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希把苏无寒说的话原模原样的又说了一遍,他也没什么把握国王会信他这话,毕竟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像是什么街边的怪谈,让国王信也真的太勉强了。
听完后郑和都是一脸的不可思议,而国王却是一脸的落寞,低声喃喃:“原来真的是她,她小的时候,本王还见过一面,这么多年没见了,本王以为她早就嫁为人妇了,没想到,没想到……”
国王的语调渐渐哽咽,似乎有什么液体蓄在眼眶中,国王猛的惊觉陆重希他们还在这里,慌忙用手随意抹了两把眼泪,陆重希听着马欢翻译过来的话,心里也不是很好受,欠了欠身,就告退了,国王现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摆摆手示意陆重希随意吧。
待所有的人都走了后,国王终于支撑不住了,呆呆的坐在桌前,看着面前那些大臣要求严惩逆贼的奏折,眼泪无知觉的直接掉了下来,砸在奏折上,晕开了墨迹。
他还记得那个女孩子,笑起来就像最耀眼的阳光和最美的花朵,也会在他还是个蕃王的时候也叫他哥哥,而她真正的哥哥在一旁笑着和他开各种玩笑,说什么以后要做个将军,为他打天下,也让他一定要做一个最了不起的国王。
后来他做了国王,他也做了大将,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再也不可能那样开玩笑了,那个笑起来让他无比心动的女孩,也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他还是国王,他却成了阶下囚,而那个女孩也在王宫里面不知道孤零零的待了多久。
“为什么,萨基纳……”国王小声问道,他不明白,这个王位有什么好,为什么!为什么,为了这个位子,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吗?
阿娜,对不起,让你一个人待了那么久,王宫里面冷不冷?你的脸,痛不痛?
萨基纳,你说过要让我做个了不起的国王,你为什么,不接着做你的将军?
有泪一颗颗的掉下来,打湿了那些奏折,国王一遍遍的问这,却没有任何回答。
也不会有回答。
郑和刚出来,就是问陆重希道:“重希,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当然是真的,郑兄,我怎么会用这种理由来骗你?”陆重希无奈,他知道郑和不会信,但是他也不会用这种瞎话来骗人吧?
“怎么听都不像是真的吧?”郑和还是十分的怀疑,“但是国王居然一点儿都没有觉得奇怪。”
陆重希也觉得蹊跷,这种扯淡的理由,国王居然直接信了,看来那女尸,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啊,在国王的心里,位置还是挺重的,不过她应该也挺在意国王的,不然那毒,怎么可能莫名其妙的就是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郑兄,你可要相信我,但这话,我本来就是没有法子证明的。”陆重希苦笑,这怪力乱神的,谁能说得清?说有也对,说没有也没错,但是放在不信的人那儿,什么事都不会让他认为是鬼神之力,放在信的人那里,就算是一件小事,都能扯到那一方面去。
马欢跳出来给陆重希作证:“郑大人,真的是那样,是属下亲眼见了的。”
郑和摇摇头,无奈道:“那便是吧,这事,也没人说的准啊。”
马欢还想再说什么,被陆重希拦住了,郑和不信,再怎么说也没有办法,反正这事也解决了,信不信那也没什么关系了。
陆重希替这国家解决了一场潜在的谋反,自然是要被奉为上宾,郑和的船队也不得已多留了几日,那逆贼最终没有被斩首,只是被流放到别的地方,永生永世都不得再回来,但是听说那人还没有到流放的地方,就自杀了,他的家人国王却是没有迁怒,反而好好赡养,那女尸也装敛入棺厚葬,堪比王室的殉葬制度,国王在这一件事情是尤为坚持,好几个大臣上奏都被骂了回来,王宫里关于这件事的猜测也是谣言四起。
“陆重希,国王还真的是情深意重啊,那女尸可是中毒死的,尸体干不干净还不一定呢,国王却不在乎,也不怕坏了风水。”马欢又是来惯例骚扰陆重希,陆重希也习惯了,听着他无厘头的问题问道:“那要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马欢思索了一会儿,“当然是烧掉了,那尸体上,说不定真的有脏东西。”
“对救命恩人都这样,你这个朋友谁还敢交,你还这么行走江湖?”陆重希摇摇头,马欢急了:“陆重希你说清楚,我怎么就没义气了,那女尸怎么就成了国王的救命恩人了?你说不说?”
