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琉香:
你有没有看到我寄给你的照片?那可是我亲自拍的,因为有天晚上突然失眠,我就一直坐在床上睁着眼睛等天亮,在看到日出的那一刻我拿出相机拍了下来,想到你也看到这张照片里的情景的话,好像就代表我们曾经一起迎接而日出一样,这样想着我就会觉得既满足又幸福。
我说,琉香,你偶尔抬起头看着天空的时候,会不会想起我也在透过天空来注视着你?就算彼此相距很远,但还是会感觉到对方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这么说的话你一定会觉得我傻得没药可救了吧,可是说真的,我最近总是会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你就尽情的笑我好了。
珩树写于2009年1月24日”
似乎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淡然的脸孔,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有太大的情感起伏,所以,她注定无法成为一个讨喜的孩子。
从刚刚懂事起母亲和父亲并不怎么喜欢她,所以很少同她讲话聊天。不过她内心深处隐约察觉得到,她似乎和外公属于同样的一类人。因为整个家里,琉香最为亲近的人只有外公。
还记得小的时候,舅舅和外公因为某些事情大吵了一架,琉香无意识的站在房门口,直到舅舅气冲冲的走出来撞到了她,琉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望着身形高大的舅舅。
“看什么看,小鬼!”舅舅不满的皱起眉头,“你那是什么眼神,简直和那个臭老头一模一样,令人嫌恶。”
令人嫌恶的眼神,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当她这么问之后,外公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琉香,你不需要去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
她不懂外公的话。
不过后来的某一天,她终于还是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那是在七岁的那年。因为,她遇见了珩树。
“你这家伙的眼神还真是让人不舒服啊!”男生当时说的第一句话。
刚从学校放学回来的琉香站在自家门口,看着站在对门的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龄的陌生面孔。
他说她的眼神让人不舒服。不舒服即是等于嫌恶。琉香多多少少的明白了一些。可是她却感觉自己有些被中伤,所以不怎么高兴的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外面还传来男生极度不满的控诉:“喂!喂喂!你一声不吭就跑回家是什么意思?对我有什么意见出来说清楚啊!缩头乌龟!没胆!”
才不是什么缩头乌龟。琉香在心里否认。
七岁那年,对面的那栋小型别墅被买了下来。琉香家住的只是普通的公寓,所以她有时会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够买下对面的那栋漂亮的房子,像是格林童话中的城堡。几天后从母亲和父亲的谈话中知道了,买下别墅的那家人的确很富有,男主人是市医院的副院长,女主人是大学里的透视系教授,而另一个小成员则是出现在琉香所在的班级的那天骂她是“缩头乌龟”的男生。
他的名字叫做珩树。
干巴巴的名字。
从他刚刚转学过来的第一天就已经和班上的孩子打成了一片,原来富家少爷也并不都是把鼻子朝天的。可是琉香搞不懂他为什么总是看自己不顺眼,总是会领头带着几个小跟班在班里欺负她,起哄喊她“缩头小乌龟”,并且还总是在放学路上抢走她的发卡。
“还给我。”每次都会这么说。
“不还不还!就不还你!有本事抢回去啊,没胆的缩头小乌龟!”珩树的眼睛很亮,举着发卡表现出小孩子特有的得意与兴奋。
为什么总是抢她的发卡。为什么总是要和她作对。为什么在对待其他男生或是其他女生时就可以笑得那么自然。
琉香实在搞不懂。
在她被抢走第四个发卡之后,她终于决定不再戴发卡去上学了。可是那天在回家的路上,还是被珩树扯了裙子拽了头发,还被他扮鬼脸扭屁股,尽管没有发卡可抢。
有些气不过,她忍不住去向外公询问对策。外公听完她难得的抱怨之后,同样难得的露出淡淡的笑意,将可以解决被珩树欺负的方法小声告诉了女生。
听完之后,琉香有些困惑的抬起眼睛问外公:“行得通吗?”
“试试看就知道了。”外公的声音很温和。
于是在第二天的放学路上,琉香鼓足勇气看向一直跟在身后边跳边喊“缩头小乌龟”的珩树,参照外公的计策问道:“可不可以请你把我所有的发卡还给我。”
珩树有些愣住,大概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回头来和自己说话。不过很快他便“切”了一声,晃动着小脑袋撇着嘴巴:“我干嘛要听你的,你是老几啊。”
“你喜欢我吗?”女生又问。
这一次,珩树闭着嘴巴睁圆了眼睛,那表情像极了在说“你为什么会知道”。
琉香接下来的话就更加的顺理成章:“我可以和你约会,但是你今后可以不要再抢走我的发卡吗?”
那之后是珩树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脸红和语塞。
七岁尾巴的那一年,关于珩树的这种幼稚的“欺负”行为终于宣战败北。
暑假时,他把四个发卡放在小盒子里还给了琉香。
琉香也履行了她的承诺。
两人所谓的约会,便是在男生的家里看下午档的动画片,顺便再吃一块路阿姨买回来的芝士蛋糕。其间琉香曾偷偷打量过珩树的侧脸,她发现他的眼睛总是会闪现出一道长长的亮光,亮得晃眼,像是有星星坠落,闪烁着美好无比的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