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样。
  许愿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心机BOY,什么都算计好了的,是啊,没有心机他也不会委曲在轮椅上坐那么多年,就为了等明家的人死了后继承集团。
  “那糖糖的亲生父亲是谁?”许愿平静下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我确实不懂——当时见唐宁昏睡在我床上后直接扔到别的房间,早上醒来的时候才想起她,但在房间里只发现她一个人。”
  后来的事就如同许愿和关靖北所看到的那样,不过是明书寒自己演的戏,居然还能把怒火演得那样逼真。
  但也于情于理,平白无故被下了药也没有发泄出来,憋了一晚上委实不好。
  就在他们几个人沉默僵持时,关靖北看了眼手机,淡淡出了声:“糖糖过了危险期,但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许愿焦急地问,虽然她不是明书寒的骨肉,但相处这么多天,也培养出了感情。
  “大脑神经中枢损坏,可能……”关靖北抿唇,站起身来,拉起许愿的手像是要给她一些力量、
  许愿没那么脆弱,不得不接受现实的她只能咬着唇,转身离开了病房。
  身后是钟意喊了声她的名字,她也没有回头。
  到了那边,成文脸色极其地难看,他是把糖糖当做女儿看待的。
  情况大抵有所了解了,糖糖本身就有小病,身体也不好,经常感冒咳嗽的,体质差的同时血小板也不足,导致身体哪处破了扣子就会流血不止。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最大的问题出现在脑部。
  医生给出的解释很复杂,建议却极其的简单,他们已经尽力了,尽可能的话把糖糖送到儿童医院。
  意思就是,他们才不接这个烂摊子呢。
  糖糖目前还在昏迷,许愿只看了一眼后就忍不住想哭,但想起明书寒说的两个字,圣母,她的眼泪就憋了回去。
  “怎么办……”她忍不住攥紧男人的衣角,“她出事的话……我就对不起唐宁和苏景致了。”
  明明答应会照顾好的。
  关靖北安抚几句,也没办法,即便是调最好的医生团队也无能为力。
  最后,许古安发了话:“我知道澳大利亚有一位医生,医术十分了得,擅长脑科研究和制药方便,不如把小孩子送到那边。”
  澳大利亚。
  许愿几乎脱口而出:“才不要。”
  话音刚落,他们三个男人同时看过来。
  许愿低垂着脑袋,摇摇头,声音细弱如蚊,“我……我只是舍不得,如果真的像哥哥说的那样神奇,就把她送去吧。”
  “小孩子不易奔波,更何况还昏迷不醒,我看还是算了吧。”关靖北淡淡道,“我会从美国托关系调来医生的。”
  “三少似乎觉得我的话不可信。”许古安双手插兜,慢悠悠地走来,“一个小孩子,我会拿她怎么样?”
  “我没说你会拿她怎样,只是……对于许少的好意我是领了,但不麻烦了。”
  “麻烦什么,都是一家人。”
  “许古安像是故意杠上了。
  “既然是一家人,那更没必要客气,如果需要你的帮忙我自然会开口。”
  关靖北始终不咸不淡的,错开他的身子,走到成文跟前,“成秘书你过来,我和你说事。”
  成文摇了摇头,他只想守在这里。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你的女儿?”关靖北说不动他,低沉的嗓音飘荡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成文仍然不为所动,坐在床边守着,一如唐宁去世之前。
  “我们先走吧。”关靖北也不恼,拉着许愿的手先离开房间。
  他倒是体贴,让成秘书一个人守着,要流泪要哭泣随他自己,但是许古安还没出来。
  “成秘书早就知道吗?”许愿抬头,不解的问,“你也知道?”
  “八九不离十,就算不是他女儿,也会视为己出。”
  所以是不是他亲生女儿并不重要。
  许愿忽然笑了,“你不会也早就知道了吧。”
  “怀疑过,没确定,毕竟亲子鉴定也没做。”关靖北摸了摸她的脸,眉眼一如往常地温润,“你不是还要拍戏吗,这里有成文在,不用担心。”
  许愿低着头,情绪并不见好转,但想起自己一声招呼也没打就离开,确实不太好,就应了男人的话,离开医院。
  她自己开车来的,关靖北便没有送她,在走廊停留了会,等到许古安从房间里出来。
  一出来,他径直走过去,眉眼淡漠,视线浓烈,“你对一个小孩子下手?”
  许古安抿了抿唇角,淡淡笑着,“三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清楚。”
  “小孩子也惹到你了?”
