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些话,赵老先生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小厮跟他说他儿子搅和方家婚事的时候,他本想着道个歉就完事了,没想到现在他儿子被打成这样,怎么能轻易就算了呢。
见他迟迟不动,方舒瑶不屑的挑起唇,凉凉道:“怎么,赵老先生这是不信,想与我方家为敌吗?”
赵老先生听到这话,眼神暗了暗,低着头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满是讨好:“方大小姐哪儿的话,我这就带着我儿子走,回头一定登门道歉”,说完搀起赵公子往门口走去。
赵公子路过方信时瞟了他一眼,方信讳莫如深的看着他离开,心里十分懊恼,这赵公子真不是个能成事的,连能为他跳河的老相好的心都挽回不来,白瞎了自己的银子!
闹剧已过,现场一片死寂,盖头也不知道被扔到那里去了,季承煜对婚礼司仪使了个眼神,司仪了然,清亮的嗓音穿透整个大堂:“一拜天地......”
方舒瑶连盖头也没盖,和季承煜对着天地跪了下去,一对新人俊美如斯,任谁看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但方舒瑶的心里却是一片荒凉:爹,女儿今天成亲了,你要是看到了回来给女儿拖个梦,我会守好你的家业,照顾好娘,你就放心吧。
拜完堂,方舒瑶看着父亲的牌位,哑着嗓子对季承煜道:“我娘现在不能动,你跟我去见见她吧,我也好跟她介绍介绍你。”
季承煜在拜堂的过程中一直注意着她的状态,如今听她这么说,心里忽然细细麻麻的疼了起来,她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却被生活活活逼成了这幅模样。
“好。”
方舒瑶的母亲是个温婉的女子,一双秋水眸透着江南女子的温柔,在见到他们俩牵手进来后,眼角泛着泪花,嘴唇抖了抖,喃喃道:“瑶瑶......我的瑶瑶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现在都成亲了,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
季承煜心里的那根弦忽然被触动了,虽然是协议婚约,但他现在,姑且也是有娘了吧,看着在一旁说着体己话的方家母子,他悄悄退了出去,望着逐渐变暗的天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和母亲说完话了,我们走吧。”
季承煜看着神色淡淡的方舒瑶好一会儿,才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进去说两句话。”
他走到方母床边,直接一撩下袍,跪了下去,给她行了个大礼:“在下季承煜,今日有幸娶得您女儿,是我的荣幸,今后我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请您放心。”
方舒瑶本来想看看季承煜要干嘛,猝不及防的听到了他对母亲的保证,不由得一愣,她抬头眨了眨眼,将泪水逼了回去,这样,母亲也该放心了吧。
在回去的路上,方舒瑶轻轻扯了扯季承煜的袖子,难得和缓了语气,略有些别扭道:“今天......谢谢你。”
季承煜挑挑眉,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贱道:“娘子,你跟为夫客气什么,毕竟现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了。”
方舒瑶心里的感激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瞪了季承煜一眼,拍开他的手抬脚便走,季承煜甩了甩被拍开的手,嘴角扬起一抹笑来,追了上去。
大堂里热闹得很,族中几个不管事的的老一辈都很高兴,方家的小妮子成亲了,他们都觉得入赘反而更好,方家后继有人了,但方信和儿子方雄是咬碎了牙,却还不得不装出一副笑脸与人寒暄。
两人刚到大堂,就被眼尖的方雄看见了,一肚子气的他挤出一副笑脸,亲热的拉过季承煜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瓶东西,眼里满是嘲讽:“季公子往日总和那赵公子待在一起,我怕你没经验,特地找来这药,也好让你们小两口今晚尽兴。”
季承煜眯了眯眼,男人怎么能被人说不行,当即怼了回去:“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保证瑶瑶今晚会很满意,方公子下次说话最好掂量着来,不然惹了什么后果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方舒瑶:“......”你接的真快啊,我同意了吗。
方雄笑容挂不住了,冷下脸道:“新郎官真自信,那我先祝你今晚过得愉快了。”
“那是自然,一定会相当愉快。”
方舒瑶实在听不下去这两个人开黄腔,直接回婚房呆着了,婚礼足足准备了一天,从穿上这身嫁衣到现在她滴水未进,反正成亲也是走走形式,她自是不会亏待自己,在房里吃的不亦乐乎。
季承煜在前厅给众宾客敬酒,方雄刚刚在那一回合占了下风,心里气不过,暗暗算计着:季承煜一介书生,能有多大酒量,等灌醉了他,还不得让他看笑话。
想到这儿,他拿出一个大碗来,道:“今天是季公子的喜事,小杯喝能有什么意思,不如换大碗,让我们都看看季公子的豪气。”
众人一听纷纷起哄,季承煜一眼就看出方雄打的什么算盘,心里暗自好笑,喝不了他不会偷偷倒掉吗,还想灌他?天真。
酒过三巡,一桌子的人都倒了,季承煜依旧十分清醒,还有余力刺激方雄:“怎么快就不行了?你的豪气呢?”
方雄醉的一塌糊涂,气的一拳就要过去,季承煜一个侧身躲过,手里的酒碗摇摇晃晃,直接泼到了方雄头上,然后蹲下来,笑眯眯的对昏昏沉沉的方雄道:“哎呀,我一不小心手滑了。”
说完,季承煜也没兴趣再看方雄的反应了,将酒碗随意往桌上一放,回了婚房,这时方舒瑶已吃饱喝足百无聊赖的等着他,桌上放了两杯合卺酒,见他进来,指了指这两杯酒道:“最后一步,喝完这合卺酒就各自睡各自的吧。”
季承煜点头同意,端起酒杯稍抿了一口,脸色顿变,他做过抗药训练,清楚地知道这酒里加了料,不用想也是那方信做的,还不等他出声阻止,就见方舒瑶豪迈的一口闷了,拦都拦不住。
方舒瑶刚放下酒杯,就感觉身上升起一股燥热,好似要烧起来似的,她狠狠地甩了甩头,努力维持最后一丝清明:“酒里有......有春药。”
季承煜咬了咬牙,他虽然只喝了一点,但挡不住药性烈,立马起了反应,他即使母胎单身这么多年,但也不屑于下作到趁人之危,本想着先把方舒瑶绑起来,自己出去找解药。
可谁知刚一起身,便发现窗纸上隐隐有一个人影在晃动,他悄悄靠近往窗外一看,果不其然,有人在偷听,季承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妈的,这群苍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