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寻死觅活,可是她知道她终究与幸福自由无缘了,更不说她要踏入的是皇宫,红瓦墙隔开的不只是身份,更是青春,她再不能逍遥自在的潇洒活着,必须背着皇后的枷锁,带着高贵的面具装一辈子母仪天下的国母。
  她不信司马纪博有多爱她,更不相信一帝一后,日后,他定会选妃,到那时,她就只能盯着皇后这个耀眼的光环凄凉的苟延残喘,没有亲情,友情和爱情,无情无欲的行尸走肉般的活着。
  况且这个皇后的头衔指不定能顶多久,说不准哪天犯点错,被小人陷害,就被打入冷宫,那样的日子想想就生不如死。
  再加上数不清的繁文缛节,无止境的妃子间的勾心斗角,欧阳佳玥越想越凄凉,真的要哭出来了,她以后过的还是人的日子吗?
  最后欧阳佳玥在好歹吃好喝好穿好,还能随便吆五喝六的自我安慰中勉强入睡。
  在立后大典举行之前欧阳佳玥再没见过司马纪博,她心想立她为后,司马纪博面对的也压力很大,想到这儿,竟然小人得志般的心理平衡了不少。
  到了立后大典当天,欧阳佳玥早早的被从被窝里揪出来梳妆打扮,她眯着一双眼,困的头如捣蒜。
  一旁十几个嬷嬷,宫女忙的不可开交,她神志不清的由着别人给她涂涂抹抹,沐浴更衣。
  收拾下来整整花了两三个时辰,欧阳佳玥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得不承认人靠衣装马靠鞍,凤袍不比龙袍肃穆庄严,很是华贵端庄,珠光宝气,上襟用了金线钩串的南海珍珠做对襟扣子,裙摆镶缀着各色造型别致,形状精巧的各色宝石,金线压边,绣着华贵典雅的花纹。
  凤袍下的身体婀娜多姿,虽不似弱柳扶风,但也是人比花娇,欧阳佳玥额间贴了梅花状的金箔,映的双眉如远山青黛,异常秀丽,她脸色本就白皙,现下涂了浅粉的胭脂更显红润娇嫩,像是新摘的桃,粉嫩嫩,娇软软,诱的人想咬一口,舔舔甜滑的汁水。
  欧阳佳玥一双大眼欧阳盼生辉,长睫浓密的像是未展开的团扇,软软的覆在眼睑上,眼仁如同远山引下来的泉涧般水汪汪一潭,那如同泼墨的瞳仁就是潭底涤荡打磨的黑曜石,折射着耀眼的光,忽然一闪便是流光溢彩,波光潋滟。
  她的鼻尖小巧,但是很是圆翘,很是可爱,唇上涂了胭脂蜜,娇嫩的像是御膳房刚蒸出的水晶胶冻,煞是好看。
  一旁的嬷嬷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忍不住称赞道,“娘娘好生漂亮。”
  欧阳佳玥犹豫是该说过奖还是说都是嬷嬷手巧,最后扯扯嘴角,最后决定什么都不说,就当她天生丽质好了。
  梳妆打扮的最后程序是戴凤冠,凤冠不是很繁重,但是重在精巧华丽,九条凤相互衔接环绕,每天凤口中都衔着一颗夜明珠,金线悬挂堪堪的落在额前,雍容华贵,巧夺天工。
  欧阳佳玥准备好就被安置在椅子上静静地坐着,距离大典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她无聊得想睡觉,只是头还未动,嬷嬷就急忙上前扶了一把,“娘娘,切莫乱了发髻。”
  因此欧阳佳玥就顶着沉重的脑袋规规矩矩的端坐了一个时辰,到最后起身上轿的时候脖子都硬了。
  她还没出门就哭了,嬷嬷见了,急急地掏了帕子替她抹泪,嘴里叨叨着,“娘娘切莫掉泪,不吉利的。”
  欧阳佳玥只好憋着一眼的泪上了凤鸾,坐稳起驾后才开始低声抽泣,以前娘告诉她,女儿出嫁前必须要落泪的,而且哭的越响越好,一来显示孝顺,二来能给娘家带来福气。
  而如今,嬷嬷却说哭是不吉利的,对呀,这不是她的娘家,没人供她孝顺,也没有人稀罕她带来的福气,他们要得只是一个风风光光的皇后,而不是依依不舍的嫁女。
  欧阳佳玥被一路送到大殿前,被宫里终身未婚的极有威望的女官搀扶着一步步踏上玉阶。
  玉阶下齐齐的列着文武百官,气势恢宏的建筑,庄严肃穆的气氛,奢华典雅的布置,她的夫君在长长的玉阶尽头,睥睨天下,当然也睥睨着她。
