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一行军队护送着矿石到了萧家村,村民无不惊奇,这地方,虽离京都城不远,可到底还是乡下地方,却也从未来过正规军队。
褐色晶体的岩矿石堆积成山,就是有村民想要看热闹也都被赶走。
“先把这些矿石敲成碎块,碎渣子。”
萧离一声吩咐,工人便各种铁锤铁锹,各种咣咣砸敲,空旷的院子霎时如战场,飞沙走石,震耳欲聋。
不过一会儿,萧离便喊了停,用铁锹铲了大约十来斤的样子:“你们可继续敲。”
乒乒乓乓,敲打声如雷贯耳。
“我只做一遍,可要看好过程了。”
萧离如是说着,这盐作坊,注定不是她长久操心的地方,她拿该拿的银子就行,其余事情,让容浔操心去算了。
往作坊内部走,便是欧阳大人和容浔跟了进来。
“此时事关国事机密,只我二人知晓便是。”
容浔不温不热的淡然道。
萧离‘哦’了一声,看向容浔,微微眯着眼,好奇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啊?站的是哪一派?靠山稳不稳?”
毕竟,之前和萧战在楚楚留香说的话她没有忘记,她制出了盐,早就变相的掺入了朝廷之争。
这有人想她活着,自然也有人想她下地狱。
毕竟,这功劳谁都想捞着在天子面前邀功啊!
万一靠山不稳,这小命岂不是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别人想要她的命,加把火她就可以死翘翘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由头及时抽身无形的战场!
萧离问出这种话来,容浔眉宇舒展,却是轻轻的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离,缓缓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欧阳大人身边,向着欧阳大人道:“我跟欧阳大人是一派。”
开办盐厂,且是一般私人能干成的吗?
容浔并不想长久隐瞒什么,只是一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说合适,又或者怎么说。
这是个难题,毕竟说朝中无人,谁也不会相信的。
欧阳大人呵呵一笑,看着萧离道:“什么派系?当今圣上最是厌恶结党营私的。”
装腔作势,冠冕堂皇!
倒是容浔,他在欧阳大人跟前竟一点也不掩饰他腿脚已好的事实。
想来,是信得过的人。
这亲密关系不简单的。
萧离无奈摇头:“我这条小命注定不平凡的,没事捣鼓这么大动静做甚,呜呼哀哉……”
来古代久了,萧离也学者古代人叹息两声。
“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姑娘莫要伤怀,有老夫在,定保姑娘平安。”
容浔给欧阳大人递了个眼神,于是欧阳领会,便是给萧离吃颗定心丸。
萧离果然受用,连忙行礼:“如此,多谢欧阳大人了。”
欧阳回礼:“应当的。”
废话也不多说了,指着盐矿碎渣子道:“诺,把这些盐矿倒进石磨里,磨成更细的盐矿粉。”
四下无人。
萧离这一句话,便是欧阳大人撸了袖子就要去干。
“欧阳大人,这边上还有年轻气壮的,你老就别费劲了。”
“姑娘有所不知,老朽研究盐一辈子了,能有机会亲自制出细盐来,这是老朽莫大的荣幸,还请姑娘莫要阻我。”
欧阳大人是真心痴迷的,就他那动作,那眼神就能看得出来,这种感觉,倒是让萧离有种看到袁爷爷对水稻的情怀。
盐矿经过石磨,褐色的矿粉从石磨边上缓缓的溢出来,萧离又拿了木桶来将这些矿粉收进木桶内,又喊容浔打了水加入桶里,再用木棍搅拌。
不会儿,矿粉和水融合,溶液饱和之后,又倒进另外一只蒙了双层麻木的木桶里,不一会儿,麻布上尽是灰黑色的的矿渣子。
“这……妙啊。”
欧阳大人见到此处步骤,心中陡然开朗,似明白,又不明白。
反正看到这一步骤,他就觉得这盐怕是要成的感觉。
如此再加上几层麻布,反复过滤,原本褐色的溶液越来越浅,就是容浔,刚开始还别扭着让萧离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如今,倒是自己也来了劲头。
“溶液变成红色的了。”
欧阳大人喊了一声,萧离和容浔也纷纷低头去看。
“光是这样,也未必脱了毒素吧?”
容浔担忧的问了一声,这盐的成功与否不光关系个人荣辱,更是全民之福,不紧张才怪。
萧离看向容浔,微微一笑,皓齿请启:“现在便可以脱毒了,那个漏斗看到了吗?”
萧离指的地方,是个新准备的大漏斗,容浔点头,他也不是眼瞎的。
“准备的木炭何在?”
萧离又问。
欧阳大人连忙应声:“我去取。”
让准备的东西,他和朱大人可是一样都没少,按照萧离吩咐,能有多大就准备多大,能有多少就准备多少,只大不小,只多不少。
不会儿,欧阳大人便取了木炭来。
“砸了,碾碎。”
不等欧阳大人动手,容浔抡起大锤咣咣几下,便是将那木炭砸个粉碎。
毕竟,欧阳大人年迈,这种粗活,适合年轻气壮的年轻人来干。
萧离将木炭灰用几层麻布包好,密密实实的塞进漏斗里,那漏斗按照萧离所画,皆是用木架固定好的,也不用她费心思去稳固漏斗。
不等萧离吩咐,容浔问道:“倒下去吗?”
萧离点头:“孺子可教。”
说干就敢,容浔便是将溶液小心翼翼的倒入漏斗,溶液浸透碳灰包,不会便缓缓流出青色液体。
萧离舀了一勺正准备尝,却被容浔阻止:“有毒。”
说时,容浔便夺了勺子说道:“你若中毒,上哪里找人医你,还是我来,反正你能救我。”
“不可,还是老夫来吧,诶……”
欧阳大人正争当英雄,却是容浔一饮而下。
顿时欧阳大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忙问:“如何?可有不适?”
容浔正惊讶于这液体的味道,够咸,却已经没有了苦涩味。
他内心的澎湃心情无法用言语表达,就只是到了这一步,容浔信心大增……
容浔不言语,欧阳大人瞬间急了,忙道:“带了御医来的,我去请御医!”
欧阳大人研发食盐多年,以身试盐次数多,几经危险,都差点命丧黄泉。
因是国之大事,圣上也很重视,特意给他这盐务小队伍配的御医。
“欧阳大人,且慢。”
见欧阳急吼吼的要去请御医,容浔连忙喊住:“我没事,这盐水一点都不苦涩了。”
“什么?这是要成了?”
欧阳大人霎时兴奋起来,捞了一把尝,激动的两眼昏花:“这……这,萧姑娘,果真天才也。”
欧阳大人兴奋过了头,手舞足蹈的,一个小老头,这个摸样还挺好看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