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合之后第一件事，找个加油站把车的油箱加满。
　　哨卡的地方GPS上并没有，一路靠着问路寻找方向。好在地方并不大，路也只有那么一条，出了城之后，沿着公路一直走，走了大概两个小时，看到了坐落在荒山中孤零零的一座哨卡。
　　这个地方已经不是草原了，地形有了起伏，坡度很缓的丘陵绵延向无尽的远方。
　　沈萧在离哨卡还有几百米的地方停了车，几个人下车。
　　“这个地方很靠近国境线，我们不要走得太远。”
　　沈萧还没说完，楚夏忽然指着北面说：“那里有一个村子。”
　　几个人朝着楚夏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很小的村落，只有几户人家，每家的房顶都冒着缕缕炊烟。
　　“好美啊。”楚夏忍不住感叹。“我们过去看看吧，打听打听，如果经常发生奇怪的事，在当地应该会有传说流言的吧。”
　　沈萧点了点头，反正也没有方向，不如过去问问，沿路也顺便查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几个人刚走近，村里的狗就叫了起来。几个小院不规则的散落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两旁，沈萧走在最前面，打量观察着这几户人家。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听见狗叫，推门出来，看到正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四个人，颤声问道：“你们干什么的？”
　　“老人家，我们是旅游的，路过这里，想要口水喝，您看方便吗？”沈萧随便扯了个理由。
　　“旅游？”老婆婆半信半疑，一步一颤的走到大门前，“这里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这群年轻人，好吃好喝的生活不过，非要往山里跑，多危险呐。”
　　老婆婆开了门，让沈萧他们进来。
　　房子是砖瓦房，看起来也不像是旧房翻新，进了门有东西两个房间，正对着是厨房，有热气从门缝里往外冒。老婆婆将人让进西屋，然后自己去倒水。楚夏赶紧起身帮忙。
　　“老人家，你这房子新盖的吧。”沈萧问。
　　“哎，盖了有三四年了。小姑娘你坐，我来，别烫到你。”老婆婆将楚夏按在凳子上，她年纪大了，每一个动作都颤颤巍巍的，楚夏也不敢太推让，只得坐了。
　　“谁帮您盖的，挺好的。”
　　“哎，政府给出钱，那时候我大孙子还在，都是我孙子张罗的。”说着，老婆婆竟然眼角湿润了，她将几个杯子都倒上水，楚夏帮忙分给每个人。
　　“您孙子怎么了吗”沈萧扶着老婆婆坐在自己身边。
　　“要不是这房子，我孙子也不会出事，都是他妈，听说政府有政策，免费盖房子，就非要盖。”老婆婆用袖口抹了抹眼角，继续说：“房子都盖好了，剩了点材料，我孙子就自己开拖拉机拉着东西去退。结果在路上出了事，翻车了，我孙子被砸在车底下，整个人都……”
　　老婆婆哽咽着说不下去，也无需再说，结果不言而喻。沈萧抬手放在老婆婆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轻拍安抚。
　　“老人家节哀。”沈萧也不想多劝，白发人送黑发人，再多的安慰都是苍白的。
　　林晓婉看着独自伤心的老婆婆，忽然说：“逝者往已，黄泉彼岸，前尘牵绊，不能往生。奶奶不要再哭了。”
　　陈学海听了这话，要是以前肯定会觉得这姑娘神经不太好，现在却让他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他看了林晓婉一眼，咕哝一句：“别说了，怪渗人的。”
　　林晓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自古如此，你怕什么？”
　　陈学海不欲争辩，这时候老婆婆的情绪稳定了一点，继续说：“我孙子死了之后，她妈立刻去看了，因为实在是太、太……他妈当时就疯了。然后每天吵着要去那里，说我孙子还在那。说起来也邪门，一天晚上她忽然犯病跑出去了，我第二天早上才发现，然后我就叫隔壁帮我去找她回来，结果她被找到的时候，浑身是血，简直就是个血人了。”老婆婆叹了口气，说到儿媳妇的惨状也是惋惜，但却没有说到孙子的时候那么难过了。
