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马路上,奔驰的轿车里,乐微微带着韩道宇坐在后排。
  他们早已从长城上下来,确如白子墨所述,当她到了好汉坡的时候,冯灵正领着韩道宇在那照相。
  小家伙拍了不少照片,还告诉她,这是他从小到大最开心的一天。
  这样,乐微微又和他一起拍了不少照片,还领着他拍了不少冯灵的恶搞照。三个人在好汉坡上又是跑又是跳的。
  直到白子墨回来,已经是九点把钟,太阳已然很大,长城上的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起先,她还拉着白子墨问七问八,可这次,白子墨一改往日她问啥说啥的作风,愣是一言不发,使她好不懊恼。
  韩道宇说他饿了,想回去好好吃顿饭,还闹着要和家里电话,说下他们的状况,可无奈电话老也打不通,便说早点下山。
  等他们好容易到了韩宅所在地,就见火光冲天,到处都是浓烟和四处逃散的人群。
  现场好不混乱。
  发生什么事了?
  想起在长城上打不通的电话,乐微微在轿车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爸爸,妈妈,奶奶——”
  刚打开轿车门,韩道宇第一个推开门,就往韩宅冲去。
  “道宇,快回来——”
  乐微微急喊,想拉住男孩,可怎么也拉不住,韩道宇只一个劲的往里头冲。
  好在消防队和警察都在,在那忙里忙外的他们一把就将他给截住:“小男孩,小男孩,不要再往里面跑了,火还很大,在这边等着。”
  寒风中,和着燃烧的“荜拨”声,他们说话声音都显得小了。
  韩道宇被其中一名警察紧抱住,自然是跑不得,直拉着那警察的衣角问:“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是我家着火了么?有见到我的爸爸妈妈和奶奶么?”
  “你是哪家的?冬天风大,这里好几家都着了火。”他旁边一名警察询问。
  韩道宇泣道:“我……我爸爸叫韩秋生,妈妈叫徐碧莲,奶奶叫金焕枝。警察叔叔,你们有看到他们吗?”
  那俩警察互看了一眼,看着这个场景,乐微微情知不妙,也上前:“警察先生,我是这家人的女儿,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他们,是不是都遇难了?”
  抱着韩道宇的警察看着乐微微郑重的点了点头:“这里凌晨三点起的火,附近几家房子都着了,还好人都没事,只有这韩家,一家三口全没了……”
  花圃前,之前道宇为他们驱赶野猫野狗的地方,此刻,已经是遍地狼藉,烧的焦黑的草木垂头丧气的。
  那里并排放置着三具被白布蒙上的尸体。
  那位抱着道宇的警察将他们引来:“都在这里了,逝者已逝,希望生者节哀。”
  小道宇一把推开警察抱着的手,然后再一咕噜的从那警察身上滑下,冲到那三具尸体旁,泣道:“爸爸,妈妈,奶奶——”
  见他要去掀布,乐微微眼尖,赶紧一把拦下:“道宇,不能掀,就这样看着……”
  “不!我要看,这是我见他们的最后一面,姐姐你放开我,就让道宇见他们最后一面吧……”小道宇被乐微微紧紧抓住,使劲挣脱着,却又挣脱不开,这会子只得再次苦苦哀求。
  “微微,让他看吧,最后一面!”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响起了白子墨的声音。
  见着了白子墨,韩道宇仿佛看到了救星,直喊着:“姐夫,道宇已经是男子汉了,你相信他,他能想到结果,也能撑得住。”
  乐微微犹豫了下,终究是放了手。
  这边,火总算灭了,但总有零星的几个火星在冬日的寒风中灭了又燃,燃了又继续被几个巡回的消防队员给灭了。
  道宇的哭声也早已停止,只默默的拿着手中乐微微递给他的湿巾替地上,那几个早已不可能再立起来的,他有生以来第一眼就熟悉的亲人做着人生最后一次洗尘。
  看他幼小的手随着暗暗啼泣的颤抖在地上忙碌的样子,乐微微是即不忍心看,又不得不担心的望着他。
  其实,细细看去,道宇长的的确像她,同样是大大的眼睛,稚嫩的满月样的脸庞上有一对浅浅的酒窝。
  如此的男孩,从这一时刻起却拥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拥有的成熟。仿佛,年少时刚从孤儿院中出来的她。
  “子墨,其实,你早就知道这里会起火吧?”乐微微叹了口气,冲身侧同样在默默的看的白子墨开口道,“你带我出去走,不完全是为了出去散心。”
  白子墨:“微微,有些事情是不能避免的,就像阿英。”
  乐微微:“我知道,我们人间有句俗话,阎王叫你三更死,也留不到五更。可是,子墨,你告诉我,道宇究竟会怎样,我记得,那天你是不情愿带他走的。你不会也告诉我,仅仅是不想他做电灯泡吧?如果当时他没走,会不会也是这个结局?还是,他仅仅像阿英,只是个巧合,过不久,就又会……”
  这次,白子墨不再吭声。
  乐微微紧紧捂住嘴,尽最大的力量忍住即将奔涌而出的泪花。
  “子墨,你救救道宇吧,你看,爸爸妈妈只生了我和他,虽然,他们不是好父母,可是,我就只有他一个弟弟。这世上,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
  你看,这俩天下来,他也是那么喜欢你。我知道,我知道这很难,你们有你们的法则,可是就算是我求你。你说过,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我的。
  如果……如果……必须通过他的话……”
  他,乐微微这时候想到的是白熠辰。她现在是深深的知道他的为人,连阿英他都能笃定带走,甚至,能为她的事不顾自己的身份进阿鼻地狱,可见,他的原则性是多么的强。
  如果,这样的事必须通过他才能改变的话,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谁料,听到此,白子墨便冷冷的道:“不需通过他!我的事他从来无权过问!”
  顿了顿,又续道:“微微,回去后,将这个给道宇带身上,我们今天就带他回去!”
  乐微微手中出现了一个水晶样,幻射着七色光芒的元石样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