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情绪和过往像旧电影一般快速划过,片刻之后,师叔深吸一口气,冷笑着将手里的木盒放到桌上,“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这么多年,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怨不得你,你想走便走吧。”转身来到门口,白君柔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心疼的无法呼吸,明明舍不得,却不得不道别,明明想了很多要与他说的话,最后却什么都不能说,这么多年了,她再一次感觉到了心痛的感觉。
“等一下……”白君柔还是舍不得,在师叔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开了口,师叔却一脸失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白君柔知道他恨她,怨她,但是她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忘了我吧,二十年前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你的良人。”
忘了?若是能忘了,她为何要等二十年,至于是不是她的良人,不是她说了算的,也不是他说的算的,若是可以,他早就另找他人,何必苦苦等了二十年。师叔看着刺眼的阳光,突然觉得讽刺之极,他一直以为是他的懦弱,胆小才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如今看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也许他说的对,他们之间的种种,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他傻傻的站在原地,以为她心里还是有她的。
“好。”天知道,单单一个字,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挤出来,打开大门,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楼下,方舒瑶和游京墨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抬头时看到师叔脸色阴沉的下楼,连忙起身,“这是……”方舒瑶暗叫不好,然后快速凑上前小声与游京墨说道,“你先和师叔回去,我去看看白姑娘。”
游京墨一下子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了,心里有些担心,想要叮嘱她几句,人已经上楼了,游京墨无奈只能先去拦下师叔,师叔看到她的时候直接伸手打过去,游京墨快速闪开,两人飞身来到外面比划起来,师叔不会武功,三两下就被游京墨打到了,但是他却不认输,一次次站起身,再次攻击。
游京墨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原本想放水的,见师叔动真格的,思量之后只能陪着他,这会是午时,街上的人不多的,但是这边动静不小,不一会就惊动了四周的人,见有热闹看,纷纷走了出来瞧热闹,游京墨担心被大皇子的人认出来,连忙制止,“师叔,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别暴露了。”
“与老夫何干。”师叔这一刻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招招致命,游京墨见劝不住,只能飞身带着师叔去人少一点的地方,二楼房间内,方舒瑶过来时,房间的门还开着,白君柔眼眶通红,拿着手帕正在擦眼泪,情绪也不好,连她进去都没有发现。
“白姑娘,你没事吧。”方舒瑶早就知道白姑娘有心事,如今看来是真的了,也许,师叔心情不好,她的心情也不见得比师叔好到哪里去。“方姑娘,你还是叫我白姨吧。我这个年纪,你叫我姑娘,我总觉得有些别扭。再说你与我女儿是一辈人,这么称呼也有些不妥。”
“好,白姨。你刚刚是在哭吗?”方舒瑶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白姨,你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若是方便,你可以与我说的,虽然我不一定能帮你解决,但是多一个人知道,也多一个想办法的不是吗?”
白君柔擦干眼泪,就就不吭声,方舒瑶知道她是不想再提刚才的事情,但是她今日就是奔着这个来的,若是问不到结果,岂不是白跑一趟了,思量之时,突然看到了桌上的木盒,那是师叔刚刚在首饰铺子买的,为了这个簪子,师叔第一次与人发生争执,第一次这般在乎一个东西。
当时师叔买这个簪子的时候一定是想亲手与她带上,最后一切都是圆满的,却没想到,东西是送出去了,可是结果……
“白姨,你知道这个木盒里是什么吗?”方舒瑶拿起木盒,当着白君柔的面将木盒打开,木盒里放着一个簪子,虽然不贵重,也不是最好看的,却是师叔最好的心意,方舒瑶将簪子拿起来,放在眼前看了又看,“白衣可知道师叔买这个簪子的过程?”
白君柔微愣,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些,只是依旧不说话,方舒瑶一点一不介意他不说话,笑着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像师叔这般厉害的人,就算没有家财万贯,最起码不愁吃喝,但是就在刚刚,在我看到他连一个簪子都付不起钱的时候,我突然否定了我之前对他的所有想象。”
白君柔脸上满是惊讶,看着方舒瑶,依旧不吭声,方舒瑶也没有想让他说些什么,笑着起身,“他堂堂一个神医,连一个簪子都买不起,却固执的想要得到,只是因为他想给她喜欢的女子买一份礼物,白姨若是了解师叔就应该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能想象,他一向孤傲,冷漠,厌恶世俗,如今却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情,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吗?”
“你想说什么?”白君柔终于撑不去了,心里心疼不已,却不敢表露半分。“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是告诉白姨这个簪子看似普通,但却是师叔的全部心思,白姨一定要好好珍藏。刚才师叔离开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对,我有些担心就先回去了。”方舒瑶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如今她已经彻底的将白君柔的同情与心疼勾起来了,接下来要怎么做就是她的事情了。
果然,方舒瑶刚站起身,白君柔就开了口,“等一下,我知道你今天是为何来找我,但是很抱歉,我要离开冀州了。大概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我也知道他对我的心思,但是……我们的事情早在二十年前就结束了,让那些美好都留在二十年前不是挺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再次拉出来,让彼此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呢。”
“你要走了?”方舒瑶震惊之后一副了然,怪不得师叔那边失落,脸色这般难看,换做是她,她或许比他还他要激动,还要不知所措,一直很喜欢白君柔,但是在这一刻,方舒瑶突然有些恼怒她了,她明知道她没有错,明知道她有她的无奈,但是她只要一想到师叔这二十年,她就止不住的生气与不满。
“白姨,在你心里,师叔算什么,活着说,这二十年,你真的一点都没有想过他,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吗?如果是,那我刚才那番话就当是废话,如果不是,你不觉得你太过自私了吗,因为你的无可奈何,因为你的全部无奈,你就抹杀了他所有的希望,你觉得公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