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业处有所有小区业主的大概资料,沈萧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证,没有费任何力气就问道了白熠养父母的住处。
两个人站在门外,沈萧看了一眼楚夏,示意她去按门铃。
楚夏睁大了眼,为什么?
沈萧无奈,“就说是家访。你不是他的老师吗?”
楚夏无语,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按了门铃。真是不知道,作为一个心理辅导室的临时教师,有什么好家访的。
门很快就开了一条缝,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穿着家居服探出头,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楚夏感觉到后背的衣襟被沈萧拉了拉,勉强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额,呵呵,这里是白熠家吗?我是白熠的老师,我叫楚夏。”
中年男子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夏,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沈萧。“是白熠说这里是他的家?”
“啊,恩,是啊,是的。”
男子点了点头,打开门侧身让两个人进来。“不好意思啊,你突然过来,我这也没换个衣服。楚老师,你可真年轻。这位是?”
“哦,他是我同事。”
中年男子识趣的没有追问,表示不必脱鞋,直接进来就行。
家里只有男人一个人在家,他接了两杯热水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了两人对面。
“楚老师,白熠这孩子,在学校表现还好吧。”
“恩,不错。白熠表现很好,就是,性格不太开朗,不爱说话。”
中年男子闻言,苦笑一声,“其实我挺喜欢这孩子,可是我家那位,性格太……”说到这忽然想起什么,“哦,你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吧?”
楚夏一听,这是话里有话啊。“不是太了解,所以这不是过来跟您了解嘛。白熠性格太内向,他什么都不肯说,我怕,恩,我怕会引起他的一些心理问题。”
“心理问题?”
“恩,对。您知道,像白熠这么大的年纪,正是性格叛逆、有自己独立想法并有能力自己去做事的时候,”楚夏一面努力回忆自己前几天看的心理方面的书籍,一面努力瞎掰,“白熠不爱说话,和其他同学也不怎么交流。不瞒您说,我是学校负责心理教育的老师,我觉得白熠心理有很多事情,但是他一直无法敞开心扉,这样下去,他自己一个人有可能,有可能……”
楚夏一时想不到好的措辞,但是中年男子已经全都听明白了。
“楚老师,白熠是我收养来的,这个情况你知道吧。”
楚夏点头。
“但是,他只在我家里住了不到三年,后来上学后就一直住在学校里,假期也在外面,不怎么回家。唉,说起来,是我对不住那孩子。当初要不是我收养他,没准他会去一个对他更好的人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没个真正的家。”
“为什么这么说?”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仿佛十分不愿提起以前的事情。“本来我和妻子不能生育,就商量去领养一个。白熠当时是那群孩子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也最乖,不吵不闹的在一群孩子中间。我和妻子都觉得这个孩子不错,就领养了回来。谁知道,那孩子回来之后的一个星期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一开始我们觉得,小孩子嘛,忽然换了陌生的地方,肯定有些不习惯,而且还是孤儿,心理肯定抗拒陌生人的接触。但是一个月两个月过去了,这孩子就是不肯开口说话。我妻子就有些急了,催我带着孩子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们去了医院,大夫说没有任何问题,可能是孩子心理有些自闭,所以只要有耐心的教导,就可以好的。我妻子那个人是个火爆脾气,她哪会教小孩子,教了几句就气得直骂。但是骂也没用,我就趁她不在的时候耐心的教他。大概过了半年吧,这孩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但是这孩子性格太要强,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喝,这孩子乖是乖,就是不会像别家小孩那样粘人撒娇。我妻子越来越不喜欢这孩子,不怕你笑话,她有时候心情特别差的时候,还会动手打他几下。”
听到这,楚夏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沈萧。
男子没有察觉,继续说道,“大概过了两年多,这孩子忽然生了一场病。说是生病吧,其实也不是,就是忽然的发起高烧来,怎么也降不下去。我们带他去医院,也查不出毛病来。然后第二天他自己就好了。后来断断续续的又发了几次烧,都是不治而愈。有一次他半夜忽然烧起来,那次烧得特别厉害,都四十多度了。说了你们都不信,这要是一般的孩子,四十多度,那肯定得抽过去。但是这孩子没有,虽然也昏迷了,但是除了身上皮肤发红之外,没有任何抽搐的现象。四十多度啊,谁不担心害怕啊。我立刻背起孩子就去医院。路上还出了点事,我差一点进了局子。”
楚夏脑中一闪,应该就是沈萧说的那个伪证的案子了。
“我妻子是个有点迷信的人,”中年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楚夏一眼,“其实这东西你要说不信,有些也找不出什么科学道理来反驳。我妻子就找了一个会算的人来家里看了看。那个人说白熠这孩子,不太好。我妻子非要让我把孩子送走,你说,咱做人也得有良心,白熠这孩子虽然性格自闭,但是还是非常懂事的。既然领养了,怎么能再把他送回孤儿院呢,这不是给这孩子心理留下更大的阴影了吗。再说,领养也是在警察局备过案的。后来我终于和我妻子商量好了,等白熠到了上学的年龄,就送他去学校读书,让他住在学校,假期的时候就出去补课,住在补课老师的家里。当然我们是出钱的,没少过这孩子一分钱。”
男子说到这叹了口气,“唉,本来就是打算不让他回来的,但是他真是一次也没回来,我反而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萧忽然发问,“你说,白熠小时候经常无缘无故发烧,而且烧得很严重?”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目光不时的瞟向墙上的挂钟。楚夏不好意思点破,沈萧选择无视,继续问道,“医生有没有说过什么?每次发烧大概多长时间,都是自己退烧的吗?”
“医生给做了全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毛病,都是说几句敷衍的话,给开了点退烧药打发了。每次发烧几乎都是晚上,给他喂了退烧药,第二天早上就好了,而且这孩子就像根本没有发过烧一样,一点也看不出病态来。”
沈萧目光深邃若有所思。一时间几个人都没有说话,楚夏觉得有点尴尬,刚要找个话题说几句,却被沈萧抢了过去。
“我看您好像还有事情要忙吧,我们也不打扰了。”
沈萧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中年男子也跟着站了起来,不好意思的笑着。“你看,两位老师好不容易来一次,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有点事要办,改天一定请老师吃个饭。”
楚夏笑着应道,“是我们打扰了,没打个招呼就过来。您不用客气,白熠在学校也挺好的,您放心吧。”
两个人互相寒暄了几句,笑着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