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歌很期待,十分想见识一下打板子的现场。不知崇灵学院打板子,是用狼牙棒还是碗口粗的精铁棒,好奇啊。
  广大之中,浩瀚之下,一座威武大城拔地而起。气摧乾坤,势撼八荒,像太荒蛰伏的巨兽,时而掠出恐怖的波动,粉碎时空中的注视。
  东西不知多少,南北不知多少。
  让人看见的,便是一座天工之城落在苍茫的大地上,血红色的土地映衬金色的城墙,显得它无比高大。
  帝城,崇灵大陆的心脏。
  三荒三古留下的帝嗣,就生活在里面。
  号称大陆的守护之神崇灵学院,也驻扎在城池的中心。
  这里云集天下高手,百万年来,世间老怪提及此处,总是讳莫如深。
  骑着独角马进入帝城,大街平坦宽阔,沿街商贩叫卖不绝,熙熙攘攘的人间,从此处始。
  秦九歌坐拥的财富绝对不少,土地、仙器、灵石矿脉、妖兽大军。
  所以对于帝城的宝物,秦九歌倒是不感兴趣,唯独一商贩擦肩而过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是什么天下至宝,不是什么人间重器。小小的,不大,红彤彤的,看着便异常喜庆,甜到人心尖。
  冰糖葫芦儿。
  原本秦九歌并不喜欢吃这些软腻甜牙的东西,只是小师妹异常喜欢,曾三番五次拉着自己的衣摆,把自己拖到大街上缠着要。
  那一束束糖葫芦从秦九歌面前晃过,把秦九歌的记忆拉得老长,渐渐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
  一时间,竟勾起秦九歌的童心,鬼使神差要买来尝尝。
  虽然自己这个年纪,吃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似乎有些拉不开脸。
  童趣,儿时的天真,并不会随时常伴人身侧。唯有珍惜再珍惜,等你刹那时回头望,它已离你远去。
  “等等,我要买糖葫芦。”
  “兄弟,你要买多少。”小贩心喜,能骑着独角马进入帝城的俊公子,说不定是什么帝嗣王侯的贵胄。
  “喏。”
  秦九歌随手丢出一块灵石,钱财在现在算不了什么。
  小贩惊呆了,傻傻握着那块灵石,脚步沾了胶水。
  “大人,您这是上品灵石,我这小本生意,找补不开啊。”
  “全给我吧,不要你找了。”
  “得嘞。”
  贩子哼着小歌,匆匆把倒插着几十束冰糖葫芦的竹柄塞到秦九歌手中,踮起脚尖快步跑远,生怕对方反悔。
  “幼稚。”同样坐在独角马上的老头哼了句,他就没有这么无聊。
  秦九歌不理,小心翼翼拿出一串冰糖葫芦,放在鼻尖轻嗅了嗅,脸上浮现一丝岁月的恬静美好,深沉的陶醉进去。
  一时,人来人往的喧闹,人间的嘈杂,好像一瞬间与秦九歌无关了。
  他与世界,彼此隔了层薄薄的甜蜜冰糖,时光被匣子封印起来。
  好的冰糖葫芦,吃起来不腻不黏,脆甜可口,还有点冰凉凉的晶莹感。
  糖葫芦儿用红果、海棠、山药、红小豆等,洗干净去头掐尾,用那最好最新鲜的部分。
  再用青丝、玫瑰,冰糖融在铜锅里能拉出丝儿,在大理石板上调和,能洒一些白芝麻点缀在糖封上更是不错。
  沾了山楂的冰糖酸酸甜甜,红红火火给人一股子热劲。吃进嘴里,甜、脆、薄、酸、开胃,只是想想,便唾沫大增。
  秦九歌手里拿着冰糖葫芦,想得出神,直至最后缓咬下去,细听,还有薄薄的糖封如同冰片碎裂的清脆声。
  咔嚓。
  这一下子,把后面的孤独四兄弟馋得不行,特别是老四独孤战天,口水都快流出来。
  他吃得太香了,搞得自己肚子里的馋虫造反,恨不得痛痛快快吃上几大口,狠狠品尝品尝。
  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美滴很,美滴很啊!
  “咝流,咝流。”
  骑马的俊少年品尝着美味的冰糖葫芦,后面四个倒霉蛋拼命的吸口水,馋啊。
  “嗯?”
