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长战战兢兢,在陆重希的门前犹豫许久,抬起手来又放下去,又抬起来又放下去,如此反复好几次,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懊恼的敲了敲自己的头,脸上一副无可奈何的烦躁样子。
在驿长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敲门时,那个他纠结许久要不要去见的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就在他身后:“驿长可是有什么事找我?”
驿长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站在他身后的人不是陆重希又是谁,驿长忙倒头就拜:“下官,下官见过大人……”又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愚蠢,连陆重希什么时候出去的都没有注意,白白在一间空房子前面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又搞得现在自己这么尴尬。
“驿长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陆重希见驿长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知道是自己把他给吓坏了,觉得可笑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有些太小人,无冥在陆重希身侧站着,倒是什么都没说。
“下官不敢……”驿长迟迟没了下句,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陆重希看他这样,就像是有什么事要对他说,又是不敢开口,自己真的就这么可怕?陆重希无奈的叹了口气,对无冥说道:“你先把这死了的几只山鸡送到厨房那去,这几只兔子,就送去素鸢那儿,她这几日总是念叨着,总算是抓到了。”
听陆重希这般说,驿长也是好奇抬头,只觉眼前一阵风刮过,跟在陆重希后面的侍卫就不见了踪影,驿长没见过什么江湖上的功夫,是吓了一跳,陆重希见他这幅样子又笑了,说道:“起来说话。”
说着就进了屋,驿长也只能跟在他后面。
“我打了这林子里的几只兔子,驿长,这没什么吧?”陆重希突然说了一句,驿长心里一惊,这人怎么跑出去打猎了,照他那说法,要杀的人本事大的很,这种节骨眼他也敢出去乱跑?身边一个侍卫跟着,若陆重希真的在他这地界是出了什么事,可不是他能担待的起的。
“大人好闲情,只是大人以后若是要出去……能不能多带些人手,这大人一人,下官实在不放心啊。”犹豫了一下,驿长还是说了出来,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我那一个家臣,可是能抵得上你这里所有的侍卫。”陆重希毫不在意,自己到了杯茶抿了一口,语气懒懒散散的,“驿长送了消息我就是要走的,哪里来的以后之说?还是说……”语气陡然一转,又是似三伏天的玄冰,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慵懒,“驿长连个消息都送不出去?”
“这这……”驿长真的是被陆重希吓怕了,听陆重希声音稍微低一点都是会噤若寒蝉,更不用提陆重希现在是这种腔调,他还真的是没把情报给送出去。
“下官……下官……”驿长又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什么来,陆重希也没有说话,就这般听着,看也没看驿长一眼,手指有节奏的扣击着桌面,驿长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上下下,心里也是渐渐稳定了下来,斟酌了一下用词,才万分小心的向陆重希说道:“大人,这消息下官确实没有送出去,但是这消息……也太难送了啊。”
“然后。”陆重希没有发火,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回过头来看着驿长,手指也停下了动作,驿长被陆重希那狭长的眸子盯的有些发慌,结结巴巴的继续说道:“正如大人您所料,那知县府里已经是传出您的死讯了……”驿长声音小了下去,担忧的看了陆重希一眼,生怕陆重希生气,陆重希正好也是向他看过去,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驿长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去。
陆重希见驿长这样子,觉得好笑:“你怕什么?我活的好好的,又不是鬼。”
