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自然是听说了陆重希这几日的作为,百官对陆重希的所为也都是称赞不已,认为这才是在朝为官的榜样,朱棣听到这种消息后,也是微微皱起了眉。
他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去动陆重希了,他如果对陆重希做了什么,百官可都是不同意,到头来他还有背上一个“随意戕害忠臣”的罪名,人心尽失。
这一局,又是陆重希赢了。
朱棣的唇角泛起冷笑,眸中的杀意已经毫不掩饰,陆重希,你是真的要与朕为敌吗?
那就别以为朕不会动你!
朱棣有的是等待时机的耐心和时间。
现在陆重希没有功夫考虑这个,第一份报纸在百官中流行开以后,他还有忙着收集建议来对报纸进行改进,百官的人数还是不少的,每个人的建议一个一个看下来再提取出其中可以采纳的还是颇费时间的。
好在百官对报纸还是很满意的,没有什么捣乱的人。
第一份报纸主要刊登了朱棣颁发的一些发令以及改革的措施,还有新认命的官员名单,陆重希为了使这些政治内容看上去没有这么枯燥而叫来画师陪了图,报纸的正中央便是朱棣黄袍加身立于大殿之上接受百官朝拜的景象。
刚开始就获得了成功,这对工部和陆重希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鼓励,报纸开始每天发行,官员们每天看看报纸已经成为了日常必不可少的一项,每天所聊的东西也慢慢开始关于报纸的多了起来。
朱棣也每天会看报纸,每一张报纸发行前都要过朱棣的眼,来检验报纸是否符合朝廷的标准,若内容朱棣看不上眼,是不会发行的。
就这样,报纸一天天的流传开来,陆重希始终很谨慎,报纸上也极少刊登关于自己的东西。
报纸的创办可以说全是陆重希的功劳,陆重希又立了大功一件,但朱棣除了布帛金钱,已经没有东西可以赏给他了,而那些物质上的赏赐,看起来也未免太过敷衍,也说不过去。
那又能这么样呢?朱棣也没有丝毫办法。
报纸在百官中反响不错,时间不久,在陆重希的改进下,已经没有人再给工部提意见了,陆重希觉得,是时候要扩大报纸的市场了。
既然市场要扩大,那刊登的内容自然也不能只有那么单一,陆重希刚的清闲,却是又要忙碌起来。
这次陆重希请求朱棣扩大报纸刊登的项目和市场时,朱棣什么话都没说,就准了,甚至在陆重希想他禀报时,头都没有抬的在批阅奏章,陆重希说完话,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就叫陆重希退下了。
陆重希回去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他和朱棣,真的是毫无瓜葛可言,只是两个互相想算计对方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了,就是陆重希当时是知道朱棣最后会当上皇帝才会结交这个人,但是要说没有一分感情,那是不可能的,甚至可以说,陆重希曾经是很注重他和朱棣间的情义,就现在这样断了,陆重希也是很舍不得。但也没有办法,谁不想活命呢?
陆重希回去后,就开始向百官征求刊登在报纸上的东西,解缙对陆重希的报纸很感兴趣,很快便将自己写的一些文章给了陆重希,陆重希见了,自然是大喜过望,立刻就将解缙的文章作为报纸的一个栏目。
陆重希也从其中得到了启发,他开办了一个收录当今文豪作品的栏目来给天下的读书人来看,还鼓励太学里的学生或是太傅来投稿,一时间,投稿的人数不胜数,所有的人都想让天下人看到自己写的东西,更何况还可以拿到一笔费用。
陆重希还请了一些十分出名的文人写了一下写文章时的心得和技巧,既然有了文人,当然画师也是不少,许多的画师也讲自己用笔的习惯和技巧登到了报纸上。
陆重希也借助了刘子璇的帮助,让刘子璇写了一下关于经商反面的注意事项以及趣闻,来供商人们看,也算是打开了商人的市场。
陆重希在当时也算是十分有名的国士了,但他从未刊登过任何自己关于政治的见解,他刊登的所有文章,都是诗歌或是散文,要不就是一些有趣的话本故事,或是闲逸局最新出的话本消息,还有就是万物阁的一些消息。
很多人都让陆重希写一下关于朝政的事情,但陆重希都是笑着回绝了,解缙知道这是自己学生的计谋,也没有劝说陆重希,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陆重希太不容易了,这样做,都是为了保全自身而已。
陆重希去拜访铁铉时,铁铉也问了同样的问题,陆重希笑而不语,反而问铁铉道:“铁大人如此精通兵法,为何不写一些兵法来指导习武之人呢?”
