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白儿慢慢地睁开眼睛,只感觉头痛欲裂。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挥剑刺向满脸横肉的军头的时候,还没有看到对方出手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紧跟着自己什么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时的卫白儿早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了,十岁出头的她身高竟与卫剑差不多。
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际,原本精致娇嫩的脸上略带苍白而更显娇媚。
她慢慢地坐起身子,发现自己躺在结满蛛网的破庙中。
“哥哥。”卫白儿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伸手一摸,腰上的长剑还在。
卫白儿看了看周围,早已经空无一人,纵身朝着庙外跑去。
突然,正在奔跑的卫白儿猛然停了下来,右手抓着剑柄慢慢地抽出长剑。
那把剑身散发着寒光的宝剑却有着一个丑陋的剑柄,上面缠绕着布条在岁月与手掌的摩擦之下早已经变得破烂不堪。
可那确实是一把好剑,卫白儿与蒙面人交手的时候都不曾舍得拔出来。
那是卫瞳视如性命的宝剑,它一生饮血无数,才成就今天的寒光闪闪。
卫白儿听到一阵奇怪的呼吸声,若不是她功力深厚,是断然感觉不到那样的呼吸声的。也许,最顶尖的高手才会发出那样的呼吸声。
似乎,根本就不是人,因为一个正常的人是不会那样呼吸的。轻微,悠长,甚至悄无声息。
“出来。”卫生白儿朝着屋顶的空洞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不愧为卫瞳的徒弟,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恐怕江湖上也找不出几个来。”那个娇甜的声音卫白儿永远都记得,因为在几个时辰以前,这个女人还削断了她手中的长剑。
但是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卫白儿手中握着的,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吴公和我哥哥呢?”不等李诗茵站稳身子,卫白儿手中的长剑已经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经历了一次生死,此时的卫白儿变得更为了冷静而敏感。
李诗茵猛地一惊,小丫头的速度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若不是年龄太小毫无实战经验,司徒男想对她施毒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怪自己当时一心只想着救出小公主,竟然忘了向司徒男那奸人要来解药。
“死了。”李诗茵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卫白儿脸色一变,吃惊地后退数步,惊恐地看着李诗茵。
“你骗我,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要骗我?”卫白儿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李诗茵,此时的李诗茵早已经摘下了面纱,在娇媚的脸庞上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显得万分的恐怖。
“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卫白儿握剑的手开始发抖,她双脚一软,瘫到了地上。
李诗茵冷冷地看着她道:“小公主,若不是为了救你,剑儿也不会落到司徒男的手上,他纵然是还活着,到了烙王那个魔头的手里,也一样是死。”
“我哥没死,是么?”卫白儿抬手擦了擦眼睛,卫剑不会死的,就是全天下的人都死了,该死的也不会是卫剑。
“暂时是的。”李诗茵不忍心看到卫白儿的泪水,仰头长叹一声道:“造化弄人,所有人都想保你不死,可是保护你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想到了死在自己怀中的卫瞳,李诗茵双眼一闭,泪水顺着她那深深的纹路流到耳朵上。
“我们现在去救他们吧,若是哥哥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卫白儿一听,原本就紧张的心脏差一点就碎了,难道自己真的是传说中的扫把星?
所到之处灾祸不断?
李诗茵说得不错,每一个对自己好的人都招来了杀身之祸。
“凭我们的能力,你认为能做什么?”李诗茵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是天下无敌的卫瞳复生,想对付数千羽林军也没有半点胜算,更何况是她们?
“做不了什么我可以陪哥哥一起去死。”卫白儿吸了吸鼻子,她飞快地盘算着如何才能救卫剑。
数年前是卫剑父子从刀口上抢回自己一条小命,自己的命原本就是他们的,若是救不了哥哥,自己活着干什么呢?
