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重希打量着来人,问道:“请问你们是要来喝茶的吗?”
几个人眼神玩味地盯着陆重希看了又看,似乎要从陆重希身上发现什么东西。但是他们失望了,陆重希虽然人生得还算标致,但是衣着太过普通,完全不像是富家子弟的风范。
其中一个领头的开口问道:“你是陆重希?”
陆重希疑惑地点了点头,问道:“敢问几位仁兄作何打算?”
领头的说道:“我听说你每天在此地作画,可有画作出卖?”
陆重希回身从房间里拿出几张画作,递给了领头的人。此人仔细看了看陆重希的画作,先是一愣,接着眼神越来越凝重,抬头看了陆重希一眼,问道:“小兄弟,这些画作都是你一人所作?”
陆重希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随便画画,不足挂齿。”
领头的人语气也变得有些尊敬,说话也没有进门之前那样放肆,就连称呼也跟着改变。此人说道:“先生,您是闲逸居的老板?”
陆重希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闲人,老板乃是北平商贾刘子璇。”
几个人一听到刘子璇的名字,脸色都有些古怪,陆重希自然知道原因,这个时代重农轻商的思想还很严重,历代皇帝都希望百姓能够一辈子从事农业生产,所以对商业和商人的打压很是严重。
刘子璇有钱,能在应天城这块地方随便拿下一块地开闲逸居,肯定早就名声在外,这些人听说过他很正常,只是他们眼神中的不屑和看轻让陆重希很无奈,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不过现在他不需要考虑那么多,他的目的是赚钱,所以有生意上门他才不管是谁,就是皇帝来了陆重希也不会少算一分钱。于是陆重希说道:“几位可是要买画?每张五两银子。”
几个人脸色憋的通红,陆重希开口就要五两银子,这可是普通人一年的生活费用,就这么一张没有名气的画作居然要五两,确实有些狮子大开口了。陆重希就是要这种效果,所谓宝剑赠英雄,好画自然要送给真正欣赏它的人。
几个人看了看陆重希平静的表情,几次想要开口都憋进了肚子,最后领头的人眼神瞄到解缙那张桌子上的竹石,忍不住走了过去。这张画算是陆重希的得意之作,那首小诗再贴切不过,他早就准备把画作赠给解缙,只是还没有开口。
只听领头的人说道:“这位先生也是爱画之人,这幅竹石我非常喜欢,不知先生能否割爱?”
解缙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不行,这幅画乃是我学生专门为我而画,与我十分契合,是为非卖品。”
领头的人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说道:“既如此,那就打扰了。”
虽然没能得到自己欣赏的画作,但是领头的人还是招呼几个同伴每人买了一张。五两银子一张,听起来很贵,但是在他们看来很稀松平常。几人走后陆重希又回到了桌子上,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老师,您没有生气吧?”
解缙一愣,随即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做生意不就是你情我愿吗?我估计以后这闲逸居可能生意会越来越火喽。”
这个是自然,陆重希很有自信。只是现在陆重希有些犹豫,如果跟着解缙求学,那自己肯定要离开很久,闲逸居无人照料,家中几个弟妹虽然有金纯看护,但是万一有什么急事肯定还需要自己出马。
想了想陆重希说道:“老师我有个请求,我能不跟你一起回去吗?”
解缙一愣,问道:“何故?”
