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鸡在崇灵大陆几乎绝迹,连玄石都没有见过。
  倒不是这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只是这妖兽十分好吃,鲜美多汁又嫩滑滋润。
  崇灵大陆不乏死胖子那种吃货,导致雪花鸡几乎绝迹,没想到乘风楼还饲养了一只。
  傍晚天色擦黑,秦九歌带着玄石溜出客栈,前往乘风楼偷鸡,做回雅贼。
  不是秦九歌不愿意购买,只是乘风楼未必肯卖。
  再加上他最近负债累累,除非把玄石拉到田里耕地,否则短时间内不会有余钱。
  这样想一想,直接潜入乘风楼,把雪花鸡偷出来,简直吹面不寒嘛。
  君子的事,能叫偷?
  不能算偷,这是替太玄子造孽。
  老神仙这次没问出个所以然,不过确实没有打算坑秦九歌。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吃美食,再加上大师兄做鸡确实有心得,于是乘风楼里那只珍惜的雪花鸡就被老少瞄上了。
  第一次干坏事,难免有些底气不足,遭遇羞耻心的责难。为了安慰自己,秦九歌特意叫上玄石,让对方和自己一起,去偷鸡,但不准摸狗。
  傍晚借着天色昏暗,月光低垂,秦九歌和玄石到了戒备森严的乘风楼外。沿途,玄石鄙夷秦九歌,目光充满了谴责和不愿意。
  自己已经打算追随秦九歌,玄石不得不跟着来,臭着张棱角分明的脸不爽。
  “你再这样用如此龌龊的眼神看我,信不信我用菊花丹塞死你!”
  坑蒙拐骗,窃玉偷香,秦九歌不是没有干过。
  然而偷鸡,确实是大师兄的第一次,心里颇有压力。
  再看见玄石臭着张脸,秦九歌出声阴恻恻的威胁道。
  眨眨眼,玄石盯着秦九歌,目光顿时温柔轻盈了很多,犹如蜻蜓点水,充满了爱。
  “走,进去。”
  凌空飞跃围墙,秦九歌潜入乘风楼,不声不响,趴在院里的石头后面不动。
  见秦九歌进去,玄石跟着跳入乘风楼,躲在暗处观察情况。
  走三步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秦九歌双手搭在胸前,有些偷鸡摸狗的嫌疑,贼眉鼠眼溜到了乘风楼后院内。
  被誉为混乱城三大势力之下第一强,乘风楼底蕴不浅。万法境在天地间,着实太少太少了,乘风楼撑死也就十几个凝丹境强者,发现不了秦九歌和玄石。
  成功潜入后院,秦九歌低着头找路,被玄石扯住袖口:“那里,是不是了。”
  随着玄石扬起的下巴,秦九歌在乘风楼后院,真就看见一个装修豪华气派的鸡窝。铺着白茅草,又垫了煮软的松针锦被,位置很是突出。
  玄石满脸不情愿,往后退,显出贪生怕死的一面。气得秦九歌跺脚,撸起袖子,把裤腰带扎紧,活动活动四肢。
  “真是没用,在外面放风,我进去捉鸡。不对,是擒拿敌人。”
  钻进鸡窝,那里面空空荡荡,唯独鸡窝中心,蹲睡着一只七八斤重的白色母鸡。
  通体雪白羊脂色,额头三点朱砂红。
  一顶鸡冠高高耸立,两只盘虬金爪矫健参差。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雪花鸡,不愧是连太玄子都垂涎三尺的美食。
  买来的,吃着没意思,唯有偷这个字,才有些滋味。
  朝还在昏睡的雪花鸡拜了三拜,秦九歌嘴里念念有词:“鸡啊鸡啊,你我无冤无仇,全是天杀的太玄子,要吃你的肉。冤有头债有主,你千万别找我麻烦。”
  又念叨几句抱歉,秦九歌贼眉鼠眼往四下一看。鸡窝里温暖光明,没有旁人碍手碍脚。方圆之间,唯有人和鸡,近在咫尺,无语凝噎。
  微收脊背,弯曲膝盖。秦九歌双手搭在身前,呈现抓取模样。脖子略伸,眼睛眯起,额头绷成两条直线,身体略侧转半圈,蓄势待发。
  忽然间,秦九歌动了,如离弦弓箭,似大鹏展翅般朝雪花鸡扑抓过去。
  双手大大展开,豁然间五指并排,旋即朝中心合拢,左右扇风。
  还在沉睡的雪花鸡,被突然发难的秦九歌惊醒。感受到对方不怀好意的动作,雪花鸡敢肯定,他不是来祝福自己多福多寿的。
  只听豪华的鸡窝里,雪花鸡连爪搭在树枝上,高亢一声啼叫,扑打翅膀凌驾空中。
  哒哒。
  雪花鸡飞至空中,侥幸躲过秦九歌要命的招数。收紧脊背上的肌肉块,秦九歌刹住脚步,身体仍然向前,撞翻了架子。
  在空中飞快腾扑几下,雪花鸡抖着喉下两片殷红的肉膜,跌在地上,亮出鸡爪动得飞快。秦九歌撞在架子上,脑袋顶着两片颜色亮丽的鸡毛,眼前正发昏。
  崇灵大陆没有多少这种奇异妖兽,雪花鸡胆子大,面对庞大的邪恶势力毫不胆怯。
  见那雪花鸡三步并作两步,竖起尖嘴,狠狠朝秦九歌大腿上啄去。
  “哇呀!”
