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此来,是继续游说混元教主对付秦九歌的。
前些日子,她想让混元教主布万尸登道阵,被混元教主严词拒绝。但眼下师弟被杀,自己受伤,这让混元教主改变了看法。
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命令左右道童退下,混元教主亲自起身,领着师弟们朝王母拜了拜:“也罢,请王母把阵法秘籍拿出,我派人下山找岐尤,布阵对付有熊国。”
王母大喜,笑道:“教主圣明。只要杀了秦九歌,蟜玄嚣他们就是土鸡瓦狗,我等也能独霸封圣榜!”
封圣榜是鸿古创立的,有三十六个名位,象征三十六重天,可谓僧多粥少。
封神榜是娲皇创立的,有三百六十五个名位,象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两榜全在秦九歌手中。
“我不在意什么封圣榜,只要给我师弟报仇便可!”混元教主怒道,如果仅是为了封圣榜,他绝不会动用万尸登道阵。
不过眼下,昆虚山别无选择。
“好,教主,这便是阵法秘籍,天下只有我才有,只有您能主持。”西王母从袖中取出两卷青囊古籍递过去,几位至尊争相传阅。
这便是传说先天以来最强最逆天的阵法?
要布这阵,不仅逆天,更逆道,混元教主心中有些惊惧:“这阵威力有多大?”
“先天圣人以下,皆可杀。”王母眯眼,歹毒道。
先天圣人,只有四个,全部消失了。分别是鸿古,燧皇,娲皇,伏戏。
此阵一开,苍生垂泪,先天圣人以下绝无幸免可能。
“好!”混元教主沉默再三,最终点头。
岐尤受混元教主召见,再入昆虚山拜会。得知混元教主败给了秦九歌,这让岐尤寝食难安。
天下土地,三分之二尽归东方,自己手中已不剩多少臣民,难道真要去海外苟延残喘?
“国君,不知你可愿布下万尸登道阵?”混元教主垂问道。
“教主,何为万尸登道阵,能对付蟜玄嚣吗?”
“哈哈,此阵乃先天以来,最强阵法,岂止是蟜玄嚣。先天圣人以下,对方难逃劫数。若引动此阵,翻手可杀秦九歌。秦九歌一死,蟜玄嚣不足为虑。”
“寡人自然愿意,不惜任何代价!”
见混元教主如此推崇这阵法,岐尤急了,这是他最后翻盘的机会。
西王母笑盈盈道:“万尸登道阵,唯有几位至尊配合教主,才能施展。国君放心,所需要的祭祀和牺牲,对你而言并不难。”
“不知需要什么?”
王母解释道,脸色异常温和,像邻家老妇:“万尸登道阵,是逆天阵法,由化骨、化肉、化皮、化毛、化血、化尸、太阴七个部分组成。”
“欲要催动此阵,除了以混元大道为引,还需十万婴儿、十万幼儿、十万青年、十万老人,十万少女和十万具千年古尸为献祭之物。”
“什么?”岐尤站起来,哪怕他杀人无数,征战四方,听闻西王母要的东西,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难怪混元教主之前不同意动用这阵法。岂止是逆天,天地根本不容许这种东西存在!
混元教主心下不忍:“如果国君觉得为难,也就算了吧。大不了我封闭昆虚山,谅那姓秦的,不敢打上山门。”
“这...”
“国君三思,除了万尸登道阵,普天之下,还有其它东西能令你反败为胜吗?欢兜固然勇猛,岂是秦九歌的对手,况且他已经被蟜玄嚣联手封印。”西王母劝道。
一旦岐尤同意,光是阵法的祭祀物,就会吸干仇犹国目前所有的底蕴和民心。
天理不容!
岐尤目光阴寒,沉默再三,终于抿嘴点头:“也罢,依教主和王母所说。给我半个月,我把人带到昆虚山。”
“好,哈哈,国君果然英明,无毒不丈夫嘛。”王母开怀,命青鸾鸟取出长生不老的琼浆与众人痛饮。
见岐尤同意了,混元教主也不再说什么,命人驱散了昆虚山的门徒,将山门封闭,独留他和师弟们守在玉京府,以逆天之法杀人。
秦九歌算到自己有杀劫,而且是死劫。蟜玄嚣不敢耽误,招呼来师弟在太流山布阵,又有紫薇四圣,携数万都天大魔拱卫。
轩辕典又命十万铁甲军,在太流山前驻扎,多少有所帮助。
东方的太流山,秦九歌许多年前曾来过。自从华胥消失后,他便很少来,如今为了抵御杀劫,秦九歌在此悟道。
时光穿梭,岁月飞流,太流山上古柏森森,藤蔓蹉跎,风化的岩石缝隙镶满翠绿的青苔,诉说当年盛世的痕迹,仿佛昨日还在。
秦九歌瞑目坐在山中,能从此处眺望蔚蓝的大海、洁白的沙滩。
生之无道,死之无涯,如此便是修真。
有熊国不去进攻通天关,岐尤在关内下了命令,大索天下祭品。源源不断的人,被押到昆虚山上,放血注入瑶池。
一时,西方滚滚哀风吹败草,干沙黄土湮尘埃。
妻离子散,百姓哭嚎,天公垂泪,祭洒四方。
半月后,混元教主高坐玉山上,做法启动万尸登道阵。无虚老母等十一位至尊,从旁协助,共同将阵法启动到巅峰境界。
没有多余的颜色,没有绚烂的光辉,没有复杂的符文。
只有阴风阵阵,野鬼哭嚎,白骨如山累累,筋骨皮毛似地毯堆叠。
无数尸骨和血水,终于凝聚成一滴红色。先天圣人之下,沾之必死,纵然大道圣人,得了五十条道纹,仍心有余悸。
其中的业力、怨气,构成三千世界最大的因果。
触之,死!
