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翊东开着车,一路疾驰,最后居然不自觉地行驶到了黑林路,他泊好车,徒步走在黑林路上。
他站在那幢古旧的小洋房的门口,燃了一只烟,深深地吸了几口,突然兀自地笑了起来,她现在已经不住在这里,自己还来到这里又为了什么。
他转过身,却看到眼前站着的一个女人,她身着一身简单的套裙,脸上戴着一面黑框眼镜,嘴角微微抿着,而隐藏在眼镜里的眼睛里似乎带着深深的敌意。
“许隐隐……”关翊东一脸讶然。
街角的咖啡馆已经有些年岁,一直没有换老板,连咖啡馆里的装饰都如同五年前一模一样,不同的卡通人物的相片挂满了整面墙,而咖啡馆的柜台后面的一面书柜也摆着一大排的卡通玩偶,那些玩偶大多数都是限量版,是店里的老板从世界各地收集而来。曾经许暖暖看上了一个阿童木的玩偶,多次哀求店家卖给她,可是店家怎么也不肯卖。因为这事,她还独自生闷气好几天。
关翊东背过身,望着那一大排玩偶中的阿童木,尽有些失神,好像一下子,时光倒退了好多年。
“记得暖暖当年看中了那个阿童木,可是老板怎么也不肯卖。为此,她还发了好几天的脾气。”许隐隐见关翊东久久地凝望着那一排玩偶,道。
关翊东转过头,眸光突然一闪而过一种难以道明的情绪,语气平淡地说:“你想说什么?”
许隐隐莞尔一笑:“那年暑假,我刚从国外回来,暖暖才十三岁,你,才十八岁。从暖暖看到你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喜欢你,并且会一直的喜欢下去……”
他不知道许隐隐说这么大段话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过去对他来说越是灿烂越是美好就只会让他更加难受更加不堪。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抬首,目光淡然。
“我只想说,关翊东,你和我妹妹之间只剩下回忆了,所以我求你别用那些可悲又可笑的回忆再去打扰我妹妹的生活。”许隐隐突然抬高声音道。
“我没有想去打扰她的生活。”他的眸光暗不见底。
“那你今天为什么又来到这里,为什么来到我们以前家的门口?”许隐隐反问道,“你难道是想告诉暖暖,你父亲就是当年揭发我们父亲贪污的那个人?而你只是因为这件事不能为我们家打官司?”许隐隐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别说了!”他那双幽然的目光骤然闪过愠怒的情绪,心里压抑已久的情绪就要一泄而出。
许隐隐一脸平静地端起面前的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最好的结果是:即使让她误解你一辈子也别让她知道真相。”
他喉结微动,过了片刻,依旧没有吭声。
“她过的很好,请你不要再去打扰她。”
许隐隐落下这句话,就捞起放在身旁的手提包,头也不回地就往咖啡馆的出口处走去。关翊东揉了揉眉心,端起面前的咖啡,手却不自觉地在颤抖。
一大早,快递员就捧着两束花走进了办公室,一束白玫瑰,一束百合花,白玫瑰递到了许暖暖的手中,百合花递到了初初的手中。
初初一脸意外,找出花中的小卡片一看,晶莹的大眼盯着小卡片看着半晌,脸就好像烧了起来,趁着大家不留意的时候,把许暖暖拉出了办公室。
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的许暖暖就被初初拉到了走廊的一角,她不解地问道:“初初,怎么了?”
“暖姐姐……”初初眼眸闪烁,欲言又止。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许暖暖望着初初这个小妮子一脸慌张的模样,暗自觉泛得好笑又不解。
初初紧张兮兮地口袋里掏出刚刚藏在花中的小卡片,红着脸递给了许暖暖。她抬起眸望了望初初,接过那张小卡片,一看,她不禁噗嗤地笑出声。
卡片上的字用黑色的签字笔写成:‘初小姐,我想你不会拒绝晚上同我一起共用晚餐吧?’落笔处画了一只小耗子,嘴角画着几根长长的胡须,夸张的表情,倒是栩栩如生,不乏幽默。而在那只可爱的小耗子旁边写了几个大字正是:杨远浩。
好不容易许暖暖才停止了笑声,初初脸颊绯红道:“暖姐姐,你别笑了……”
“这厮把这只耗子画的倒是不错。”许暖暖又道。
初初着急了,脸庞愈来愈发烫,就要烧到了耳根子后,说:“那怎么办呀?”
“去啊,干嘛不去。记得要点最贵的。”许暖暖嘴角泛笑道。
“真的要去吗?”初初迟疑道。
“放心吧,那只耗子不会吞了你的。”她拍了拍初初的肩膀,轻笑了一声。
杨远浩这样登徒浪子居然看上初初这样涉世未深的女孩子,作为杨远浩的好哥们岳路廷没道理不知道。她正想给岳路廷去个电话,岳路廷好像猜到她的心思一般给她来了个电话。
她接起电话,道:“杨远浩……”
“看来初初和你说了?”岳路廷夺过话来,语带戏谑道。
她勾起嘴角,轻哼一声:“看来,你也帮了不少忙啊?”
岳路廷也不否认,得意洋洋道:“那是当然的,那只耗子还是我替杨远浩画的,怎么样,当年我也特地花钱学过美术的,还不错吧?”