陆重希答道:“家中尚有弟妹四人需要照顾,我刚参加乡试不久,等着放榜之后再做打算。”
解缙仔细一想,陆重希跟着自己虽然能学到一些东西,但以他现在的才干自学也不会差太多,更何况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臣,万一皇帝再给自己安一个罪名,到时候陆重希也会跟着受到牵连,于是解缙决定先让陆重希自己学习,等以后自己有机会重回朝堂再行师生之礼也不迟。
两人又聊了一会,解缙起身告别,临走前陆重希告诉解缙,有机会多接近一下燕王,但是要保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解缙虽然感觉很奇怪,但是把陆重希的话记在了心里。
解缙不可能在应天城逗留,因为天子脚下眼线很多,万一让有心之人看到,恐怕会有大麻烦,虽然现在朱元璋已经是迟暮之年,但是想要处理解缙肯定会有不少人愿意当这个马前卒。
闲逸居的生意果然火了起来,陆重希甚至没有意识到,只感觉原本冷清的闲逸居人气渐盛。原来茶馆的一些手段也搬了出来,《西游记》的故事卜一出现,吸引了很多上流人士,许多人来闲逸居为的就是听故事。
最让人吐血的一句话就是“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听书的人每每听到这里都会拍桌子打骂,但是又无可奈何,谁让他们真的太喜欢这个故事。
当然,闲逸居的生意火爆并不仅仅是因为有引人入胜的故事,还有陆重希的字画。刚开始人们对陆重希每天三张字画的行为表示不屑,但是越来越多的人发现,陆重希的功底非常深厚,不输于一些名家名作。
于是原本嘲笑陆重希沽名钓誉的人也加入到字画争夺战中去,只可惜陆重希定下的规矩谁来也没用,一天三张多一张都没有。刘子璇也劝陆重希稍微放宽点,但是陆重希不肯,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谁都懂,但是真正能把它运用好的没有几个。
闲逸居就这么火了,应天城的一些地头蛇看到了里面的油水,想要分一杯羹,要求跟刘子璇和陆重希合作,但是被拒绝。陆重希想到的这种经营模式其他人都做不来,因为就算他们也能找到名家写字作画吸引人,但是故事他们不可能找到。目前来说能听到《西游记》这个故事的只有之前的茶馆和如今的闲逸居。
最重要的是《西游记》等一系列故事的原版都在陆重希手里,其他人想要拿到那是万万不可能。陆重希靠的就是这些手段来吸引顾客,怎么可能交到别人手上。现在《西游记》、《红楼梦》等书籍已经出版,不少人肯定已经看过。
陆重希丝毫不担心这些书籍流通会影响闲逸居的生意,因为这就像是后世看电影一样,即使某人给你透露了剧情,但是真正喜欢一部电影的话还是会到电影院自己看一遍,有的甚至要看好几遍。
看着不断涌入的顾客,一些人为了一个位置还要大打出手的局面,刘子璇既痛苦又幸福,痛苦的是应天城这些来听书的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说不定哪个看起来很低调的都是名门之后,所以刘子璇干脆睁一只眼闭一眼。
同时刘子璇也很幸福,来听书的人大都是有钱人,打赏不断,出手也大方,自己投资的一千多两银子恐怕用不了半年就能收回来,还有盈余,换成做其他生意少说也要三五年才能做到。
每天一大早,闲逸居门口就排满了人,有些人甚至为了一个位子大半夜就跑了过来。足见闲逸居生意有多火爆,陆重希还发现一个现象,有人排队只是为了占位置,很早过来占一个好位置,然后再转手卖给其他人。
陆重希心中感叹,这黄牛党哪里都不缺,可能这就是黄牛党最初的状态了。对于这种现象陆重希并不在意,自己吃肉也要给人喝汤,不然这应天城可不好站住脚跟,万一其他商贾联合起来对抗自己的闲逸居,那问题可就大了。
当然,起初也有人嫉妒,暗地里搞一些小动作,但是来听书的都是些什么人?一般都是一些大家公子,哪里会允许别人破坏这么一个好地方,能喝茶能听书,运气好还能买到陆重希的画作,捣乱岂不是在打他们的脸?甚至有人听说蓝玉大将军的侄儿蓝二公子最喜欢听书,闲逸居讲书人所讲的故事他手中都有成册的整装书籍,可见对这些故事的喜爱。
整个朝廷没有几个人敢惹蓝玉大将军,蓝二公子也不是什么善茬,所以一些对闲逸居动了歪心思的人把头缩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蓝二公子要是听说闲逸居被人捣乱,说不定带上一队人马把你给灭了。
有蓝二公子这张虎皮罩着,闲逸居不仅在应天城站稳了脚跟,还笼络了一大批大家公子的心思,不管是谁要动闲逸居,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除非皇帝亲自下命令把闲逸居给关掉。
不过此时朱元璋已经是迟暮之年,哪里会有心情管这些琐碎事,再加上闲逸居把这些人的心思收拢起来,也给朱元璋减少了不小压力,大家都去听书去了,谁还会有事没事故意找点麻烦上奏。
也有不知死活的大半夜想要砸了闲逸居,但是被一群巡逻的官兵发现,马上抓起来送到大牢里去了,然后还张贴了一张告示,给其他跃跃欲试的人一个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