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微微一眼瞥见他身后凝香碧桃那副憋着笑的表情,又详装愠怒的转身:“你……你们……”突然,她想到什么,顿了顿,一把撇开赢政拉着她手腕的手,两手一叉,恍然大悟道,“哦,赢政,你一个当大王的,这会子是闲的发慌,大郑宫坐的无聊了是吧,专程来这地嘲笑我来着?”
那嬴政一拍手,一转身,一副无奈的表情。
那头凝香和碧桃相互看一眼,连忙上前,一人一侧拉住她手臂。
凝香道:“公主,都是我们不好,是我们没憋住笑。你可冤枉大王了啦。”
碧桃也应和:“是啊,你也知道,大王近来可忙了,听说……听说那个什么国的使臣来了,带来了那个什么……什么渠的方案……”
见碧桃说的吃力,赢政干脆代她说:“郑国渠啦。”
碧桃赶忙说:“嗯,对,是在郑国修建沟渠的方案!”
乐微微一听,‘噗嗤’一笑就乐了,轻轻一拍她脑袋:“什么在郑国修建沟渠啊,人家那是一个叫郑国的人,要在秦国修建沟渠!”
见微微说出来,赢政顿时感慨:“微微,没想到啊,这几年下来,你读书倒是不济,这方面倒是比她们强……”
“那当然!”被他一夸有点飘飘然,突然想起什么,乐微微再猛的一敲那嬴政肩,“唉,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赢政硬憋着笑,一把再次高高握起乐微微再次要砸下的小粉拳道:“好了好了,微微,我今天来就是特意想来和你说这事……”
“看看,看看,果然有事。”乐微微执着书简点了点他肩,旋身重又跳坐上假山,一本正经道,“这可是国家大事,大王不去问政吕相爷,吕不韦,来我这华阳宫,找我这小女子是为了何事?”
赢政这次对她这话倒不做多理会,直接叙述道:“前段时间汉中发大水,吕不韦他这几天外出视察灾情去了。微微,你也知道,自我登基以来,就是他把持朝政,可我现在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了,他还是不肯放手。
整天在朝堂上就以仲父自居,你问问李斯,问问尉缭他们,其他朝臣的话说出来都要先经过他掂量几分。仅仅这样也就算了,就连太后都向着他,还有那些个元老,简直是以他的马首是瞻,根本从未将本王的意见放在眼里,我……”
“阿政!”乐微微打断对方的话,认真看向他,“问题是……他说的都合理吗?”
“哼,合理?”赢政冷嗤了声,“微微,这点你是真不懂还假不懂,自古君权神授,且不说我说的合理不合理。
即使是不合理,他也可以委婉的指出,问题是我都二十了,他也从未将我这个大王放在眼里!就是授课时,还能时不时的对本王加以呵斥,他当本王是谁?还是那几岁小儿?!”
从前,嬴政称呼自己都是称‘我’,现在,动不动一口一个本王的……
仔细的审视了下面前这个比自己已经高出一个多脑袋,嘴角边也现了些许胡渣的曾经的男孩,乐微微这才发现,在这咸阳王城,不经意的时光流逝中,这个曾经的男孩真的已经长大了。
桀骜的他变得更加的不逊,而数年的王城生涯不但没有将他身上的锋芒磨钝,反而是那从天而降的大王之位令他平添了与王城贵戚和青年才俊结识的机会,反而如虎添翼。
这些,如果不是今天赢政与她的一番还算推心置腹的争执,都是她曾经所无意识到的,更别说是吕不韦。
如果不加以制止,或许,不是应了那华阳说的话,赢政将成为傀儡,而是这大秦必将赢来两虎相争。
争则对国不利。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和师傅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想到这,她开口道:“阿政,那这事,你的意见呢?我说的是关于郑国渠的事。”她特意强调。
嬴政想了想,道:“自然是要修建。”
乐微微看向他,嬴政意气奋发的解释:“汉中长年雨季发大水,旱季又干旱。我大秦正需要有这么一条纵贯关中的大渠,以为千百年之大计。”
乐微微若有所思:“你说的不错,的确如此……”
总算有人意见和自己相同,嬴政很高兴:“微微,李斯也是这么说!可母后他们就不这么认为了,他们说这修建郑国渠一事劳民伤财,将会耗损我大秦数年国力人力物力参与此事,这有碍于我东出大计。
不光母后这么说,就连朝中那些王室元老也这么说。他们还一致认为要等仲父回来再做决定。你说,我这要做一件事情,就要左掣肘一下,右掣肘一下,我堂堂大王,怎生的如此!”
赢政说的义愤填膺,好容易说了半响,见乐微微拧紧了秀眉,好久都一言不发,又道:“微微,你看这事你的意见呢?”
听到这里,乐微微转而看向他,睁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故作无辜的道:“啊?我的什么意见?”
赢政耐心道:“就是你对修建郑国渠一事怎么看,主要是我想在吕不韦回来前就把这事定下,哼,不管怎么说,这次必须是我政出己令的第一次!”
乐微微微微一笑,漫不经心道:“大王,这事你自己心里都已经有主意了,又何须来问我这小女子。
如果,我说不同意,或是赞同了赵太后的意思,到时候,会不会被大王认为是站在了太后那边?
大王,这个罪名微微可承担不起。”
说罢,她就立起,直接往华阳宫那边走去。
赢政微微敛眉,试图一把抓住微微衣袖,却抓了个空。立在那无奈道:“微微,你分明是用这句话搪塞我。你如果是也不同意我想法的就直说,我不会怪你。”
乐微微回首认真看向他:“如果是我直说你不会怪我,为什么那么多元老重臣,甚至是一手扶持你登上王位还悉心教授你学业的吕相爷直说你会怪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