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作战,最重要的是了解敌国的地形和行军路线。田哲交给秦九歌的任务,就是到山海族去绘制军事地图。
  绘制地图要到处跑,可以消遣一下吃饱了撑的家伙。
  “在燕尘原之后,是山海族的军事重镇,白登道。白登道附近,有八个部落聚集为生,地势极其复杂。白登道内部,有流沙、戈壁、荒漠。既然你闲着没事,去白登道绘制地图吧。”
  人族历代大元帅,不是没有主动进攻威胁自己的敌国。
  大部分,举兵百万,也就打到了白登道附近,就不得不退回来。
  除了不熟悉地形,辎重无法补给,还是山海族气运不绝。
  不过相传第一代白虎军大元帅玄文业,曾经领十万虎狼之师,越过闼婆河,仅用七天就攻占了燕尘原、白登道。
  玄文业带领麾下,连破山海族八十二个部落、屠敌军数十万,越过白登道后,打到了王城外的圣山上。
  夺了山海族的祭天金人,方才凯旋撤兵,令贼虏百年不敢越境。
  后来的大元帅,最多也就攻占了白登道,再无玄文业当年的赫赫战功。
  从中军大帐领了绘制地图的任务,拿到文牒后,秦九歌飞快的跑出镇北关,招呼陆三他们赶快过河。
  田哲纳闷,这家伙莫非调戏了大姑娘不成,明明是为国征战的好事,在秦九歌的动作下,像抱头鼠窜的逃兵。
  琉璃城内,日上三竿,一声尖叫划破当空。
  钱壮醒了,发现昨晚干的荒唐事,快步跑到仓库查看。只见人去楼空,念天地之悠悠,独怅然而涕下!
  此事传到镇北关,立刻引来轩然大波。
  左果毅得到消息,半晌盯着田哲看。他跟秦九歌客气几句,本来想这小子能拿个几十套装备就不错了。
  该死,这姓秦的直接把一千三百套新造装备全部拿走,而且有字据为证。
  千军令们不干了,他们还想每人分几套,结果全让姓秦的王八蛋拿走,自己能不生气吗。
  据说钱壮坐在仓库外面痛哭流涕,边喝酒边抽自己耳光,估计他也明白,和人品不好的畜生推心置腹,是容易受伤的。
  碍于自己向秦九歌保证过,左果毅也不能真的去把秦九歌追回来。
  不痛不痒的骂了几句,安抚众多千军令离开,顺便让钱壮赶快回天圣神州。
  田哲在旁边看着,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秦九歌刚才要在自己面前领任务出去。
  还贼虏未灭,何以为家。你是怕被千军令们打出屎吧!
  啧啧,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连钱壮自己都说不清楚,人才啊。
  左果毅狠狠瞪了田哲几眼,田哲讪笑不断。秦九歌离开到千军令闹事,前后不过三五个时辰,可谓十分惊险。
  现在,秦九歌带领麾下,身穿束霜甲,佩龙蛇弓,背陌刀长剑、虎靴凤翅盔。已出了人族最后一座关塞,在闼婆河对岸饮马。
  到了河对岸,陆三他们还不消停。
  人族最好的装备啊!大元帅身边的亲兵,待遇也就如此了。让陆三他们疯狂之余,很想拉几十万个敌兵过来参观参观。
  直到秦九歌一脚把陆三踢飞,众人才明白什么叫低调,开始在山海族的领土上悄然行进...
  御皇圣教,天授君权。
  古老的殿宇里,时间和文字不足以形容它的历史,下方赫赫耸立几十道黑影。他们的存在,仿佛影响了整片时空的轨迹。
  “计划如何。”
  空洞的声音冰冷回响在大殿,下方几十道黑影顿时动了动。
  “还算顺利。不过八大圣王的后裔,时常会阻碍我们。”
  “蝼蚁而已。”那声音继续回荡在大殿,沙哑的音符像干旱黄土里泄出的苦水。
  “是是。”
  百万年前,统御亿万时空的八大圣王同时陨落,至此王庭崩塌,天下大乱。
  八大圣王消失了,他们的后裔仍旧存在。有人说,是八大圣王影响了天道的意志,这才遭到杀身之祸。
  从那时起,太极界的仙人,不允许随便出手,有某种力量在限制最高境界的发展。
  区区百万年,在仙人眼里,不过是做了个梦的时间,弹指即过。回想起来,仿佛圣王陨灭还在昨日,大殿内几十道黑影,尽是当年风华绝代的神仙。
  “我御皇圣教承继天道意志,岂是小小的圣王能够阻碍。圣王已灭,如果他们的后裔冥顽不灵,杀之!”
  轻飘飘的话,似乎毫无威严的意味,却令大殿内几十道黑影俯首。
  圣王后裔,在它的使者看来,也就是垃圾罢了。凡人之力,即使成仙成圣,如何能与天之意志对抗呢?
