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产的小孩眼睛暂时睁不开。”
“是这个说法,不过这个宝宝没睁眼的原因可能不止是早产,先生,请您做好准备。”
关林没有回答,应都没有应一声。
他再次来到许愿所在的房间,刚才来看她,她却非要让他先检查孩子的健康,可能是不放心。
看到他的第一眼,许愿歪着脑袋,有气无力地问:“健康吗?”
她在这里有先进的药物和专业的调养,体质提高很多,加上生孩子时间不长,体力比其他产妇多好多。
“嗯,因为早产,暂时不能睁开眼睛。”
她抿着唇,哑声地道:“我现在能带她回云城吗?”
“你觉得呢?”男人淡笑着反问。
“我想回去。”
“满月后再说吧。”
男人不容她拒绝,起身离开。
一个月后。
许愿已经能下床了,整整一个月她都没有见到宝宝,理由是早产儿需要静养,但也不至于这么久。
能下床的她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育儿箱探望小婴儿。
但是,没有。
她的心立刻就慌了。
抓着一个照顾她的护工,紧张地问:“宝宝呢?”
护工懵然。
她该用英文又问了一遍。
“哦——宝宝吗?她不是被爸爸带走了?”
爸爸?许愿反应过来,这段时间里,他们一直认为她和关林是夫妻,怀的宝宝自然也是他的。
许愿问了很多人,才得知关林在自己的实验室。
她没有敲门就进去了。
关林已经拿下口罩,小床上的宝宝裹在襁褓里,睡得很熟。
第二次看见自己的孩子,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脸已经不是皱巴巴的样子了,但也并不好看,在她心里却比她美很多,连头发上绒毛都那么的可爱。
“你把她带到这里做什么?”许愿把孩子抱在怀里,母性天生自带的警惕。
“我应该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事?”
她没有往孩子的健康方面想,毕竟他之前就有说过孩子很健康,而且现在抱在怀里也没什么不对劲,睡着了,眼睛紧闭着,很正常。
唯一能想到的是,他还要留她在这里。
空气仿佛静止了几秒,关林看着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唇际勾起的邪笑早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平静,“她的眼睛暂时睁不开。”
“她……”许愿下意识地看着怀里的宝宝,“她早产儿,眼睛挣不开的话……应该正常吧。”
她第一次生,也不知道正不正常。
“不是,我是说她的眼睛天生就和其他小孩子不同。”关林低头看了她半晌,“刚生下来的时候发现异常,但不确定,现在基本可以确认了。”
许愿愣了很长时间,觉得他像是在开玩笑的,但脸上认真的神情显然不是。
她低头望着怀里的小脸,如果睁开眼睛的话应该会很漂亮,至少能看出到底像谁。
小鼻子小嘴的,眼睛像她或者是关靖北,都是不难看的。
“没有办法救吗?”许愿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现代医疗很发达啊,眼睛又不像大脑那么复杂,换个眼角膜不行吗?”
关林眸色微微一沉,“不是所有病都能很快得到解决办法的,我已经病了十几年,她也未必会好。”
许愿不自觉把怀里的小人儿抱得更紧,手指攥着襁褓,眼眸抬起,冷冷地没有温度,“我记得你答应过我,她会是健康的。”
“判断失误,抱歉。”关林微微垂眸,从她怀里想接过孩子但直接被拒绝,他收回手,淡淡地补充,“不过我应该有办法能治好她,你需要给我时间。”
闻言,许愿笑出声,尽管眼里没有一丁点的笑意,“你能治好她?刚才还说她未必会好,现在怎么改口了,关林,你是不是无耻到要用这种卑劣的手段留下我,就为了治你的精神病?”
男人不愠不火,“那正好,你替我治精神病,我替你治她。”
许愿一脚踹了过去。
她两手抱着孩子,自然没有手去扇他,而且用脚踹,显然更过硬。
她的脚提到他的袖口,留下了淡淡的鞋印。
不过关林显然连拂去灰尘的意思都没有,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许愿,我认真的。”
“我现在就要带着宝宝离开,你的病是好是坏都和我无关。”她冷声地补充,“是你先违背承诺的,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履行。”
他要保她的孩子平安,她会留在他身边协助他治病。
然而有一方违背,另一方就不必要继续执行。
道理都懂,关林也理解,却仍然执着,“给我时间,我能治好她,国内没有比我更优秀的医生。”
“也没有人比你更人渣,你现在就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孕期一直压抑克制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爆发,歇斯底里的嗓音让男人沉默了一会,转身走出了房门。
房间里隐隐约约传来哭声,很低。
关林倚在墙上,看了眼正向自己走来的秋葵,目光移开,摸出了一根烟,点燃后徐徐抽上。
“为什么不告诉她,孩子的眼睛和你无关。”秋葵压低嗓音。
“没有必要。”
“你已经尽力了,是她自己不好不小心摔倒导致早产,如果不早产的话,药物疗程可以圆满结束,孩子也会顺利出生。”
“你怎么知道?”关林低笑了声,“偷听对话?”