陆重希笑而不语,任马欢怎么闹就是不说话,他当然不知道,他当然只是猜猜,又何必告诉马欢,让这个死脑筋去钻牛角尖?一切都有了好结果,这不就够了吗?
“重希。”
两个人正闹得换,郑和来了,马欢识趣的行了个礼就赶紧跑了,留下陆重希和郑和两个人,郑和看着马欢的背影笑笑:“我怎么感觉这孩子这么怕我?”
“怕才是应该的,对着上级怎么能每个正行呢?”陆重希示意郑和坐,“对我这样,才算不正常。”
“我看你还挺开心。”郑和随口回了一句,“那案子,是不是又是马欢怂恿你的?”
陆重希耸耸肩:“当然是,我对这事可没兴趣。”
郑和不信:“得了吧,你自己也不知道有多想查,不然马欢一个人肯定整不出这事来的。”
“郑兄你不惊讶?”陆重希问道:“国王说的那托梦,岂不是很奇怪吗?”
“在你身上什么事都有可能,我早就习惯了。”郑和淡然,又问陆重希道:“你说的那店……店主可是中原人?”
“当然是。”陆重希疑惑,“郑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没什么。”郑和眉头紧锁,“只是再怎么说,他这生意也不算是什么好事,要是论罪的话,也算是有罪的。”
“确实是有罪。”他还杀了一堆人,陆重希暗暗想道,“但是郑兄,他在中原,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他,早就是不是中原人了,而且他身上一半的血还是来自大漠的,郑兄要是想着给他定个什么罪的话……可不用了。”
“我怎么会跑到别人的地盘的给人定罪。”郑和大笑道:“那孩子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郑和突然这么问,陆重希诧异,但还是如实回答道:“品性当然是不坏的,只是他经历的那些事情,注定了他性子就是要那样阴冷,除非把他逼急了,否则不会去害什么人……”陆重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看着郑和的眼神也有些奇怪,“郑兄,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怎么。”郑和却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只是很好奇,你陆重希的朋友,会是什么样子。”
朋友,和苏无寒,他也算得上是朋友吗?陆重希苦笑,郑和看懂了陆重希的表情,说道:“你本来是打算不把自己拿出来邀功的,那孩子却是非要把功劳归到你身上,你还说不是朋友吗?”
“那边算吧。”陆重希也不知道苏无寒是怎么想的,他看苏无寒那样,就知道对方没有多在意他,也不只是他一个人,苏无寒对人都不怎么在意,除了他兄长,但是苏无寒对他,确实是……
难道是因为陆鸣?陆重希想起来陆鸣和苏无寒的关系,这样一想,也是能说得过去。
“不论是不是朋友,这事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郑和突然正经了起来,“你帮了国王这么大一个忙,国王肯定会感激你,对着大明也会友好不少,而且通过这事,你也显现了你自己的能力,这国王对你也是有几分敬畏,也不敢对我们的国家轻举妄动,不论是感激还是敬畏,他对大明,都是要恭恭敬敬的了。”
郑和说的没错,虽然陆重希的起点不是为了大明,也不是什么仗义疏财,给要把这件事为国王查个水落石出,但是无论如何,这事情是查出来了,陆重希想都没有想的目的可以算是达到了,幸好这事他是查出来了,要是查不出来,他和马欢这乱管闲事,让背后别人嚼舌根的把柄就有了,陆重希不是一直都会这么幸运的,他也不能一直这么鲁莽了,他现在身后肩负着的是整个国家,没有什么机会给他去做筹码赌一赌了。
他必须要谨慎,有时候,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影响。
“马欢这毛病我是该给他说说了。”陆重希淡然道:“他这孩子,什么江湖话本看多了,就是喜欢意气用事,这放到江湖上是好汉,放在朝廷上就是莽夫。”
陆重希怎么也想不到,他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居然成了真,马欢的命运,远比他想的要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