“哈哈,”李诗茵突然发出声狂笑,“你死了,天下人可得遭殃了。”她说得不错,吴中一家人拼死保护卫白儿就是希望她日后能给大齐国带来一分福音。
若是卫白儿真的死了,恐怕吴中一家人死也不会瞑目。
“至少,我们可以试试啊,若是不试,哥哥就连一丝存活的机会都没有了么?”卫白儿眼睛一亮,惊喜地拉着李诗茵的手道:“女侠,我们现在就动身,我要告诉司徒男,我是大齐公主。”
李诗茵脸色一变,摇头道:“不可,千万不可,你若是那样说的话,恐怕大家都死得更快。”
现在卫玲儿在宫中刁蛮成性,若是烙王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公主,恐怕她有一万个脑袋也保不了。
更重要的是,所有与此事稍有牵连的人都逃不过诛灭九族的弥天大罪,包括卫氏一族。纵然杀他们一万次,也难解烙王的心头之恨。
“为什么?”卫白儿急道:“我会求哪个什么王的放了我哥哥和吴公一家人,我不做什么公主,我只想救我哥哥啊。”滚烫的泪水流过她白嫩的脸,此时她才知道卫剑的重要性。
一离开他的身边,卫白儿就感到整个天都塌了下来。
李诗茵突然转身对卫白儿道:“你千万要记住在没有能安全进宫以前,切不能说自己是公主,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啊。”卫白儿不懂宫廷和江湖的险恶,若是身份泄露出去的话,必然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卫白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道:“我要救我哥。”在她的心里,卫剑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要救,当然要救。”李诗茵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卫瞳啊,你到是轻松了,丢下这么一个烂摊子,难道真是老娘上辈子欠你的么?”语言之间,透露出无限的酸涩。
这个为爱一生孤独的女人,缠绕着她的仍然是那份至死不虞的爱。
卫白儿一听,惊喜地道:“你见过我父亲,他现在在那里?”
李诗茵眼睛一闭,凄惨地笑道:“他现在在一个很美的地方,没有仇恨也没有战争更没有爱情的地方。”
卫白儿长长地叹气了一口气道:“想来父亲是不想理会江湖恩怨,已经远远的隐居了,若是父亲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的。”说完,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李诗茵长叹一声,苦笑道:“纵然是他在,也一样是没有法子的。我们自己也会有办法的,是么?”
卫白儿疑惑地看着李诗茵道:“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李诗茵慢慢地走到门口,慢慢地坐了下去。
“等什么啊?我们快点去救人吧。”卫白儿一见,拉着李诗茵的衣袖急道。
“你放心吧,司徒男不会伤害你哥哥的,只要他们不回宫就一定是安全的。”李诗茵知道,司徒男见了桃木护身符,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杀卫剑的。
只是怕见了烙王事情败露的话,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卫剑了。
“那我们现在等什么?”
卫白儿急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哥哥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女人怎么还能坐得住?敢情不是她自己的亲人,她自然是不着急的了。
“这里是去王宫必经之路,只等他们从这里经过的时候我们便寻找机会。”李诗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成功的机会几乎为零。
但是她必须得等,她不是为救卫剑,更重要的是从司徒男身上要到十香软骨散的解药。
因为她必须得救公主,卫瞳临死的时候说过,纵然是用剑儿的命去换,也必须保全公主。这个脑子被鹿踢的人被烙王弄得家破人亡,他到死的时候还挂着公主。
“好,到时候我先捉住司徒男,你去救哥哥,我有人质在手,只等你们离开我再想办法逃跑。”卫白儿把宝剑插到腰上,兴奋地道:“你救了哥哥就走,先不要管我,以我的身手想逃跑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我有司徒在手上,他下面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的。”
小丫头越说越兴奋,就好象司徒男此时就在她手上一般。
她并不知道,司徒男不是树桩,而是一个比狐狸还狡猾的奸人,他能立下无数战功,身手自然也是不凡,想擒住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李诗茵面色一暗,定定地看着卫白儿,这个可怜的公主,此时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十香软骨散的毒。
说来这十香软骨散不是普通的迷*药,而是宫廷太医经过数年研制出来的毒药,中毒者开始只是昏迷,若是没有解药,随着时间的增长毒素便会在整个身体中滋生扩散,到最后全身的肌肉开始萎缩,变成人干。
而唯一的解药,只有朝廷要员才有。
数年以来,有不少江湖神医都在研究十香软骨散的解药,可是一直毫无突破,在民间仍然是无方可解。
“你说得不错,但是我们主要的是擒到司徒男,如果同时救下剑儿,就大大影响了我们离开的速度,你记得,切不可以莽撞行事,更不可以随便出手,只等我擒住了司徒男便火速逃离。”李诗茵担心卫白儿运动内功会加剧毒药扩散的速度,若是稍有不慎重,纵然是神仙下凡也于事无补了。
“那哥哥怎么办?”卫白儿焦急地眨着眼睛看着李诗茵。
李诗茵笑道:“你不必担心,只要司徒男在我们的手上,到时候逼他下令放了剑儿和吴中一家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