  “宝宝很可爱啊,哪里有惹到我。”许古安低低地笑了声,脸凑近,嗓音压得更低,“只是我不太喜欢她对其他人好。”
  关靖北英俊沉静的面孔经不住愣了愣,指间蜷起,侧过的眸子波涛汹涌,“你还如以前那般,狠。”
  “是么。”
  扔下轻轻袅袅的两个字,许古安错开身子,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关靖北想起很多年前,许愿那时还小,少女心及其母爱泛滥,种了很多美丽的花,平时丢三落四的她却不忘隔段时间就浇水。
  但是花草却离奇地死亡,专家过来也查不出原因来,许愿只能哭丧着脸认为自己是辣手摧花。
  后来她又养了小动物,折耳猫茶杯犬,很小很小的几只,毛茸茸地放在一起很可爱。
  她也很细心地照看它们,那些猫狗的待遇简直犹如天堂,但仍然不得善终,一个一个接着死去,医生判的结果也很模糊。
  许愿便不再养了。
  可能因为这些事让她后来的兴趣爱好虽广泛却做得半半拉拉,什么都可以聪明地学会却不精不渗透。
  关靖北那时并未和许愿确立关系,因此没有多做了解,但他不会像别人一样,正常且理所当然地认为,花草和猫狗是正常死亡。
  就如同那时他就怀疑过,许古安对许愿宠溺的关爱不单纯,甚至变.态,相处久了,知道许古安做哥哥的占有欲极强。
  起初以为他只有对付花草猫狗的功夫,没想到现在嫉妒一个孩子。
  下一个是谁,他吗,呵呵。
  …
  深夜时分,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成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头趴在被角上浅眠,鼻息间忽然闻到一股异香,慢慢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他看到了许古安。
  那个半边眼睛被面具遮起来的男人。
  “你说的澳大利亚医生,真有那么神奇吗?”成文自己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想去,所以来找你。”许古安面容模糊,昏暗中只能捕捉到黑色的人影,“你想救小孩子,是不是?”
  “是……但是……”
  “没有但是,你想就可以了。”许古安声音低沉飘忽,音线不够清晰,迷迷糊糊地补充道几个音节,“帮我做一件事,我就能让你的女儿痊愈。”
  “什么事?”
  “很简单……你要做的很简单……”
  耳边是许古安压低了的嗓音,带着蛊惑和邪气,成文闻言后脸色大变,猛然睁开眼睛,“不可能!”
  他摁亮了灯,却什么都没看到,门锁得好好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原来只是个梦。
  但梦得好真实。
  成文无法再入睡,后背渗着密密麻麻的细汗,手一摸全湿透了,他抚了抚额头,想起那人在耳边说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打开手机想打电话,却没电了。
  而且现在是凌晨,他还是不要打扰了吧。
  第二天睡了很迟,要不是护士过来查房,成秘书不知道自己要睡多久。
  然后是医生过来检查,老医生推了推眼镜,皱眉,情况很不太好的样子,建议家属还是把病人带回家吧。
  成文听得恍惚又可怖,陡然又想起那个梦。
  在梦里,那个男人说什么来着。
  让他背叛关靖北。
  把公司所有的账目都偷出来,项目文件也弄到手,让关靖北一无所有,最后,他想得到一个女人。
  没有说是哪个女人。
  成文没有多犹豫,手机充好电后,就想告诉关靖北。
  但是电话里说是不是太草率了,他回头看了眼糖糖,一狠心,让护士好生照看,他又让了两个保镖在病房里守着,才敢离开医院。
  去了公司,关靖北见到他后轻微地意外,“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来。”
  “三少,我有事要说。”成文面色凝重。
  不管怎样他都不会背叛关靖北的,一手栽培不说,两人还可以像兄弟相处,关靖北不像其他公司老总傲慢无礼,也不像明书寒冷酷得不近人情。
  成文把昨晚做的梦都说了一遍,慢慢地给自己下结论,“我觉得那不像是梦,很真实。”
  “催眠吗?”关靖北没有怀疑真假,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就算是催眠,具体还是因为自己,成文,你昨天想过什么?”
  成文仔细地回想,想起自己好像在关靖北和许愿离开病房后,当着许古安的面自言自语。
  “我想要糖糖好起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他当时是这么说的,但也不过是因为伤心欲绝才产生这种念头。
  关靖北听了后,面色凝重,却很快地释然,微微地翘起唇角,“真的是迫不及待啊……他倒是很大胆,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
  有意思。
  许古安从一个很多年前不知从哪个旮旯被许父收养的养子,竟然有如此大的魄识要和他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