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问:“谁?”
  “小子秦八刀,患有一种罕见的绝症。有时候受到极大刺激,比如说惊吓、恐惧、别人不给我面子时,就容易发病。发病后,有一定的暴力倾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
  “曾经,有个叫转轮王和阴阳法王的,就被我深深伤害过。咦?老神仙,你很冷吗,为什么打摆子?”
  在夜风中瑟瑟发抖,畏惧于某人的邪恶气息,老神仙不愧是活了很多年的大人物。
  忽然放下成见,容忍了刚才某君子的冒失,与他不计前嫌。
  没办法,深山老林里,顽石极多。
  老神仙要是没有吃绝命丹的嗜好,应该不想再体验被敲木鱼是什么感觉。
  秦九歌觉得,自己前世的时候,肯定在天道面前苦苦求了五百年。
  否则今生今世,怎么会遇见如此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人物。
  瞧瞧这位炼药师出场方式,别人都是用走的,唯独他却用飞,多么的空前绝后啊!
  经过与老神仙的短暂交谈,秦九歌知道老神仙的法号,叫做太玄子。
  瞧瞧老神仙浑身漆黑,唯独牙齿挺白,看着是空洞洞的,真是人如其名。
  太玄子畏惧于某人再次发疯,暂时悻悻放弃了报复的想法,不过眼神始终很忌惮,大抵是被狗咬过的人再看见恶犬的表情。
  为了消除与太玄子的隔阂,善解人意的大师兄,决定聊点有共同兴趣的话题,促进彼此友谊天长地久。
  “老神仙高寿啊,身子骨真硬朗。”
  “不高,足足一千岁!嘶,老夫的脑袋还晕乎乎的,要不是身子骨硬,早就折戟沉沙了!”
  “老神仙平时有什么爱好呀?”
  “炼丹!”
  “哦,烧炉子啊。除了烧炉子,有没有别的爱好呢?比如出恭的时候来两颗菊花丹,上火的时候背一段满江红。咦?老神仙,您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走了。”太玄子觉得此人过于神经兮兮的,不打算深交。
  “等等,我这有个丹方,想请老神仙出手。”
  秦九歌拿出乾坤造化丹的丹方,请太玄子看看。
  见太玄子很不耐烦的接过去,不是出于礼貌,是怕被敲木鱼。
  接过丹方看了两眼,太玄子脸色大变,仿佛死胖子看见肉包子似的。
  见他眼睛睁成铜铃大,呼吸急促,额头隐隐三股青烟,很有白日飞升的预兆。
  “老神仙?”秦九歌小心翼翼的问,很好奇。
  “这丹方,你从何处得来,为何我以前不知道?等等,这丹方玄之又玄,真是奥妙无比。看着,似乎是三荒三古便失传的神级丹方,难道是手札里记载,能提升七元凝丹境以上修为的秘丹!”
  看着太玄子欣喜若狂,几乎用嘶吼的话腔说话,秦九歌的反应很淡定。
  器灵也表示很无趣,虽然他不会炼丹,不过这些记在草纸上的秘方,还是能回忆起一些的。
  区区乾坤造化丹,对于现在衰落的崇灵大陆,或许很珍贵。
  然而,真正的远古修真盛世,高手强者层出不穷,岂止一枚丹药可比!
  太玄子不那么想,他是宗师级别的炼药元老,能举一反三。
  从丹方背后,太玄子参透了很多问题,比得过他苦烧十年炉子的感悟。
  神了,这张丹方,简直夺天地玄机,担得起造化二字,奇珍异宝啊!
  到了太玄子这种境界,阳春白雪高手寂寞。人世间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他全部享受过了,腻了。
  他现在所追求的,就是丹道上的突破。
  所以他才躲在这种鬼地方,与世隔绝来参悟丹道,可惜数十年没有进步。
  现在,却让迷茫的太玄子看见新希望,发掘到一坨金光闪闪的黄金。
  “小子,老夫不与你计较刚才的新仇了。快点说说,这个丹方到底是哪得来的?”
  自从三荒三古落幕,不仅仅是修真大道凋零。连丹道和炼器一脉,也面临相当窘迫的境地。否则以太玄子的身份,哪里会这般激动。
  “真的吗,老神仙不和小子计较了?”没想到炼药师当中,有如此海纳百川的大人物,秦君子喜出望外。
  “没错,只要你告诉我,丹方哪来的。”
  听了太玄子的问题,大师兄不觉得轻便。
  莫非告诉对方,其实没什么,只是有件仙器的器灵寄居在我脑海里,这些看起来珍贵的丹方,其实还没有草纸值钱。
  如果这样回答太玄子,大概这位炼药师,要把秦九歌解剖了,翻出来仔细研究。
  这么回答太缺心眼,大师兄不是死胖子,没有这么古板,于是换了一种传奇而令人拍案叫绝的说法。
  “此事说来话长,老神仙可知道天权城?”
