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一边说一边将自己身边的老大娘额头上散落的花白头发轻轻扶起,夹在耳朵边上。
  仔细打量了一下,确定没有错误的地方之后,老大爷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了一枚粉红色的发夹,戴在了大娘的头发上。
  花白的头发上,一只粉色的蝴蝶,在颤颤巍巍,好像随时准备起飞。
  老侯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位老大娘,虽然已经年老,但是还能看出来,青年时的她是多么的美丽。
  “小伙子,好好开车,往后看什么呢?”
  老大爷看到老侯不断的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老两口说道。
  老侯被老大爷的这声给惊醒了,连忙笑着说道:“对不起,实在是太震撼了,老大娘实在是太漂亮了。”
  老大爷笑着说道:“那是当然,当初她可是在我们知青的那一拨来说,是最漂亮的。”
  “我在当初可是费了很大劲,才把她给追到的。”
  老大爷说道这件事情,脸上很是得意。
  老侯看向后面,老大爷的脸上很是得意,老大娘的脸上容光焕发,有点害羞,又有点骄傲。
  “我跟你说,我们是一起在农村插队的知青,想当年的那种情况,别说是男女在一起的,就算是两个性别不同的人在街上走着,擦肩而过之后,也会有人说闲话。”
  老大爷被老侯这么一说打开了话匣子,源源不断的说着。
  “在我们两个见面的第一时间,我就看上她了,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娶她。”
  老大爷说道:“不过,当时你也知道,男女之间没有现在这么开放,不像现在的小年轻,只要是碰到喜欢的人,就会告诉他,或者是打电话,或者是直接当面表白了。”
  “所以我那个时候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去搞对象,不过很显然,你大娘这个人是比较传统的,对于我第一次上门就对她说这么敏感的话题,让她很是恼怒,直接就把我给赶了出来。”
  “要是你当娘当时在门口直接喊上一句,抓流氓,我就会被批斗了。不过,还算是你大娘对我还没有赶尽杀绝,要不然现在我还在农村出不来呢。”
  老侯笑呵呵的看着老大爷现在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然后问道:“那您是怎么追到大娘呢?”
  “这还不简单么,女孩子么,就是要靠哄的。不过那个时候没有什么钱,各种物资也比较匮乏,也没有现在的交通,只能我自己想办法了。”
  “比如用草编一个小蜻蜓、小蚂蚱哄她开心,又或者写一封情书,偷偷的塞到她的枕头下面,然后呢,等到小货郎来的时候,用自己的粮票换一块粉色的纱巾。”
  “不过你要是用粮票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半个月你就要饿肚子了,不过那个时候我们是在农村,有很多吃的,不过不能光明正大的吃,需要想点办法的。”
  老大爷脸上满是回忆,好像是想起了那个时候,他所做的那些“坏事儿”。
  “我记得又一次,我们干了一天的农活儿,实在是太饿了。都是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仅仅是那些每吨都是开水白菜,外加两个馒头的饭菜实在吃不饱,根本就连牙缝都塞不住。”
  “和我在一起住着的都是同龄人,几个人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整个房间里面全都是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好像是现在的摇滚乐一样,现在想想都觉得好笑。”
  老大爷想起来当时的情形,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当时算是他们的头,然后我就说要不我们去找点吃的吧,实在是太饿了。可是我们在当时能找什么吃的,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到哪里都是饿肚子的。”
  “思来想去,我们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去吃鸡,当时的老乡家里,家家户户都养鸡,那可是宝贝,根本不能让任何人动,都想着要去京城,把这些鸡下的鸡蛋送给毛主席。”
  “可是在当时,还有一个问题困扰着我们,那就是在鸡窝的旁边无一例外的都拴着一条狗,都是大狼狗,机灵的很,根本没有办法偷。”
  “要知道人要是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我们当时是在是饿急了,就决定去村西头的村长家,他们家里的鸡很肥,至于狗,我们准备了硼砂草,这种草只要是狗吃了就会直接给噎死。”