  她想象的成亲不是这样的,不需要庄严浩大,不需要奢侈华贵,但一定要温馨甜蜜,她甜蜜羞涩的待嫁,之后娘亲亲手为她披上嫁衣,送她上轿,受她做为女儿的最后一抹泪。
  之后喜婆给她盖上盖头,她捧着象征平平安安的苹果默默垂泪,到了夫家,要有踢轿,跨火盆,拜堂,交杯酒,她要等他挑开自己的盖头时笑靥如花。
  而不是现在,她仰望着她传说中的夫君,连与他并肩都不可以,只能卑微谨慎的像提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把自己的终身大事变成一场必不可少,无所谓女主角是谁的华丽的仪式。
  她走到他的龙椅下,司马纪博起身,执了凤玺放在她手心,她从始至终低着头,礼数周全,端庄大方,在群臣的山呼万岁声中匍匐在地。
  之后又是一串仪式,欧阳佳玥看着眼前人来人往,觉得自己就是一件精美华丽的物品,无须有七情六欲,只须做出所谓的母仪天下。
  繁琐的仪式过后,欧阳佳玥终于由着那女官扶下了玉阶,大典过后是惯例的晚宴,她得回去换套轻便的衣服再来继续装。
  欧阳佳玥回了椒房殿,看着布置得奢侈华贵的有点不真实的宫殿,轻声说,“这就是我住的地方。”女官以为她被惊艳,笑眯眯的说,“这是自然,娘娘你是皇后啊。”
  欧阳佳玥笑笑,不再作答,因为她想说的其实是,这就是我住的地方,没有人情味的地方,金子再多也是冰的,暖不了人心。
  欧阳佳玥一天没吃东西,现在又累又饿,实在不想动弹,便吩咐那女官给自己弄了些吃食先垫垫肚子。
  欧阳佳玥吃了些点心力气恢复,可是仍不想动,就让她通报皇上,自己身子不适,晚宴就不参加了。
  那女官应了一声,转身要走,欧阳佳玥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官脆生生的答道,“卑职叫赵筱筱。”
  欧阳佳玥眯眯眼,笑道,“好名字。”
  因为不用去晚宴,欧阳佳玥顿时轻松下来,可是真正闲下来她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平时她喜欢跟着司马长奕到处游山玩水,喜欢戏水,钓鱼,野炊,或者骑马,放风筝,甚至逮了蝴蝶做书签,可是现在没一样是她能做的。
  她好歹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女工刺绣什么的自是不在话下,可是那些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真心所爱。
  她无聊,只好找筱筱要了小刀,拿着桌上的喜烛做起了雕刻,她擅长在木头上雕刻,紫檀木是最好的。
  如今在这比木头不知柔软多少倍的喜烛上更是得心应手,筱筱见她不一会儿就将一对喜烛雕成了一对儿憨态可掬的喜娃娃,乐的眼睛直闪光。
  “娘娘你好厉害,心灵手巧。”
  欧阳佳玥哼一声,“真心的还是拍马屁?”筱筱举起三根手指头,“当然是真心的,对天发誓。”
  欧阳佳玥点点头,满意地说,“好吧,看在你是真心的份上就送你好了。”
  筱筱高兴的尖叫,又想着于理不合,赶紧磕头谢恩,只是平身后又想起来什么,小脸抽成一团,“可是娘娘,这喜烛到了我手上就只剩烛泪了呀!”
  欧阳佳玥大笑,“你傻呀,把它吹熄了不就成了吗!”说罢,就嘟嘴一口气吹熄了喜烛。
  筱筱吓个半死,连爬带窜的跑出去,等到重新点了新的喜烛才捧着皇后娘娘赐的烛松了口气,“娘娘你吓死卑职了。”
  欧阳佳玥乐不可支,今天一天的郁郁寡欢终于一扫而尽,只是还没高兴太久,就听的门外尖锐刺耳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两人具是一惊,赶紧走到门口,跪下迎接圣上。
  司马纪博摈退了所有下人,牵了欧阳佳玥的手来到床边,将她揽至怀中柔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