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先锋损失巨大,但跟获得的利益相比不值一提。在阿莫斯的计划中,笼络巴比伦众宗派的核心才是重中之重。
绝尘宗三十名弟子伤痕累累,在北长老的主持下入住到元老会的特级病房。医生摇摇头,告诉神情沮丧的小文,断肢不能复生。对于二十多岁的青年人,身无分文、面相普通,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残疾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阿莫斯坐在小文的病床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七尺男儿的小文轻轻抽泣,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阿莫斯的目光透过窗看到雾霭蒙蒙的元老殿,握紧了双拳。
俗话说小腿拧不过大腿,阿莫斯深知这个道理。若现在不屈服于元老会,等待他的将是灭亡。从前阿莫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双肩上增加了沉甸甸的二百条生命,并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增长着。病房很大,可以容纳二十张床。轻伤的弟子坐在木椅上,闭眼休憩,重伤的弟子平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呻吟声。曾经的阿莫斯嫉恶如仇,伸张正义,但今天,正义与邪恶在他脑中混淆,只有最初的梦想给予他向前的力量。
在元老会修养一月后,众弟子的伤几乎痊愈,这与北长老的“厚爱”不可分离。北长老每周都会来病房看望他们,并嘱咐医生用最好的药。阿莫斯的演技出神入化,眼泪不止,哭得惊天动地。北长老站在阿莫斯的病床旁,目光和蔼,嘴角挂着微笑:“阿莫斯,好好养伤,不要有精神负担。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挑起北区的旗帜,为我,也为你自己争口气。要对得起元老会的一番苦心。”阿莫斯在心中冷笑,这种模式的假话他听了几千几万遍。很久之前,孟琪就在电视上看过类似新闻。英雄见义勇为被捅了三刀,有可能落下终身残疾。镜头下,相关部门手捧鲜花,去英雄的病房嘘寒问暖,场面温馨至极。镜头一闪,英雄被授予见义勇为称号。一月后,英雄因支付不起医药费,被迫出院,死在了农村的土坯房中。
阿莫斯不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北长老也不是镜头下的相关部门。阿莫斯是一支枪,是一支出了毛病的枪。北长老煞费苦心将枪修好,为的就是有一天用这支枪打下更多的江山,为自己博取名利。北长老从不激进,阿莫斯也表现出天真无害。二人表面如忘年交,实际上各自心怀鬼胎。如果说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二人之交稠如粥。许着明年再见的誓言,阿莫斯一行人终于离开了元老会,向着家的方向踩下了脚蹬。
来时走了多远,用了多长时间阿莫斯已经忘记。但他知道回去只用了不到一月,这是件十分神气的事情。孟琪的大学距离他的故乡足有六小时火车,第一次报到时他感觉好像坐了整整一天,路途漫长,遥遥无期。第二次坐时屁股生疼,却没有了一天的奔波劳碌感。往后每次坐火车,六个小时的时间放佛一瞬间,看看书,听听歌不知不觉就已过去。孟琪曾想未知的旅途新鲜刺激,大脑无时不刻不在关注,所以漫长遥远。熟悉过后,没有了新鲜感,大脑不断暗示,人关注的精力自然减少,所以感觉近在眉睫。爱情与爱人同样如此,就像克里斯汀。初见克里斯汀,她是那么高贵典雅,阿莫斯曾认为自己这一生都不会与她有交集。后来发生的一切,虽然如梦似幻,但阿莫斯欣然接受,克里斯汀也不像从前那样遥不可及。
恋爱就像踏上未知的旅途,新鲜刺激充满期待。婚姻就像回家的路,每过一日,便是一程。新鲜刺激过后是无止境的油盐酱醋茶,有人厌倦了老路,所以另辟蹊径。有人爱上了回家的感觉,所以年复一年。