“她服用的药物每一盎司都是精确测量的,更何况剩下那么多未服用的疗程。”
“聪明的女人不讨人欢喜。”
“你本来就不喜欢我。”
关林深吸了一口烟,青白色的烟雾尽数喷薄在她的脸上,喉间溢出沙哑邪气的笑,“你要是不那么乖的话,我也许能看上你。”
秋葵摇了摇头,旋即又跟着他玩笑起来,被烟雾熏得轻咳几声,“那我就不乖,现在就告诉她真相,她不该把气撒在你头上。”
她替他掸了掸袖子上若有若无的灰尘。
“女人是用来宠的,与其让她自怨自艾,不如怨在她心中早就是恶人的我。”关林捻灭了烟,“更何况,她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
从小女孩到少女,再到女人,他都在用心保护。
秋葵眼眸暗了暗,猛地下了狠心,踮起脚尖吻上男人的薄唇。
其实够不到的,但男人顿了半秒,旋即低头按住她的身体,锁住唇瓣,反客为主。
…
翌日。
许愿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当然没什么可带的,把女儿抱起来后就往门口走去。
刚走不到五分钟,还没有完全出房子的大门,就看到关林站在不远处,像是早早就埋下等候似的。
“去哪儿?”男人淡淡的明知故问。
被发现,她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下巴抬起,“我去哪里还用得着向你汇报吗?”
“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卡,单是出庄园都需要登记身份,你觉得你能离开多久?”
关林不急不慢地迈开长腿,向她走过去,眉目挑起丝丝的冷意,“就算我放你出庄园,你能回得去?有护照吗,飞机票怎么买?”
还带了一个孩子。
她还真是够天真的。
许愿想过这些,但她没得选择,反正不想再呆在这里让他看到她,完成所谓的治疗。
“乖,先回去,我答应你的事就一定会办到。”男人的语气温和几分。
她摇头,慢慢地退后,“我不信,你之前就答应我保证孩子的健康。”
“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让她活着了。”他眯起狭长的眸子,她每走一步便跟上一步。
那也是他的错,他要是不采取那种卑劣的手段,不试图用药控制她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阿Wing就是这样才卖命的,指不定还有多少人也因为这个才为他做事。
“你别过来,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许愿不断的退后,漂亮的眼睛泛着红和狠,没有了之前的畏惧,作为一个保护孩子的母亲,是不应该产生畏惧的。
“你很讨厌我?”关林停下脚步,唇际勾起无奈。
被深爱的人讨厌是件很令人伤心的事情。
“你要是放我离开的话就不讨厌你。许愿仍然退后,不小心退到了边缘,身后是坚硬冰凉的墙,她看了眼怀里被惊醒的孩子,连忙安抚。
安抚过后,眼前投入一片身影。
抬眸看去,关林正站在她面前,面无表情的注视,“她现在需要更好的照顾,许愿,没有人比我还能给她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和条件。”
“让我回去,关靖北一样能提供!”
“我说了没有比我更专业的医生!”关林语调重了重。
他说得没错,全世界的医生也未必有他厉害。
就算他钻研脑科,但其他专科随便学学想想也比别人学一辈子厉害,一个天才的头脑是所向披靡的。
许愿不相信,她已经赌一次了,不能再输,她可以呆在这里,但不能让女儿冒一丁点的风险。
倏地,从怀里抽出了随手带的水果刀。
指向他,没指望能起什么效果,但能表达自己的决心。
关林腻了眼,忽然笑了,眉眼却不曾掀起一分波澜,“怎么,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你别逼我。”
“我没有逼你。”关林说着,上前一步,虽然不像关靖北那样把枪主动抵在胸前,但刀尖已经自然而然戳到了衣服上。
许愿闭上眼睛咬了咬牙,手上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劲,用力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