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陆阿姨说有经纪人想签约他?”
“是宏志音乐公司啦。”顾抒无奈摇头,她哪里是来挖情报的,这分明是来送情报啊。
苏锦若有所思,喃喃道,“那可是国内数一数好的音乐公司啊。”
“是啊,那是很好的机会,就是家里人不支持他。而且……”顾抒说着看向苏锦,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苏锦追问道,“而且什么?”
顾抒顿了顿,有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而且经纪人知道他恋爱的事后就很犹豫了,如果要签约的话,五年内是不能恋爱的。”
“……”自嘲一笑,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顾抒看着差不多,又和苏锦随便聊了两句,就离开了。
刚出医院,她就给想和陆澈签约的经纪人发送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了。
这大概是她最后能为陆澈做的事情了。
傍晚,苏锦在陆澈的搀扶下,拄着拐杖,一点点的走进医院的小庭院,然后依偎在他的肩头,任由时间慢慢的流淌。
“陆澈。”
“嗯?”
“只从上次之后,你就没跟我说过出国的事了。”
苏锦还记得上次聊天的场景,陆澈倒是满心欢喜,只是最后他们还是不欢而散了。
“你想出去?”听陆澈的口吻,他依然期望苏锦能跟他一起出去。
苏锦连忙否定,“不,我就想问问你的打算。”
陆澈的神色闪过一丝失落,但他还是含笑着搂住苏锦,拍了拍她的肩膀,“如果你想出国,我可以带你出去。”
苏锦依偎在他的肩头,看着他菱角分明的侧脸,心里荡漾着万般不舍。当时赌气的话说了一堆,可真要分离,大概也是会撕心裂肺的难过吧。
苏锦必须得承认,她是愿意跟他一起走的,就算被陆澈安排整个后半生都愿意,当然……如果她真的是名媛的话。
苏锦拉住男友的胳膊,目光遥望着天际,痴痴地问,“难道跟我在一起,比前程更重要吗?”
“你就是我的前程啊。”
陆澈想到不想,随即就脱口说出了这一句,苏锦的心像被什么击中了一下,瞬间痛得红了眼眶。
但她却故意闪躲的呵呵笑开,玩笑道,“那我要是不出国了。”
“那我也不出国。高考志愿本来就填了国内最好的学校,以我的成绩,去哪个学校还不随我挑。”
陆澈歪过自己的头,用脸蛋贴着她的头顶,轻轻动了动,畅然道,“你想去哪个城市生活啊?”
“成绩还没出来了。”苏锦故意岔开了话题,悄悄将眼角的泪水抹去。
都说人不该抱怨自己的出身,那意味着不孝,苏锦没有不孝,可这一刻,她真的好期望自己是个名媛。
在陆澈面前铺一张世界地图,跟他商量着他们可以去哪应该去哪。她也好像跟他说一声,别担心,有我了。
苏锦也突然有点理解辰亦然的心情了,有些自卑的心理,就像老树盘根一样,狠狠扎如心底。
陆澈并没有察觉苏锦有那么大的心理变化,还是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所以现在不着急,等成绩出来后再商量。”
“你应该很喜欢音乐吧。有想过继续深造吗?”苏锦故意试探性的问。
陆澈犹豫了一下,笑道,“乐队解散了,大家也有各自的打算。”
“你了?”
“没想好。”
苏锦抬起头,很认真的看着他,“你不会考虑什么都先考虑我吧,这是不对的。”
“难道,你不肯跟我走吗?”陆澈握住苏锦的问,也很认真的看着她,“不肯为我做一点妥协吗?”
被那双纯粹的眼眸盯着,苏锦的心止不住的颤动。
如果只是去哪个学校上学,去哪个城市,我肯啊。但事实,总是会比现实更复杂。
这世间有很多人,越过重重阻碍走在了一起,最后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所打败,被价值观打败,被认知打败。
两个人光是相爱就想要天长地久,是远远不够的。更多时候,他们走了一段路后最终还是会分道扬镳,彼此怨恨对方拖累了自己。
六月二十三号,算是放榜的日子吧。
苏锦深吸了一口气,点开了电脑查阅自己的分数。记得她高三刚开始的时候,数学只考了三十九分,还因此得了个三十九的绰号。
那时候她做小测试,她的总分也就徘徊在二百多分吧。
一年以后,经过了最严苛的全国高考,她的总分是——六百一十分。
一年的时间,她成功让自己的成绩翻了二倍多,虽然这还算不是顶好的成绩,但全国大部分学校的一本,她的分数都能达标了。
苏锦突然失控的在电脑前哭了,幸好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陆澈把电脑放在她书桌上后,就很自觉的离开了。
不管分数是好是坏,她都需要释放自己的情绪。
苏锦的心里还是欢喜的,她没有让自己的失望;可是她也是难过的,小白楼的伙伴们,终于到了分离的时候了。
小白楼的人一点也不为未来感到焦虑,他们都是这个学校里拔尖的高中生。他们不愁没有去路,但他们都舍不得和小伙伴们分离。
分数出来的两天后,他们聚集在小白楼里吃散伙饭。
他们从未有的敞开心扉,肩并肩的吃喝玩乐,又忽吵忽闹,或哭或笑。
苏锦将他们的身影收进眼底——执拗张扬的陆澈;孤傲清雅的顾寒;温和沉稳的宫黎;倔强内敛的辰亦然;开朗成熟的唐哲;刚猛义气的季白。
他们是如此的阳光灿烂,青春盎然;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气宇轩昂,桀骜不驯。犹如即将翱翔远去的隼鹰,融入在高山白云之颠……
苏锦舍不得他们,但杯酒总有喝尽的时候,歌总有唱完的时候,他们总会有离开的时候。
午夜十分,苏锦被陆澈抱上了楼,她知道,等到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小白楼的人就不再如此圆满了。
阳光从落地玻璃外折射而来,直到光线强烈到对眼睛有些刺痛时,苏锦才从枕间苏醒。
仔细一听,屋外安安静静的,好像整个楼都是空荡荡的,苏锦的心里说不出的伤怀。
起来后,苏锦在门口发现一封信,似乎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