“不不,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驿长又是好一阵慌乱,好一阵才缓过神来继续说道:“但是下官这消息却是很难偷偷的送进去,一来知县府不是人人都能进的,使者进也要有个理由,要是说有消息,那就不是偷偷了,二来这知县府附近,确实是有人守着的……”
“是什么人?”陆重希突然问道,语气急切,完全不像之前的淡定样子,驿长也是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回大人的话,那些人真的是狡猾的很,下官这些下属,都是些送信的,也没有什么武功,哪里能看得清那些人?那些人可都是高手,只是能知道有人守着,怎么知道的下官也不能说,这是这驿站的事……”
“罢了,是我失礼了。”陆重希也冷静了下来,说道,他刚刚听到那些人,就知道是刺杀他的人,陆重希因为赵素鸢的伤是无比的心焦,如今听到了些线索激动也是在所难免,这也是人之常情了,但陆重希很快稳定了情绪,“你接着说。”
“是是……”驿长又鞠了以一躬,“使者不敢靠的太近,整个知县府都被人守着,白知县也不常常出门,要是出了还是有人跟着……”
“什么时候能送过去?”陆重希问。
“这个,下官是真的不知啊……”驿长又是要磕头,陆重希摆摆手,叫了声:“无冥。”
驿长又是只觉眼前一花,那个跟着陆重希的侍卫就跪在了陆重希面前,驿长瞬间明白了,陆重希那句:“我那一个家臣,可是能抵得上你这里所有的侍卫。”的意思了,这人这么厉害,都只是陆重希的家臣!驿长暗暗心惊,对陆重希的敬畏之意又加了一层。
“又只能麻烦你了。”陆重希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语气里有些疲惫,“本想着你也能好好清闲一会儿,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靠你。”
“先生,属下明白。”陆重希拿出一封信,无冥接过,正准备走,陆重希又嘱咐了一句:“你身上有伤,不要急于赶路。”
无冥说了句:“是。”驿长又是什么都没看清,无冥就没了影,陆重希也是一副不愿再和他说话的样子,驿长也只好说了句:“下官告退。”几乎是逃一般,跑出了屋子。
这人太可怕……身边带着的,每一个安生的人,这人要是再待几天,驿长非得崩溃了不可,驿长擦了擦额头上的一层薄汗,叹了口气,又忙自己的去了。
陆重希在屋里坐着,心里对无冥有些愧疚,这几日无冥照顾了他和赵素鸢,现在他歇着,无冥又要这么劳累,他被水冲出了又不知多远,这一回去知县府有不知道要废多少功夫,无冥就这样去了……
也不知无冥会不会听他的话,要是因为这是导致无冥旧伤复发,陆重希真的是不想再活着了。
今早赵素鸢的气色很好,说是想北平自己养着的兔子了,赵素鸢平日里也不是什么爱撒娇的人,只是如今和陆重希能相处的时间久了,也不自觉的显出一点女儿态来,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以前的琐事,语气见也是对陆重希充满依赖,陆重希也是能好好的哄哄赵素鸢了,听她说了什么兔子,当即就去和无冥打了。
那林子里的野物倒是不少,只是抓活的比直接打死就难过了,陆重希只能下套,他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颜色是无比淡雅,看着也是十分舒心,只是那衣服活动起来有些繁琐,颜色又是极意脏的,陆重希一心一意的弄着陷阱,也没有顾忌什么,衣服的下摆在地上拖来拖去,很快就变得脏兮兮的了,无冥在旁边看着难受,陆重希倒是丝毫不觉,一心一意的下着套,陆重希只觉有人在他旁边蹲了下来,就听到无冥说:“先生,属下唐突了。”
陆重希还没有明白这话什么意思,无冥就将陆重希衣服的下摆撩了起来,小心的系了个结,这下衣服也不会脏,陆重希活动起来也是方便许多,但无冥又是看到了陆重希的衣袖,也是拖在了地上,这下衣袖是没有办法绑了,月白色变得脏兮兮的无冥真的是看不惯,只能给陆重希说了句:“先生,让属下来吧。”
陆重希也不客气,立刻起了身,说道:“正好我蹲着腿麻,要是你会,便去吧。”
无冥觉得这能有多难,他看着陆重希弄,不也是很简单吗?但在他手上这么一弄,却是无比的困难,怎么弄都不对,无冥看了眼陆重希一旁弄好的一个,又看了看自己的,感觉也没什么不对,但是自己的怎么就合不起来呢?
陆重希知道无冥不会,毕竟这东西可是现代的,先进这个年代太多日子了,无冥会了才不对头,但是他不急着去帮无冥,他现在也是累着呢,能歇一会也没什么不好,而且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嘛,直接告诉无冥了有什么意思,要等无冥自己琢磨出来了,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