  在鸡窝里,秦九歌捂着大腿惨叫,从地面蹦到空中,再跌回地上。
  “死鸡,你别跑!”
  没想到这鸡如此厉害,秦九歌揉着发红的皮肤,再次饿虎扑食,如同平沙落雁般,朝面前的雪花鸡扑逮而去。
  “咯咯!”
  雪花鸡激动的叫了两声,速度快毫不见笨拙。见它调转方向,从鸡窝旁边的小门钻出去,亮开两边羽翼便要逃命。
  “玄石,快点抓住它!”
  从地上鲤鱼打挺,秦九歌翻起身,脑袋还顶着数片鸡毛,在额前因风摆动。捂着还有些发麻的大腿,秦九歌不得不找玄石这个帮手。
  外面五大三粗的玄石双手抱肩,两脚极大分开,像嚣张的守门神。
  本来在里面听见秦九歌的惨叫,玄石就好奇鸡窝里的状况。
  又听见秦九歌摔在地上,随后里面传来大师兄的追杀令。
  紧接着,一道雪白倩影,好似明月间大如席的燕山雪花,惊艳十足落至玄石面前。
  玄石想也不想,跟着平沙落雁摔到地上,扑了满身黑泥。雪花鸡鬼精鬼精,寻了个缝隙,从玄石的胳肢窝跑走,扭着肥大油腻的鸡屁股很嚣张。
  鸡窝内,大师兄捂着大腿,一瘸一拐跳出来,很狼狈:“你趴在地上干什么,快点抓住那只死鸡,气死我了。”
  “哦。”玄石同样有些生气,被一只鸡耍了,侮辱自己妖兽的名誉。
  接着,秦九歌和玄石二人合力,在乘风楼后院,共同抓捕那只嚣张的白鸡。雪花鸡往东又往西,到北又到南,令二人投鼠忌器,没有半分主意。
  秦九歌眼里划过杀机,壮士断腕:“罢了,不要活的,宰了也行。”
  听秦九歌同意了,玄石拿出柄开山大斧,唰唰挥舞几下,仿佛连地面都铲平三层。月下寒气肃杀,劲风如龙,玄石挥舞大斧,开天辟地般朝雪花鸡狂斩。
  铛铛。
  鸡没有杀中,反倒把后院毁成废墟,土石砖瓦飞溅。见玄石那傻大个没有用,秦九歌跺脚骂了两句,从戒指中掏出半把谷粒。
  “来来来,小鸡小鸡吃谷子,叽叽叽叽。”
  “咳咳。”玄石差点没握紧巨斧砸中自己,翻了两白眼。
  雪花鸡不理会不怀好意的二人,逗留数十呼吸,开始朝小院外跑去。迫于无奈,秦九歌只好爆发太上天威,用无尽威压制服那只恶鸡婆。
  咯咯!
  跌在地面崴了鸡爪,雪花鸡惊恐的叫了两声,飞快扑打翅膀。
  接着在重力领域之下,雪花鸡浑身玉般的鸡毛全部脱离,像被人扒了衣服裤子,凄惨无比。
  “快去,把那只鸡五花大绑。”
  终于逮到了鸡,完成太玄子重口味的任务,秦九歌得意洋洋指挥玄石,一股雄姿英发的少年豪气油然而生。
  当玄石刚刚把雪花鸡俘虏,后院里的动静,惊动了乘风楼的守卫。
  “快来人,有人偷鸡啊!”
  守卫又惊又怒,见秦九歌满头鸡毛煞是吓人,只敢站在远处呼救。被人发现,秦九歌令玄石提起肥胖的雪花鸡,一同朝乘风楼外飞离。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夜空之下,浩瀚无垠,除了满脸震惊的守卫,只有两道潇洒玉影划破虚空。有个身材魁梧的,拽着呼救不休又可怜巴巴的母鸡。
  片刻,乘风楼各大高手被惊动,系着裤腰带跑出来。
  骇人听闻,令人发指啊!
  混乱域,和天恩域一样,是不受人魔妖三族管辖的私地。域内,少不得盗匪横行,治安不好。
  不过混乱城中,由于高手众多,又有三大势力明文规定,城内不说夜不闭户,至少从未听说过偷鸡摸狗的恶事。
  今天,乘风楼楼主赵恒气得要命,等他跑出来,眼睁睁看两个王八蛋逃远了。
  满地鸡毛,以及狼藉的后院与鸡窝,无不证实那两个恶人的斑斑罪状。
  赵恒紧急下令,带齐楼内高手家丁,数百人明火执仗,朝对方逃跑的方向猛赶。
  一时间,乘风楼混乱,杀啊追啊的口号呼喊不绝,响彻云霄。
  罗甲跑去给欧阳永照汇报情况,颍泉在万象拍卖行等秦九歌来,城里处于无人管的阶段,任由乘风楼闹翻天。
  秦九歌和玄石是凝丹境,赵恒他们同样是凝丹境。
  彼此处在大能行列,速度不见得有碾压的趋势。
  那只雪花鸡在高空横飞,体验到高处不胜寒的人生哲理,吓得昏死,大限在即。
  心疼自己的小母鸡,赵恒堂堂七尺男儿红了眼眶,发疯似的狂追狂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