  太玄子回答:“自然是知道的,莫非丹方来源,和天权城有关?”
  “是啊!那日小子走在天权城中,忽然内急,于是急忙闯入一间茅坑。在茅坑的厕纸里,意外发现了这张丹方,真是上天赐给小子的机缘。现在想起来,还惶如在梦里呢。”
  “什么?”张大嘴,太玄子傻眼了,脸色很难看。
  要是信了这小子的鬼话,那才真是撞鬼了。
  如此空前绝后的奇异丹方,百万中品灵石都难以求取,连自己也未曾见过。
  那是多么宝贝的东西,会出现在天权城的茅坑里?
  不信,太玄子当然不信,除非秦君子肯带他去天权城亲身示范。
  大师兄很忙,当然没空,这让太玄子十分不爽。
  “啧啧。”摇摇头,太玄子仔细打量眼前这个有些清秀干净的小子。
  面前人,除了脸皮颇有些厚度,似乎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倒是他的笑容,令太玄子有点不安,像死胖子看见肉包子似的。
  “难得遇见炼药宗师,你小子运气真不错。”器灵评头论足,“我这还有个丹方,可炼制出壮骨丹,配合乾坤造化丹修炼,能让你更快提升实力。”
  “哦?”秦九歌心喜,不是当炼药师的料,能请太玄子帮忙的话,丹药种类自然多多益善。
  “老神仙,我这还有种丹药,叫做壮骨丹,不如您一并帮小子炼制了。有什么要求需要,尽管提。”
  在沙地上,秦九歌奋笔疾书,把壮骨丹的丹方轻易写就,使太玄子彻底傻眼。
  倘若乾坤造化丹,是面前小子意外偶得,这次的壮骨丹又如何解释?
  太玄子愣愣出神,不知不觉扯下大把雪白胡须,浑然不晓。
  壮骨丹,听起来平平无奇,没什么稀奇地方,和江湖骗子的大力丸差不多。
  然而当仔细阅读了秦九歌写出的丹方,太玄子才明白什么叫做震撼。
  匪夷所思,简直神乎其技。壮骨丹和乾坤造化丹配合服用,简直是一套完美的丹技!
  “小子。”太玄子郑重其事,“我可以免费帮你炼制丹药,不过这两种丹方,我要拿去详细研究。”
  “当然可以。”丹方,秦九歌随手给了太玄子,在他眼中,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然而太玄子对于这些,还郑重其事向自己提出申请,才正大光明研究丹方中的价值,让秦九歌对这老头的印象提升不少。
  太玄子,挺不错的正直老头,为人厚道,秦九歌这般想着。
  压了压舌头,太玄子记住了两张丹方全部内容,闭上眼细细回味,如同死胖子撞见曾经的初恋,像温存的美酒在脑海里微波荡漾。
  “那个谁,虽然我不该问,不过我还是想多说两句,这些丹方你到底从何得来?”
  想不通,太玄子真的想不通。
  为何如此珍惜的丹方,出现在完全不懂炼丹的厚脸皮家伙手中,真是暴殄天物,苍天瞎眼。
  “啊,说来话长。”秦君子双手合十,善良且纯真。
  “不会又是茅坑的厕纸里写的吧。”太玄子后知后觉,发问道。
  秦九歌尴尬一笑,摇头回答:“当然不是。记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出山门玩耍,看见个仙风道骨、缥缈若仙的老爷爷,浑身冒着黑气从天空上摔下来。”
  追忆往事,长河落日,大江东流!
  “老爷爷正好摔在我面前,我满心欢喜的上前扶起他。于是对方笑着给了我这张丹方,说这些虽然是不值钱的破烂玩意,不过拿给我,可以等长大了当娶媳妇的聘礼,我便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后来啊,听说那位老爷爷烧炉子,终于烧出了十全大还丹。吃了以后,当着我的面白日飞升,驾驭一团蘑菇云飞入九天,估计已证得仙道,骨头渣子也不剩,再也寻不见了。”
  听完秦君子这个荡气回肠又充满寓意的故事,太玄子流出两条大鼻涕,彻底拜服在对方不要脸的羞耻心之下。
  还仙风道骨,还不值钱的破烂玩意,混蛋啊!敢说这两张丹方不值钱,换做别人,太玄子非把对方塞炉子烧掉。
  在炼药师眼中,丹方是世间最珍贵的,远非灵石财宝能媲美,甚至堪比灵器。
  “那位老爷爷走之前,告诉我他的名字。据说他喜欢垂钓,人们都叫他太垂子,真是位淡泊名利的老仙长。也是缘分,老神仙的字号,也是太字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