　　“发生了什么？”沈萧问。
　　老婆婆摇了摇头，仍旧只是叹气，“不知道，谁也不知道，她是个疯子，自己也说不清楚。”
　　“没有报警吗？”沈萧追问。
　　“报警有什么用，大夫说能捡回一条命就算是万幸了。”
　　沈萧也难得无语一次，上了年纪的老人往往法律意识淡薄，遇见什么事都不会想着去报警。
　　“烧的都不成人形了啊。”
　　老婆婆还在感怀，沈萧却抓住了一个关键词，“烧伤？”
　　“是啊，邪门就邪门在，找到她的地方，根本没有一点着火的痕迹。别人都说是这房子不吉利，邪门，这是撞到什么了啊。”老婆婆用力揉了揉眼睛，“可怜我那孙子啊。”
　　“她还活着是吗？”沈萧忽然站起身来，“啊我的意思是说，您儿媳妇还活着？我能见见她吗？”
　　楚夏不赞同的看了沈萧一眼，话说的这么直白，就不能委婉一点吗？
　　沈萧顾不得那么多，站在老婆婆面前，弯着腰看着婆婆的眼睛，恳求道：“老人家，我想见见你儿媳妇，可以吗？”
　　“见她干什么呢，很吓人的。”老婆婆说着，看沈萧仍旧坚持的看着她，叹了口气，“她就在隔壁，你们去看吧，别吓着了。”
　　沈萧点了点头，领个三个人去了西东屋。
　　屋里满是腐朽的味道，一个人躺在炕上，粗重的呼吸像是漏风的风箱，空气中满是腐朽的气息。
　　陈学海和楚夏有些看不下去，站得远远的，沈萧皱着眉，上前查看，林晓婉站在他身后，也凑过去看。
　　“呵……”妇人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声，浑浊的眼睛转动着，盯着沈萧，忽然瞳孔猛地收缩。沈萧吓了一跳，身体立刻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果然那妇人挣扎着要起身，剧烈的挣扎了半天也没有成功，力竭倒了回去，嘶哑的嗓音叫着；“啊……啊……”
　　沈萧也不忍心再看，这个样子明显已经问不出什么来了。几个人出了屋子，那老婆婆正在厨房烧饭。
　　“老人家，那你还记得你儿媳妇出事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吗？”
　　老婆婆拍了拍手上的灰，“记得，怎么可能忘得了。”
　　“那婆婆，你告诉我在哪里，我们过去看看。”
　　“哎那个地方不好说是哪里，等吃了饭我带你们去吧，我刚才又加了把米，够吃。”
　　“不用麻烦了老人家，我们不饿，我们都吃完饭了。您就说说那个地方怎么走就行了。”
　　“你们都吃完饭了？”老婆婆一阵失望，“那这样吧，我叫隔壁小王带你们过去吧，当初就是他把我儿媳妇找回来的。”
　　老婆婆在院子里，喊了几声小王。
　　楚夏看着面前胡茬唏嘘的大叔，实在有点难以和老婆婆口中的小王对上号。
　　大叔领着他们四个朝村外的山坡上走去。山上有一些矮小的灌木，灌木上有刺。在楚夏第N次把挂在树上的衣袖拽下来的时候，几个人到了出事地点。
　　沈萧朝大叔递了一颗烟，连声道谢。
　　大叔摆摆手，“客气啥，你们看，回去的路就不用我带了吧，这里能看到村子的。我就先回去了啊。”
　　几个人又道了谢，看着大叔走远了。
　　“这里能看出什么，已经三四年前的事了。”陈学海四周打量了一圈，这时候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陈学海抬手遮了遮阳光，说：“这么大的太阳，会有什么妖怪敢出来。”
　　沈萧四下看了看，的确一点异常的痕迹也没有。他席地而坐，仰头看了看湛蓝的天，认真的想了想说：“或许我们应该晚上来。”
　　“那我们还不如直接在这里等天黑好了，来回的太折腾了。”楚夏也直接坐在地上。
　　陈学海和林晓婉有样学样的也坐了下来。
　　“要不我们想点伤心的事情，没准能引那东西出来。”陈学海提议，不过马上又自我否定了，“还是算了，引出来我们又对付不了，万一再被吃了。通灵之眼又不好使了，我们简直就是任人宰割啊。”
　　“可是除了冒险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楚夏叹气。
　　谁也没有说话，四个人都没有对这个提议发表意见，但却都不约而同的想自己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