她也顺着岳路廷的意,调侃道:“真不错,下回你也帮我画一只,怎样?”
“那不能画耗子,想画什么?兔子?还是球球?”
“岳路廷……”
“怎么了?”岳路廷明知故问。
“初初是个好女孩……”
“我说过,Johnalsoisagoodguy.”岳路廷不依不饶地说。
“他怎么好了?和你一样……”许暖暖正想说,和你一样花花大少,沾花惹草,还没开口就被岳路廷截了下来。
“他自然不能跟我比,但是还算不错。”岳路廷的语气里倒是自信十足。
“你哪里好?”
“我哪儿都好,你没看出来吗?”
“没看出来。”许暖暖干脆地回道。
“那晚上来我这儿,我让你好好看看我这人最内心的部分。”
话毕,他又语带戏谑地补充了一句:“没关系,我愿意让你看一夜的。”
许暖暖自知争不过岳路廷,只好作罢,微微叹了一口气。岳路廷又道:“好了,我们不说他们的事情了,周末带上球球去郊外玩吧。”
“好吧。”许暖暖收了线,无奈地耸耸肩。
宁玥站在窗台前,窗外的阳光绚烂又耀眼,这样的秋天,满地都铺上了深黄色的地毯,她伸了伸懒腰,拾起茶色矮几上的手机,给关翊东打了一通电话。
“翊东,在干吗?”她柔声问道。
电话另一边的关翊东显得有些疲惫,道:“在忙呢。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好。”
“可是,今天是周末。”她失落地又道。
“宁玥,今天不行了,有个案子得跟进……”关翊东解释道。
宁玥刚好说了个‘好。’关翊东就很快就收了线。他们已经有一个星期未见。而他给的借口最多的是很忙,很忙,还是很忙。
她有些沮丧,十分讨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正当她心情低落的瞬间,矮几上的电话又响起,她欣喜若狂以为是关翊东打来的,一看来电号码,有些失望又有些讶然,来电的人居然是林晓西。
她接起电话,还未开口。对方就道:“玥姐,你有空吗?我想和你谈谈。”
关翊东挂了电话,摇摇晃晃地又回到了吧台上,抬起首,晃了晃手中的空玻璃杯,对着吧台内的服务员道:“要烈一点的。”
“关哥,别喝了。”坐在一旁的戴子杨劝说道。
他侧过头,望了望戴子杨,眼里微带醺意,道:“没事,回去的时候你负责开车就行。”
“关哥,你为什么要骗玥姐?你明明就在酒吧里,为什么要骗她,你在做事?”戴子杨不解地问道。
“喝酒,哪有那么多废话。”关翊东唇一勾,冷冷地笑了一声。
暗沉的眼眸微闭,薄唇微微抿了抿,端起面前的那杯紫色的液体一饮而尽,可能酒烈的厉害,他咳咳了很久才停了下来。
戴子杨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因为许暖暖吗?”
关翊东的脸色一沉,淡薄的笑意一下收敛的无影无踪,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戴子杨慌忙抓起吧台上的西装,无奈地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关哥,别走那么快,我开车啊。”
宁玥也不记得到底有多久未见林晓西,至从林晓西被公司雪封后,她就已经不是林晓西的经纪人。在合约没有到期又找不到新东家的情况下,林晓西就只能这样半死不活地杵在这家公司。
宁玥坐在这家露天的咖啡馆,翻了翻手中的杂志,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看来这位林晓西大小姐还当自己是大牌的明星,迟到了一个小时,一个电话也没有。
可惜宁玥拥有难得的好耐心,这就是她能成为公司最年轻经纪人的原因。她继续翻了翻杂志,目光仍然流转在杂志上当季最流行的服装上,只是突然刚好的亮度被一块阴影挡住了,她这才猛地抬起头。
林晓西穿着一袭藏蓝色的波点刺绣蛋糕背心裙,外面搭着件镂空的小罩衫,整个人显得妖娆又修长。她冲着宁玥笑了笑,才坐在了宁玥的对面,要了杯橙汁后,转向宁玥问道:“玥姐,你喝什么?”
“一杯白开水就行。”她并不想和林晓西纠缠太久,只想尽快结束话题。
她摘下脸上那副巨大的深色墨镜,笑了笑,道:“玥姐,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宁玥微笑:“我挺好的,你呢?”
“玥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服务生把点的东西端了上来,她端起白开水喝了一口,莞尔一笑:“晓西,你今天怎么会有空?”
“我现在最多的就是时间。”
宁玥抬起首望着林晓西,轻笑了一声:“那你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林晓西也不含糊,开门见山道:“我想请你帮我。”
“帮你?”她反问道。
“我知道我落下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岳路廷,都怪我当时没能听你的话,想靠岳路廷上位……”
“如果你只是想和我说这些的话,我想我没办法帮你……”
宁玥拎起椅子上的包,正要起身的一瞬,林晓西又道:“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关律师和许主播的关系?”
她拎着手提包,在原地驻足,似乎迟疑了很久,还没有迈出脚步。
“玥姐,你是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不知道关律师和许主播的关系?”
“你到底想说什么?”宁玥打断了林晓西的话。
林晓西吸了口橙汁,抬起首,盯着宁玥看:“我变成今天这样,究根结底还是许暖暖的原因。玥姐,只要你愿意帮我,我什么事都能为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