  天道,无往不复,永恒不灭。
  阴阳为它的眼睛,混沌为它的身体。寄居在太虚之内,落足在混元之中。五行是它的足靴,鸿蒙是它的衣带。
  这,便是天道,仅此而已,天下无敌。
  “前日,我卜算一卦。”大殿的宝座上,始终无人,但空寂如幽灵的声音,却是从宝座上传开。
  下方,有位老者,垂着千万岁月的虬髯:“敢问天意。”
  “在东方域,北极紫薇。”
  “人族?”
  根据卷宗记载,八大圣王,有两位肯定出生人族。圣王陨灭后,人族几乎灭亡,蜷缩在狭小的地方隐姓埋名。
  “杀!”
  刹那间,风云变幻,时空溯源。归于寂灭,归于无相,归于天地。
  一切,像从来未曾发生,又像发生了,从来未被人记住。天之意,在乎冥冥...
  昔日,八大圣王中的灵源圣王,曾说过“以天下人,灭天下道。以天下道,平天下人”。
  不知万族时代,到底是人定胜天,还是天定胜人呢?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燕尘原腹地,秦九歌带着赤虎营悄悄摸索,稀里糊涂,和山海族士兵打了场遭遇战。
  双方在峡谷相遇,对方抢先放箭,随即上千人掩杀过来。陆三牵了下马,挥陌刀杀了过去,顿时火花飞旋,杀气如虎豹嘶鸣。
  好在赤虎营全部装备了人族顶级武器,对方虽然偷袭在先,秦九歌他们倒并没有吃多大亏。
  左果毅默许秦九歌可以扩招成员,赤虎营在侯大古他们的打点下,现在有两百多名袍泽。和上千人在峡谷厮杀,一时竟难分难解。
  对方仗着人多,饶是侯大古这些老兵以一当三,也难以招架。
  “是哪个兔崽子玩阴的,有种站出来!”赵让骂了句,身上插着七八根箭镞,卡在束霜甲上,煞是吓人。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来我山海族放肆。”
  上千敌军中,几十名精锐簇拥着一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出现。对方满脸阴鸷,目光阴柔,像囚在牢笼的毒蛇,随时会暴起噬人。
  披虎皮,戴毡帽,腰间佩戴金玉珠光宝气,典型的部落狼主打扮。
  秦九歌眯眼看着对方,对方同样扫视秦九歌。
  “不知是山海族哪个部落。”
  山海族少有城池和关隘,内部多是联盟组成,彼此间各自为政。
  “此乃我金日部落的王、燕尘原上的雄鹰、山海族的明珠,萨摩赫狼主。你们这些卑劣的蛮夷,还不跪下受死!”
  负责给狼主牵马的亲兵朝秦九歌吆喝声。在他眼里,赤虎营肯定会全军覆没。
  “有意思,一帮化外之地的贼寇,居然说我们是蛮夷。侯大古,给我掌嘴。”秦九歌冷笑声,同样居高临下俯视对方。
  侯大古应了句,搭了龙蛇弓,朝对方拔箭射去。龙蛇弓是人族最好的长弓,射程足足是普通弩机的三倍。
  听对方惨叫声,翻身仰面倒下,喉咙竖插的长箭还在唰唰颤抖。
  “山海族说话,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还燕尘原上的雄鹰,我看是苍蝇罢了。”
  “你们金日部落听好了,我赤虎营,就是前日以四千兵大破浑邪部落的主角。如今我们百军令在这,不怕死的过来!”
  笑了声,侯大古退到秦九歌身后拱卫。
  萨摩赫满脸怒容,离秦九歌百步开外,眼神阴毒得可怕。
  今天是金日部落每年举行的狩猎仪式。山海族以武为尊,崇尚武力的同时,自然无时不刻希望彰显自己的力量,获取军功以及地位。
  没想到在深山老林里,萨摩赫撞见了秦九歌的赤虎营,当即把狩猎仪式改为实战,于是双方在峡谷惨烈厮杀起来。
  上千金日部落的精锐,绝对的人数压制,哪怕赤虎营有再好的装备,也难以抵挡。
  僵持下去,肯定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毕竟是在山海族的地盘,行事应当低调。
  秦九歌拍了拍身下的马儿:“侯大古,传令撤军,往深山里走。”
  “大人,只怕这金日部落像嗜血的苍蝇,到时候想赶都赶不开。”
  “那也不能留在这,招来别的敌军,我们必败无疑,撤!”
  远处的萨摩赫看出秦九歌的意图,夺了旁边亲兵的长枪,骑马跃杀过来。见他连连冲刺,当即挑开七八层战团,以银龙姿态傲天长啸。
  铛铛!
  刀剑交错,数块碎裂的金属飞溅,扎在附近的人脸上。秦九歌拔出斩神刀应战,与这位金日部落的狼主交手。
  金日部落在山海族算不得多强大。不过萨摩赫很有野心,经常在内部上蹿下跳,鼓动族人侵略人族,以此获得大俟斤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