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面!”她怒吼了声。
刚才沉思时,她明明听到窗外有一阵细碎的响动。
有人偷看她洗澡,这可非同小可。
她才刚入宫呢。
可等她现在就立在外头时,这动静又消失不见。
只留那俩小丫头也急匆匆的跟出来。
凝香:“乐姑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碧桃:“乐姑娘,可是需要传侍官?”
“不用了。”乐微微说道,抬脚就往侧院走去。
那里,此刻正飘来一阵悦耳的萧声。
等她踏入院内,才注意到,月色下,那不大的小院今天晚上分外的热闹。
冯灵吹、萧,红袖添香。
嬴政正和白天认识的白子墨两人在清一色的绿色植物架下边品茶边高谈阔论。
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似乎今天特别的高兴。
想想也是,这好容易归来,就在城门外遭遇刺杀,本来抱定必死之心的他侥幸脱身,自是高兴。
何况,又得以结识白子墨这样一位在他看来也是高人的人。
说他是高人,此刻,就连乐微微也不得不认同这点。
虽说在乐微微看来,那白子墨长年居于深山,此刻,却能对当今的形势侃侃而谈,尤其,面对嬴政的询问,也能高谈阔论,针砭时弊——
……
嬴政:“先生对当今之形势以为如何?”
白子墨:“当今情势者以秦崛起,关东六国之衰为始。”
嬴政:“先生之说我不懂。秦强确实,可关东六国也不弱,尤其,以齐为最。世人皆知,齐为关东六国之首。
即使是赵,魏,楚也不弱,政虽不才,却也在赵多年,知其前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后又廉颇,李牧为基石,此为一不可忽视。
再说楚,虽经我白起攻楚之后,楚国实力大大减弱,但仅数疆域就有5000里,带甲者破百万,地大物博,此为二不可忽视。
至于说魏,虽说多年被我秦所败,但疆域之内有山河纵横,形势险要,更有长年阻扼我秦东出函谷之咽喉,此为三不可忽视。
即使是燕韩两国,燕也历来以出义士闻名,韩虽长年臣服我秦,但,战国,臣服与不臣服不过朝夕之间事罢了。”
对嬴政之说,白子墨淡然笑道:“王子贤能,虽长居赵国,但亦能对六国情要切中利害。只是,王子只见其利,未见其害。”
嬴政触然,望向他:“愿闻其详。”
白子墨:“齐虽为东方强国,但国无贤臣,将无良将已久,军更无奋进战斗之志,此为一害。
赵,虽有一时的北拒匈奴,南抗强秦,但自武灵王死后,屡被秦兵攻伐,朝野之内,对本国良将廉颇、李牧等不予任用,甚以听信谗言妄加诛黜,此为二害。
楚,自白将军攻楚后,楚国实力已大大减弱,起初是迁于陈地,之后又迁于巨阳寿春。一国之都岂可妄自搬迁,屡次搬迁不仅挫伤民心士气,更耗损国家物力财力。
再说魏,自魏惠王以来,不断被秦所败,疆域日渐缩小。国中虽有信陵君坐镇,但无奈安厘王昏聩无能,我敢打赌,不出数年,这信陵君必将被安釐王所罢黜。
至于说燕韩,所谓义士,呵,历来不过螳臂当车罢了,天道洪流面前,阻挡不了什么。
王子请看,有这五害,可以对其五利?”
那少年嬴政听白子墨娓娓道来,本就十分震惊,现下听他说于此,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确实,那山东六国虽占五利,但,只要有这五害存息一日,他们必不可安生。
他嬴政自小生于赵国,长于赵国,虽不得师傅教授,但自那日偶遇乐微微后,也对六国形势有所研习,自认了若指掌。如今一闻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双目灼灼,早已自陷其中。
若不是白子墨起身,丝毫不觉身后乐微微的到来。
白子墨放下手中杯盏,起身道:“微微,你来了怎么还站在那里,不晓得进来也喝杯茶么?”
看到她前来,嬴政当下立起迎了过来:“微微,你总算来了,我和你说,这位白先生我喜欢,我希望他能留下。来,你帮我劝劝他。”
那嬴政果然是年幼啊,乐微微叹了口气,他不知道那白子墨是什么人,她本身下山就是央着他的,她还能将他给留下?那可真是个人才。
好在,她只瞅了瞅那白子墨,对方很是顺手的就替她满上一杯茶:“微微,你是知道的,我自来不喜约束。而且,这次陪你下山本就不是为了这档子事……”
嬴政有点不满,放下了手中茶杯劝道:“白先生,自古建功立业为男子份内之事。您也知道,我大秦现为强国,东出六国指日可待。
政虽不才,但至少能向您保证,但有政登上王位一日,若有东出之日,白先生当为我大秦国士。白先生何苦守着这片大好河山,满身才学不顾,非要老死于深山老林之中?”
好个小嬴政,你个小崽子。
敢情你拉着白子墨不放是想一箭双雕啊。
既能助你登上王位,还顺带帮你开拓疆土。
可你就知道他白子墨会老死于深山老林之中了,你就知道人家不想建功立业了,人家可是神仙……
乐微微觉得自己和嬴政是解释不了这些的,她看了看白子墨,小心道:“子墨,你……是真的要走了吗?”
白子墨抿了口茶,淡笑着看向她:“微微,如果是你希望的话,我或许愿意留下。”
“白子墨,说人话!”咳咳,乐微微猛的一咳嗽,回瞪了对方一眼,考虑到嬴政还在身侧,按下耐心道,“你是知道的,这次下山是为了和师兄一同去找师傅,可是,师兄如果执意要我留下的话,我就不可能去找师傅了。明知师傅有难,不能找到师傅,我会罪孽深重的……所以……”
“所以,子墨定会为微微你查访到颜世兄的下落,这样,微微你便可依话在咸阳小住几日,但凡有结果,定来寻你,如何?”白子墨看向她。
那嬴政本听他二人对话,情绪还有些低落,如今又听那白子墨所说,登时,眼睛一亮:“这么说,微微,你是确定会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