  “那个时候的我们天不怕地不怕,准备好了必备的东西之后,我们就奔了出去,然后把准备好的硼砂草挤出汁,滴在一块窝头上,扔给了狗。”
  “在那个时候人都吃不饱别说是狗了,我们躲在院墙的外面,听到狗嗷的吼了一声之后,再没有任何的动静了,然后我们溜了进去,偷了一只老母鸡出来。”
  “不过,也寸,正好村长尿急,看到有人翻墙进来,就开始大喊抓贼,我们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疯狂的向着自己所住的地方跑了回去。”
  “回到屋子里之后,我们直接把鸡脖子给拧断了,然后塞到炕洞里面,就绪躺下装睡,直到老乡来,我们才装作被惊醒的样子睁开眼睛。“
  “这件事情,整整彻查了三天,要知道偷村长家的东西那颗都是大醉!不过还好,我们睡都没有说,然后在第四天夜里,我们四个人抱着已经冰冷的鸡到了后山,直接点了火,处理都没处理,就直接给烤着吃了,当时的那个味道。”
  老爷子砸吧了一下嘴巴,很是回味。
  “那个香啊,当然我还偷偷的藏起来一块,放在自己的夹袄当中,第二天趁着没人的时候塞给了你大娘,你大娘一愣神,看到那是一只鸡腿之后,就把我拉到了一个僻静之处,问是不是我们干的。”
  “我当然拍着胸脯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那件事情不是我做的饿,这只鸡腿是我用粮票换的。”
  “你大娘当然不信了,不过她也没地方求证去。”
  老大爷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那只鸡腿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吃的,毕竟鸡肉在当时的农村都是稀罕物件,能多吃一口都是一种享受。”
  “从那以后呢,我和你大娘两个人就走的比较进了,不过没有人发现,就算是他们猜测到了一些,也没有证据,因为我们是打着学习语录的理由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的。”
  “不过你大娘当时太单纯,根本不知道我的狼子野心,还真的以为我是来学习毛选的,认认真真的给我讲课,学习什么的。我才没有那心思呢,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但是半年之后,我们的事情终于被别人给发现了,也不算是被发现,是因为我写的一封情书被她的室友给看见了,然后就给举报了。”
  “当时我们两个人的脖子上都挂着搪瓷盘,然后在村里转悠,喊着自己的罪行。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你大娘是个女孩子,脸皮薄,一边走一边哭,我当时心都碎了。”
  “于是我就鼓起勇气说道,我一听也好给你幸福,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一定要给你幸福!”
  “然后也不管有没有人,直接把她给抱住了,她惊讶的大喊,抓流氓!结果我想你已经猜到了,那就是我的批斗上上又多了一条罪状,流氓罪。”
  “我被关在了牛棚里面,整天不光要干活,还不给吃饭,也许是你大娘觉得有些对不起我,每天晚上偷偷的过来给我扔两个窝头,我知道那是她的口粮。”
  “就这样又过了半年,我被放出来了,然后正好看到一个小混混在调戏她,然后我脑袋一热就冲了上去,没想到这个小混混居然是村长的儿子,这下我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村长想让我直接做牢的,要不是当时正好有地区书记下来检查,然后你大娘在书记面前说了我的事情,我现在真的已经死了。”
  “从哪儿以后,我们两个的心好像就直接连在了一起了,我每天都挖空心思的想要接近她,然后给她讲笑话,或者送给她我买的东西。”
  老大爷指着大娘头上的这只发夹说道:“这个就是我当时用一个月的粮票买的发夹,算算时间,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了。”
  老大爷用自己的手在大娘头上的发加上轻柔的抚摸着,一脸的温柔。
  “我和你大娘两个人,已经五十年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已经是金婚了,我们都老了,在不出去走走,我们就走不动,所以我们准备去旅行一下,把我们当年走过的地方在重新走一遍,然后再去祖国的名山大川转一转。”
  “等我们实在走不动了,也可翻翻相册,看看我们当初走过的地方,回忆一下我们那个时候青春的记忆。”
  老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大娘的手说道:“都说七十三八十四,我还就偏不信这个邪,就想去走走,我还要等到我们的奥运成功呢,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
  老侯看到老大爷的眼睛里面全是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