血水飞出阵法的同时,混元教主眉心第三只眼睛悍然睁开,助那血水一臂之力。混元教主第三眼一开,便可重现混元时代,逆天反道!
也唯有混元教主,才能祭起万尸登道阵,因为那只天蓝眼睛。
“来了。”
四海海水以肉眼可见变成红色,秦九歌坐在太流山中,看着这天地异象,默默叹口气。
西方早已是血红的颜色,当万尸登道阵发动时,不过是给血红的世界独添一抹妖冶的殷红。
那滴蕴含三千因果的血水,飞跃无数光年,穿过了众生,跨过了熙攘,往东方,往秦九歌眉心飞来。
无物可当!
鄂人杰祭出先天灵宝无极无量瓶。灵宝还未接触那滴血水,便化为尘土!
十万铁甲军和都天大魔,尽数在那滴水下匍匐拜倒,天地以它为尊,直至没入秦九歌的眉心!
不是不能挡,是挡不住!
“噗嗤!”秦九歌胸口一闷,吐出三尺血剑,当场散了体内三花六道。
“报应,真是报应啊,夜仇天,你教了个好徒弟!本师兄这次,栽在你手上了!”
秦九歌喷血三斗,摔下太流山,气绝身亡。
在山下掠阵的蟜玄嚣等人,悲呼跑去:“师尊!”
众人冲上去扶起从山顶坠下的秦九歌,发现秦九歌已没了生机。哪怕圣人大道,也难抵混元教主那只眼睛。
万尸登道阵,先天圣人下皆可杀!
昆虚山玉京府中,混元教主等人收了神通,敛了体内道果波动,西王母喜道:“我刚才卜算秦九歌,此人已万劫不复,我们赢了!”
“此人死了,也算为师弟报仇,从此天下道统,便要看我昆虚山!”无虚老母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秦九歌的肉才好。
“罢了,既然他已死,我昆虚山和有熊国的争斗便就此罢休。传令下去,山门即刻封闭,从此不问世事。”混元教主发了法令,请西王母和岐尤下山。
岐尤拜道:“既然秦九歌已死,有熊国再无高手坐镇,我立刻携诛圣锏收复失地,届时等寡人统一四海,再来酬谢诸位至尊。”
“国君不必客气,老身送你回通天关,助你杀破有熊国,进入东方。”西王母见混元教主不留自己,款款起身,与岐尤乘风去了。
昆虚山轰然关闭,就此罢休。
秦九歌死在太流山上,众弟子用逆天法术,也难唤醒秦九歌体内生机。
雷寰哭道:“师尊竟然死于女子之手,可恨!我们杀上昆虚山,给他老人家报仇才是。”
“师尊与鸿古结拜为兄弟,先天圣人下几无敌手,怎么可能陨落于此。众位师弟,我们立刻去天南海北、四方仙山,查找不死药,救回师尊才是。”
大厦将倾,蟜玄嚣稳住山脚乱哄哄的局面,沉声说道。
他是不信师尊死了,哪怕三花六道飞散,对于不朽不灭的圣人而言,未必没有一线生机。
“报!岐尤率西方诸侯,从通天关出发,攻破了云台关,向东方而来!”麾下斥候急忙忙禀告。
“可恶,此事与岐尤脱不了干系,杀师之仇,不共戴天!”祝融怒道,大有杀回西方的打算。
“岐尤有诛圣锏,天下圣人皆要受他管制。眼下师尊遇害,我等需要小心,以免坏了师尊的道统。这样吧,雷寰和祝融两位师弟,先回东方把守玄山关,以免岐尤攻入有熊国。”
“至于我,则率其他师弟,在海外查找仙药,或许能保师尊神魂不灭。”蟜玄嚣如此一番吩咐,稳定了众人的心性。
秦九歌陨落得太突然,猝不及防之余,让蟜玄嚣心想,其中会不会有蹊跷。
或许师尊没死,只是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