  回过头,秦九歌看见了独孤四兄弟的模样,轻笑声,这四人倒是豪爽不遮掩。于是下马,和四人分享起这种美味。
  四人完全忘记即将挨板子的痛楚,手里攥握着三五串开吃,弄得满嘴碎掉的红糖片,亮晶晶红彤彤的沾在上面。
  “咝流。”五人吃得正酣,身后再次传来吸口水的声音。
  原来是那个老头,看见五人吃冰糖葫芦吃得那么爽,肚子里的馋虫也开始造反。
  本来这玩意不是那么好吃,可经历秦九歌带着惆怅的回味,一下子变得不同。
  再有四兄弟狼吞虎咽,差点为了糖葫芦打起来,着实让老头很好奇,想尝尝味。
  “那...那小子,给老夫也...也来两串。”受不了诱惑,老头不得不放下面子,向秦九歌提要求。
  吃糖葫芦吃得满嘴是糖的大师兄假装没听见,回过头,和独孤四兄弟讨论起味道怎么样。
  “快点,给老夫来两串,老夫给钱。”
  “我不缺钱。”
  “你缺德!快点,我受不了了。”馋虫在肚子里翻江倒海,老头在大街上拉着秦九歌的衣服,大有你不给糖葫芦,我就倒地上的架势。
  “我的糖葫芦只给朋友。”秦九歌固执说道,论撒泼,自己好像从来没输过。
  “我们是朋友啊。”老头深切的说道,动情无比。
  “朋友?”秦九歌指了指身后的独孤四兄弟,四人还在抢夺糖葫芦,差点手足相残。
  “我们如果是朋友,那你待会还要送他们去崇灵学院打板子。是朋友的话,能干出如此丧尽天良,灭绝人性,恬不知耻,禽兽不如的事情吗?”
  “我...”在打四兄弟屁股和吃糖葫芦的事情上徘徊左右,老头很有原则,“你给我吃糖葫芦,我放过他们。”
  “万岁!”
  大街上,四兄弟欢呼雀跃,围着秦九歌把他举起来,朝天空抛去。
  在帝城,没有凝丹境修为,都不好意思出来混。至于车水马龙间,走过的洞尘境和半步万法境也有不少。
  万法境巨头,倒是没看见。
  屁股得以保全,四兄弟把手里的糖葫芦全部交给老头,让老头享受甜蜜且幸福的晚年生活。
  害怕老头出尔反尔,四兄弟向秦九歌告辞,约定有机会,再出来荼毒苍生。
  老头手握十几串糖葫芦,吃得不亦乐乎。至于什么幼稚不幼稚,庸俗的凡人懂个屁,这叫童心未泯,乃至大道玄机返璞归真,高深得很。
  糖葫芦好吃啊,老头吃得胡子上沾满了糖屑,仍站在街边稀里哗啦的啃。
  秦九歌见对方没注意自己,脚底抹油,偷偷走了。
  崇灵学院,位于帝城的中心,修建得相当豪华气派,不亚于洪荒时期的大帝宫殿。
  曾经的五大帝嗣家族只剩四家,分别坐落在东南西北,格局略逊于中心的建筑。
  真龙,猛虎,鸾凤,玄冥等传说中的神兽,陈列在崇灵学院的大门前,给人以震慑感。
  学院中的气息,最低级的授业教师,也是凝丹境巅峰存在。
  秦九歌闭上眼睛,甚至从其中感受几股空灵的气息,对方境界已达至臻。
  走到学院大门前,秦九歌想进去找师弟,却被守卫阻拦下来。原来不是学院的弟子或长老,是不允许进入的。
  如果当年秦九歌逆来顺受,先到太上先天殿报道,估计现在也是崇灵学院的一员。
  没有身份,想避开这些怒目金刚的守卫进去,基本是死胖子减肥,想得美。
  秦九歌摇头,反正以自己的身份,什么学院不学院的也无所谓了。
  “喂喂。”
  有人拍了拍秦九歌的肩膀,在雪白的长衫上留下黏糊糊的手印。
  秦九歌回头,看见是正在舔手指的那老头,糖葫芦刚刚吃完。
  “原来是老前辈啊,您是学院的长老?”
  “叫我云老吧。”
  “得嘞,云老,您可真是道貌岸然,眉清目秀,仙风道骨,世外高人啊。”大师兄想拍对方的马屁,哄对方开心,好带自己进学院找师弟。
  “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刚吃完糖葫芦的云老,整个人还被包裹在甜蜜的冰糖里,忽略了某君子的用词不当。
  “云老,您能不能带我进去,我想找个朋友。”
  “我是崇灵学院烧火做饭兼扫地的,你觉得我能带你进去?”
  云老话音刚落,某君子就设身处地的,给云老亲自上演了什么叫变脸。秦九歌的脸色顿时垮下来,准备好的马屁付之东流,只剩下白眼相向。
  眨眨眼,云老没想到对方还挺现实,说翻脸就翻脸,性格和自己一样。
  “不过。”云老拖长嗓音,打了个嗝儿,“我有办法让你进去。”
  “请说。”
  “看见那面鼓了吧?”
  学院的大门口,有一面云雷黑皮大铜鼓,三丈高,气势恢宏,相当霸道。鼓下,迅猛的蛟龙,狰狞的恶虎,铸造得惟妙惟肖。陈列此地,恐怕作用不一般。
  “看见了。”秦九歌如实回答。
  “敲响那面大鼓,就会有人带你进入崇灵学院。因为有要求,需要长得帅、有气质、品格好的人,才有资格敲鼓。”
  “嗨呀,那形容的可不就是我。”
  身为正人君子,主角他师兄,秦九歌觉得除了自己,实在没谁有资格敲鼓了。
  云老满脸鼓励:“那快敲吧,保证有万法境巨头出来迎接。”
  “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