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公主。”成蛟拱手道,“多年未见,公主依然是往日风华。成蛟不才,当年对公主多有冒犯,还望公主海涵。”
看来,时间除了能改人的容貌,还能改了人的心性?
不管怎么说,乐微微清楚的很,这个人会追上来,今天决不是来找自己的。
于是道:“长安君和赵妃先聊吧,我有事先走了。”
“公主慢走。”成蛟又远远的做了个拱手礼。
直到她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多多才道:“好了,长安君,有何要事,便说无妨。”
成蛟这才转身:“成蛟在这里多谢赵妃举荐,赵妃大恩,成蛟没齿难忘。”
多多轻‘嗤’:“长安君,我举荐可没恩什么恩的,我早说过,我们,纯粹是等价交换。你喜欢华阳公主,我喜欢王后之位,如此而已。”
原来,那次花园内,多多所见戎装之人即为成蛟。
你有所需,我有所求,这的确也算是等价交换。
华阳宫,烛影深深。
想到今日朝堂上的情形,乐微微是越发觉着担心。
尽管,有多多和她担保,让成蛟掌兵是有利而无害,且是华阳太后的意思,可每每想起那日的情形,她实在不愿意相信,一个本质劣迹斑斑的人能在短短几年间转变的那样快?
何况,他是一个连亲手养育他多年的母妃都能弑去的人。
再者,虽然她确信吕不韦的确是大秦辅政的不二人选,可利益当头,谁又能说的准?
何况,赢政与他现已势如水火,他不考虑自己的退路?若考虑退路,他是不是会和成蛟联合?
最后,师傅是告诉过他赢政将会统一天下,并说吕不韦会成为仲父,可从未说过吕不韦在其中起的作用啊。
多多虽是赢政的妃子,可她毕竟是赵人,且依今日所见,她似乎和成蛟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想到这里,她便不寒而栗:“凝香,碧桃,走,我们去临华殿!”
碧桃:“临华殿?公主是去找大王?”
乐微微:“是!”
凝香急道:“大王今夜在曲台殿,赵妃那里。”
听此,不知为何,乐微微心下莫名一沉。
“凝香!”碧桃忽的喝止住凝香,而后又耐心的和乐微微道,“公主,今日朝堂上赵妃当场顶撞大王,大王傍晚就去了曲台殿,听赵公公说,还是怒气冲冲的,不知现在怒气消了没有。毕竟涉及朝堂,依奴婢看,您若有事,不如明日去寻他,好歹等他气消了也罢。”
乐微微道:“如果是为了赵妃一事,那我更当管了,现在合宫都知,这宫里就我和赵妃走的近。如果她真有事惹了麻烦,我怕是也脱不得干系。”
碧桃莞尔一笑:“公主,若是这样,您好歹也得喝了这碗银耳羹再去,这些好歹是太后送来的呢。”
自那日乐微微离开甘泉宫,赵姬又恢复起时不时给她送吃的的日常。与从前不同,现在是各种养生滋补品不计其数。
乐微微是吃也吃不完,好在有多多过来,帮她一起消耗,再不济就逼着碧桃和凝香她们一块吃,这才总算有了见底的趋势。
今天上午,这不,赵姬又松来了一盅银耳羹,按往日,得了她东西,她都要去她那冲她谢恩的,当然,这不是赵姬那的规矩,是她自己希望自己这么做的。
毕竟,在这里,她还算她的母妃。师傅为父,母妃为母。她也算有母亲的人了。
不过,想到今天要去曲台殿,所以,暂时放下,想说明日再去不迟。
便与她们说:“我不饿,这不刚用了晚膳了呢,你和凝香待会儿一起吃了吧。”
说罢,便转身离去。
好在碧桃追上她,给她递送了斗篷。
从华阳宫到曲台殿的路比较长,大秦后宫的地形没有那么复杂,乐微微才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春日的夜是寂静的,许是有些倒春寒,微凉的空气在这夜里也沁入人肤,使得她止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的拉紧了身上红绒斗篷的领子。
曲台殿前,她果然遇上了守在殿外的赵高。
“赵高,大王还在里面吧,帮我通报一声,华阳公主求见。”乐微微道。
“这个……”赵高起初还面露为难之色。
兰心便从拐角处出来了,盈盈一笑道:“华阳公主,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主子说今日她和大王有要事要谈,不宜见客。”
凝香忍不住了:“怎么,我们公主要去曲台殿找人你们家主子就这样不给情面?你们家主子来这边多久了,这好容易见大王一面,还是今日在朝堂被训斥之下,我们家主子是想进去帮她向大王求情,你们还如此……当自己是谁?”
“凝香!”觉察到对方声音有些大,碧桃赶紧拉住对方衣袖,“大王在里面,不宜喧哗!”
兰心:“这两位姐姐,想必你们也清楚大王今天在朝堂上的怒气。不是兰心不报,现在他就在里面和我们家主子说话,奴只是担心会牵累你们家主子。如果你们家主子不介意的话,兰心也无妨。”
乐微微:“无妨,我是风门弟子,大秦的安定有我一份责任。你尽可领我们前去。”
兰心这才应诺:“那好,随我来。”
眼瞧着乐微微一行人就要跨进门去,赵高又稍稍抬了抬声音喊了声:“公主……”
乐微微转头。
赵高欲言欲止,转而,又换做一脸笑意:“天黑,路不好走,公主,您担心。”
天黑,路的确不好走。
当乐微微站在殿门前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转而,她在大殿前却驻住了脚步,原来,此刻的殿内传来嬴政的一阵赞赏之声:“……好!就这么写,我倒是要看看,赵丹是愿意给田建方便还愿意给我大秦方便。”
里头又传来多多的声音:“大王,邦国之交左右不过利益二字,有大秦给他的定心丸,你所料定不会错。”
“好!”嬴政在里头唤道,“赵高!传令下去,我今夜就夜宿曲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