是你想做的,那便没有错,我自然是支持你的。”
这番话听得童芊不由黑线,这也太宠妻了吧,她现在若说要个月亮,他是不是就会给她摘去?
简直是二十四孝好丈夫。
买宅子的事情暂时就这么定下,童芊接下来便琢磨着该怎么挣钱。
从床头翻出未写完的剧本,童芊打开万象宝典,继续昨夜没完成的。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发展影视剧,多方面拓展才能让自己的荷包鼓起来。
翌日一大早,童芊找宅院主人谈了下,希望能再多宽限自己一些时日,乡绅为人倒是爽快,只有一点,不准砍价,童芊满口应了!
这几日茶楼和戏班的生意很不错,班主和掌柜也如约分出红利,零零碎碎凑齐一半之多,看来不用到约定之期,就能将那座宅子买下来了。
童芊摸了摸胸前的荷包,瞬间无比惬意,天色尚早,便打算在市集上逛一逛,正好等着纪修平下学。
“姑娘,西域来的簪子,要看看吗?”路边小贩堆笑。
正欲抬起的步子生生顿下,童芊垂下眸子,侧脸望过去。
西域?
那儿的玉石倒是不错,童芊与旁人不同,对那些金银珠宝并无太大执着,却偏偏喜爱玉石,尤其是这种水色极佳的,与那种廉价的塑料质感完全不同。
她拿起那根白玉簪子,细细的看着。
“多少钱?”
“三十两。”
倒是不贵,不过现在特殊时期,还有一座宅院在头上压着,能省便省。
心中默默叹口气,如今只能忍痛割爱了。
缓缓抬下手,正准备将簪子放回去。
“芊儿?”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童芊觉得有些耳熟,还未转过身,童母已经凑到跟前。
“哎哟,这可是好东西啊。”
不待童芊开口,童母一双眼睛直直盯着她手里的簪子,一把抢过去,粗粝的手指蹭来蹭去。
上好的玉石瞬间黯然失色。
童母紧紧将东西捏在手里,眼里泛起贪婪,“芊儿可是要买它?”
童芊无言沉默,偏过头并不想搭话。
一番好心情也被破坏殆尽。
她醒来后,可是将这对便宜爹娘的嘴脸看个透彻,看在原主的份上,姑且不与他们计较。
可总有人不识趣。
童母见她不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
脸上的褶子几乎堆出来,咧着嘴笑道:“难为芊儿这番孝心,知道为娘辛辛苦苦将你们兄妹拉扯大,如今长大了,晓得孝敬我了,”说到此处,将簪子插进头发,对着小摊前的镜子左看右看,“虽说不怎么值钱,既是一番心意,为娘心里也是舒坦的。”
童芊扭过头:“……”
忽然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不知多久没洗过头,头发一缕一缕泛着油光,耷拉在头皮上,配着那副贪婪的嘴脸,当真是令人绝倒。
“姑娘,这簪子您看还买吗?”
摊贩忍不住开口,实在心疼簪子,这可是他好不容易进的好货,没成想被这样糟蹋。
此时看着那老妪,只觉得心在滴血。
“买!怎么不买?”童母一听不乐意,急忙抢白道:“这是我女儿给我挑的,自然是要买的。”
摊贩闻言心中稍定。
“这簪子几个钱?”童母目露不屑。
摊贩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文?”一个破簪子还值这价钱,童母撇撇嘴。
“三十两。”摊贩更正道。
“什么?三十两?”童母虽然不识货,但到了她手上的东西断没有收回去的道理,于是趾高气昂的冲着童芊吩咐道:“为娘对这簪子喜欢的紧,你先把钱付了。”
纪修平那儿可是有些银钱的,童芊虽然不说,她也是知道的,辛辛苦苦将她拉扯大,一个簪子又算得了什么?
要她还的,可比这海了去了。
三十两,普通人家不吃不喝十几年的收入,童芊不过是别人的童养媳,这样实在狮子大开口。
童母似乎并未意识到这点,只想着怎么从童芊那剥出钱来。
“既然她喜欢,便让给她吧。我只是看看,没带钱出来。”童芊四两拨千斤的说道。
“什么?没钱?”童母声音陡然尖锐,脸瞬间拉下来。
拔高的音量吸引了不少路人,童母见有人看过来,面皮抖了抖,凑过去伸手拧了童芊一把,“这么多人看着呢,纪修平不是有钱,你先把替娘这簪子买下来。”
童母埋怨她的不懂事,搁在家里早就劈头盖脸的骂开,碍于人多,实在不好发作。
手上暗暗使力,指望这死丫头能机灵点。
“娘,你怎么掐我?”
童芊眼里蓄满泪水,怯怯地看着童母。
她抬起胳膊,被掐红了一大片,童芊状似无意地将那红痕露出来,足够让周遭的人看见。
“你这死丫头,”童母气得跳脚,喘着粗气挤出抹笑,“娘何时碰过你了?不过是一个簪子,你要真不想买,娘也没办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