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心硬,对穷人没什么同情心。
  可跟着萧离久了,硬生生叫他心底那最柔软被唤醒,他突然觉得萧离这样极具魅力的人格更叫人敬佩。
  说话间,王猛风尘仆仆的赶来,那浩荡的马车队,直接叫萧家村的人看着惊诧。
  有些觉悟高的,早就挽起袖子,带着工具拖家带口下田抓虾去了。
  翌日清晨,宇文初便收了二十马车的小红虾,又载了五辆马车的书写纸,依依不舍的与萧离告别。
  “你瞧瞧,天下无不散筵席,何况也不是生离死别,宇文,莫要忘了我得嘱咐,好好挣钱,我学堂的孩子们需要你的救助啊。”
  她言辞恳求,故意煽情,倒叫宇文初好不敢动,虽然字字句句都是爱他的钱,可他好喜欢。
  “阿离放心,宝儿团子放心,我这就去挣钱去。”
  好像是要分别的夫妻一般,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要让着二人感动了。
  因着宇文初收购小红虾,村民夹到相送,宇文初还说了,伺候抓着小龙虾可直接送到县里,他收两文钱一斤,如此更是叫村民们热血沸腾。
  这日,萧文才着手,将学堂扩大了许多,又将萧离昨日相商的事情走村串户告知,村里倒是有不少家长和孩子愿意到学堂上学。
  而萧战这边,从哺乳妇人里寻了个识大体的推荐给了萧离,纸坊、老宅、各方产业井井有序。
  “奴婢苏锦拜见主人。”
  苏锦谦恭有礼,按最高礼仪对着萧离行跪拜之礼。
  萧离嗯了一声,“抬起头来。”
  苏锦应声缓缓抬头,五官端正,国字脸,举止大方得体,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
  这世道,也不光是穷人会成为奴隶。
  萧离道:“既然萧总管推荐你管着家里的事情,我就信你。”
  她看向一旁彩蝶抱着的孩子,不过三五月的样子。
  苏锦扣头谢恩,从今日的小红虾宴席,苏锦就知道,当家主人虽然是农村人,可却是极其心善的人家。
  再者,主人言行举止,衣着穿戴也十分得体讲究,是深藏不露实力了得的人家。
  能被这样的主人买下来,也许是她和孩子的造化。
  “带着婴儿的应该有十几个姐妹吧,苏锦,你可有什么想法?”
  萧离漫不经心的问道。
  苏锦扣头回道:“既然萧总管和主人都信任苏锦,那苏锦便全力以赴。”
  她顿了顿,接着道:“奴婢的女儿幼小,还不会不认人,奴婢想交给同样哺乳的姐妹,如此便能抽出时间来替主人和萧总管分担一二。”
  萧离呵呵一笑,看向萧战,“你果然是我的好帮手,这下我又能安稳睡大觉了。”
  萧战颔首,“小姐谬赞了。”
  萧离看向苏锦,“你且起来,除了萧总管、家里的红扇、画雀最知根知底,彩蝶、薛甯也不错,你可多向他们讨教,再解决不了的萧总管一定能帮到你。”
  苏锦叩谢盛恩。
  萧离道:“在我家浅显行礼便可,这动不动磕头下跪的事情就免了,我不喜欢,你做事用心,自然不会亏待你们。”
  苏锦有些微愣,连声叩谢,直到萧战说:“你且先下去,我回头再跟你说道说道。”
  苏锦起了身,欠了欠身子,“奴婢告退。”
  如此,彩蝶也抱着孩子与苏锦一同退下。
  “哎,这千头万绪的,着实恼人,小战战我感觉自己脑容量不够用了。”
  “啊?脑容量?”
  萧离指了指脑袋,小拳拳锤了两下,说道:“就是脑子笨。”
  萧战一本正经的道:“小姐是世上最聪慧的女子,若是小姐都笨了,这世上已经没有聪明人了。”
  萧离呵呵发笑,若不是来自现代,有几千年文化传承的见识,还指不定是什么样的。
  “纸坊房那边再围个大棚出来,等过两日你便抽时间与他们一起研究研究木牛流马。”
  “是,小姐。”
  “下月就要入冬了,你抽时间去官畜场看看,再买点小猪仔喂上,人越来越多,消耗就更大。”
  萧战道:“咱们不是留了种猪吗?来年便能交配了。”
  “你都说来年了,哪里来得及?”
  “属下遵命。”
  萧离起身,走到他跟前,星眸微沉,“明日一早就给我师父家里送一头肥猪去,田里的小红虾也极多,集齐人手多抓一些,一应调料一并送过去。”
  萧离此番吩咐,萧战即刻会意,这会儿不过晌午,那小红虾田里河里随便抓,抓足几打板斗过去不成问题。
  深夜,一阵凉风吹过,萧离惊出一身冷汗,睁眼却见床前有个黑影,顿时吓得身子一缩。
  “什么人?”
  她的手放在枕头下面,握着一把匕首,这匕首还是当初萧玉妙给她的。
  萧离有些恼怒,心里不免怀疑起来,萧战都干什么吃的?随随便便就能有人闯进府里来,居然就这样站在她床前,简直不可思议。
  “是我。”
  熟悉的声音,话音刚落,容浔就点亮了床前的蟠花烛台。
  萧离深呼吸一口气,郁闷道:“你怎么总是夜里出现?皇甫羿回北海了?”
  容浔点头,却又道:“是离开了京都城,看路线,似乎要来延庆。”
  萧离揉了揉眼,打着哈欠,懒懒道:“回北海从延庆走,也不嫌绕道。”
  这时,容浔抹了把脸,直接躺到了萧离身边,将她抱着。
  萧离微微一笑,说道:“你说他来延庆做什么?”
  “不知道。”
  萧离哦了一声,“行吧,好困,晚安!”
  她刚要躺下,容浔却将萧离给拽过来面对着他,“我日夜兼程,马儿都差点累死,你就这样待我?”
  萧离噘嘴,“不然该如何?”
  容浔定定的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吃过肉,便天天想吃。”
  萧离切了一声,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今日我身子不适,就不伺候你了,还有你才是肉,你全家都是肉。”
  知道是来了葵水,容浔好不失望,“怎么没怀上呢?本王身子一向极好。”
  萧离翻白眼,“这跟身子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孩子的事情是看缘分的好吗?”
  除了男人的耕耘,女人也得排卵不是?再说了,事后她都服了避子药,能怀上才叫见鬼呢。
  容浔好不沮丧,看着萧离笃定道:“等你身子好了,再接再厉。”
  萧离嘿嘿,皮笑肉不笑的,然后闭眼养神,着实是困得老火。
  “阿离……”
  他喊了一声,见没有回应,眼神停留在她脸上,再到脖子,容浔的手像是着魔一般,他想萧离胸口到底有没有蝴蝶胎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