阿莫斯辣手摧花,捻灭天机派的英雄事迹传遍了北区。与绝尘宗交好的宗派个个拍手叫绝,纷纷拿出珍藏多年的宝物,向阿莫斯进贡。暗中支持天机派的宗派急忙断交,找到中间人,向阿莫斯示好。在他们未归时,这条消息已经传到了天机派。天机派驻地中留下了约百名弟子,他们的工作类似保安,负责看见。新任帮主切洛死在了元老会,他们顿时乱了阵脚。有人提议解散,有人提议进攻。乱世出英雄,乱总出帮主,平时威信较高的弟子纷纷出谋划策,选出一名最杰出的为代表,赴绝尘宗谈判。
阿莫斯不在宗中,按常理将应是西蒙主持工作,但他并没有这么安排。西蒙虽为阿莫斯的生死之交,但他毕竟不是绝尘宗弟子,若贸然干预宗中事务,定会引起弟子们的不满,还会为阿莫斯留下口舌。为了拉拢人心,也为了巩固地位,阿莫斯让一队长独大,全面接管绝尘宗。其实阿莫斯料定了一队长不会政变,一来他没有卡宾枪等武器,二来他也没有那胆识。
参加会议的宗派纷纷归来,却没有天机派与绝尘宗的踪影,这可让一队长犯了难。他曾猜想阿莫斯与切洛半路相遇,狗咬狗,两方同时香消玉损。阿莫斯虽然待他不薄,但阿莫斯毕竟是新人,一队长打心眼里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北区三级宗派日月林与绝尘宗建交多年,回归后第一时间派人把消息传到了绝尘宗。一队长瞠目结舌,继而冷汗连连。阿莫斯仅凭三十人就灭掉了天机派二百弟子,并且击杀了新任宗主切洛,赢得北区先锋的权利。一队长暗自庆幸没有篡权,不然他现在只能收拾铺盖卷跑路了。
天机派的代表第二日便来到了绝尘宗,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江湖规定,虽然一队长痛恨天机派,却也不敢背负骂名斩了来使。一队长在大殿中摆酒设宴,豪放的款待了来使。来使名叫马里,是天机派中的新生代弟子。一队长摸着泛白的胡须,笑吟吟的说道:“马里小友来我绝尘宗有何贵干?”一队长早就猜到了来意,但他并没有戳破窗户纸。马里尴尬一笑,抿了口上好的青茗,回答说:“队长何必难为马里。想必队长也得知了元老会一事,今日马里带到贵宗没有旁事,专为此而来。”
一队长有一套自己的想法,但生怕与阿莫斯相冲,引火烧身。他低下头,轻叹一声,说:“马里小友,宗主指定我接管绝尘宗,却没说做重大决定,所以,你的要求恐怕我爱莫能助。”马里也不慌张,镇定自若,说:“队长言中了,我还没说来意您就否定,太慌张了。今天我来是代表天机派,也是代表我,同样的,我是为了天机派和我谋一个未来。”“哦?”一队长摸摸自己的胡子,“说下去。”
马里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开口道:“天机派与绝尘宗渊源已久,具体可追溯到百年前。据我所知,绝尘宗底蕴丰厚,曾是一级宗派,红极一时。被后起之秀天机派干掉后,沦为二级宗派。但无论天机派与绝尘宗怎么打,这都不关乎我们普通弟子的吃穿住行,因为我们只是谋个前途。无论在何宗,身为弟子第一条准则就是服从宗主的命令。您说呢?”一队长点头,马里说的句句属实,挑不出毛病。
他继续说道:“切洛前去参加会议,带走了全部精英弟子,只留下我们这些新生代弟子。我们加入宗派时间短暂,感情浅薄,并不想为其抛头颅洒热血。切洛死在了元老会,没人管我们吃饭,住行。因此我们需要一棵大树。”
马里的话露骨而又隐晦,一队长没有深问,说:“开出你的条件。”马里走到一队长的面前,双手抱拳:“一队长,我们要求不高,只要绝尘宗资助我们日常开销,助我一臂之力凳上宗主之位,我定附属绝尘宗。天机派百年基业,我不想看它就这样毁了。”一队长饶有深意的看着马里,心里不断打鼓:此子胆识过人,颇有些宗主的风采。
一队长怕其中有诈,便用了缓兵之计,说:“马里小友的条件老夫铭记于心,但此事重大,我还需要与宗中长老商量一番,明日定会给你消息,如何?”
马里没期待一队长会立刻决定,他微微一笑,说:“那我先行告退,等着队长的好消息,希望队长别让我们失望。”一队长点点头,说:“不送。”马里轻拂衣袖,出门离去。一队长唤来宗中的侍卫,对他说:“快去紫罗兰请西蒙长老。”
阿莫斯为了让西蒙合理的出现在绝尘宗,便给他一个名誉长老的称号。所谓名誉长老有名无权,等于像今天大学中的名誉校长。西蒙听侍卫说有重大要事商议,便放下手中的铁锤,蹬上自行车,匆匆忙忙的赶到了绝尘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