铁铉不耐烦的摆摆手:“兵法这种东西,只有行军打仗之时才会慢慢积累下来,若只是看兵书,是没有丝毫用途的,只有行兵,你在疆场的时间越长,就会越精通,写下来有什么用?”
“铁大人知道的很清楚,又有什么问我的呢?”陆重希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淡然说道,“我写不写,都是那么回事,在官场久了,才会将朝政明白的透彻,我这么写了,不仅仅费我心神,可还对我没有丝毫的益处。”
铁铉沉默,他不是笨人,自然明白陆重希指的什么,沉默了一会终是说道:“既然如此,你哪有为他卖命的必要,你这样的人到哪了遇不到伯乐?”
“蓝将军和胡宰相呢?所有为太祖打过天下已经冤死的旧臣呢?他们难道不是如此吗,历史上这样的人比比皆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还是层出不穷?”陆重希也沉默了一会说道,“他们都是有大贤之人,还不是同重希一样,这样的忠臣,难道还少吗?”
铁铉不知如何作答了,陆重希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这些人执意如此,还不是因为心里还有点奢望。”
“奢望?”铁铉问道。
“是啊,奢望。”陆重希继续说道,“他们都跟了皇帝这么多年,还是希望皇帝念及旧情的,奈何,最是无情帝王家。”
若是有情,也做不了帝王啊。
陆重希也不说,对待朱棣,他从未得到自己该得的东西,皇帝可不会感激一个人一生的。
除非那个人已经死了。
说完之后,陆重希没有再说话,铁铉也沉默了下来,这些事说起来是大逆不道的,陆重希却放心的说了出来,他确实也需要好好的和他人聊一会了,这几日总是心思费尽,仍谁都是受不了的,能有铁铉这一个听他说了也不会做什么的人,已经算是万幸了。
陆重希看向外面的景象,鸟倦飞而知还,他早已倦了,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告辞时,铁铉拍了拍陆重希的肩也是一脸凝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陆重希恭敬的行了个礼,转身走了,也是一眼未发。
回到家,赵素鸢也在翻最新出的报纸,见陆重希回来了,忙上前问候道:“夫君今日可还劳累,这几日夫君辛苦,妾深感不安,夫君切记要保重身体啊!”
陆重希摇了摇头:“夫人费心,该做的事我又怎能推给别人?只是一些小事罢了,夫人不用担心。”
赵素鸢也知道陆重希认定了的事情,是没人可以改变,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去端自己熬的燕窝汤了。
赵素鸢走了后,陆重希拿起赵素鸢方才在看的报纸,发现赵素鸢翻到的正是自己写的话本,也不知是因为这是陆重希写的还是因为赵素鸢真的喜欢才看。
想到这里,陆重希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报纸到现在的栏目已经够为广阔了,也适合老百姓看了,但是,女子对这样的报纸可是很难提的起兴趣,那些东西对女子来说都太过无聊了。
正好这时赵素鸢也回来了,陆重希接过她手里的燕窝汤:“这种事情何必劳累夫人,让下人来做不就好了吗?”
赵素鸢催着陆重希将燕窝汤喝了才说道:“给夫君熬的汤,既然是妾自然来最好了。”陆重希笑了:“夫人有心了。”又问赵素鸢问:“夫人觉得这报纸怎样?”
“夫君的主意,自是最好的。”赵素鸢抿嘴一笑,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但在妾看来,未免还是有些无趣,女子本就不喜朝堂这些事情,那些个话本看起来还是有几分趣味,但看久了还是没什么意思了。”
“确实是不适合女子。”陆重希陷入了沉思,女子在古代的地位是不高,但她们也不是可有可无的一部分,陆重希来自现代思想可没这么迂腐,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
见陆重希这样思考,赵素鸢开了口:“夫君不必苦恼,妾有个主意,夫君不知想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