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第二反应是压根不可能。
  苏景致看起来很无害,不像是会把自己扔下水的人,这其中一定有利害。
  “他人现在在哪儿,局子里吗,他家底应该厚实,就算进去了也会有办法弄出来吧?”许愿下意识地道。
  唐宁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带个话,钟意说她现在帮不上忙,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
  “你会这么好心?”许愿睨她。
  “怎么说苏少和我合拍过电影男女主角,这点情分还是有的。现在只有你能救得了他了。”
  “是关靖北做的手脚?”
  “不然呢,还特意封锁了你这里的消息,因为你一旦知道,就一定插手。”
  许愿忽然笑了,那笑不似平常,有些怀疑有些不信,“我一定插手?我插手的话只会让事情更糟。”
  她只用脑子简单想象就能知道,插手的话,那个男人只会让苏景致更惨。
  之前就有警告过,不要靠近她,现在倒好,把自己弄进深渊。
  “许愿,你有没有良心,苏少是因为你才出的事,你就什么都不管?”
  唐宁有些意外,更多的是愤怒,“苏少人那么好,不能因为这个就毁了,而且谁会相信他会吸毒做蠢事。”
  “清者自清,他要真吸了,谁也没办法。”许愿淡淡一笑,“而且和我没关系吧,我之前就有警告过他离我远点。”
  是他太自傲还是太小瞧关靖北了。
  “呵,你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心,靖北真是瞎了眼才爱上你。”
  “唐宁,你是不是对苏景致有好感,才苦口婆心费力气地帮他?”许愿挽起唇角,“我相信就算钟意不找你,你也会来找我帮忙。”
  “他人好,以前帮过我很多,这次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许愿难得发现唐宁还有这么一份良心,虽然不太对劲,但也没多想。
  “让我想想吧……如果真的是关靖北做的手脚的话。”
  等到许愿这句话,唐宁才稍稍地放宽心,想说谢谢但碍于面子没有开口。
  晚上。
  一直等到十点多,许愿觉得自己再不睡觉,第二天醒来的皮肤会很差。
  她正要关灯睡觉的时候,门忽然开了,进来的男人带着一股风尘味,衬衫微微泛起皱褶,看来忙了一天。
  “还不睡觉?”男人低低沉沉地问,大步走到她的床边坐下。
  “跟你说件事。”许愿一脸认真。
  “关于苏景致?”
  “你都知道?”
  关靖北站了起来,从裤袋里摸出了香烟,一边点燃一边说道:“下午就有人通知了,说你让唐宁迎进来。”
  他告诉过唐宁,不要踏进这个城堡,她执意要进来,那必然是有事的。
  “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兜圈子。”许愿打了个小哈欠,一双困倦的眼睛半睁着,“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他若做了那就受法律制裁。”
  “你没有动过手脚?”
  关靖北笑了,眸光不深不浅地盯着坐在床上的小女人,薄唇缓缓道:“你要知道,他这个圈子本来就不干净,稍微抓点紧就能找出点什么。”
  “所以,是你让人举报的,专门逮机会找茬?”
  “如果他洁身自好,没有机会可趁。”
  许愿抿了抿唇,也不知道还可以多说什么,“放过他吧。”
  “等这么晚就为问这事?”男人修长的手指燃着抑制燃到一半的香烟,微微俯下身子,青白的烟雾喷在她鼻息间。
  若有若无漫在空中,许愿刚抬手挥了挥驱散烟味,腕就被握住。
  “你心里明知道为他求情只会让我不高兴甚至会起反作用。”耳边是他淡淡哑哑的嗓音。
  许愿一愣,她只不过说了简单的四个字而已,算不上多大的求情,不过这四个字已经让男人很是不悦了。
  她也很不悦吗,为这点破事还把她的脚给废了。
  之前说要找大牙问下从沈如口中探出的下落,她也没来得及去,也不知那边怎样了。
  过了很久,鼻息间的烟雾渐渐淡了,她才开口道;“你心里也明知道我和他没什么还瞎折腾这一场,如果真有什么你把他弄到非洲也没用。”
  时间好像禁止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不知多久,男人手中的香烟燃尽了,烫着了手,他才掐灭了烟扔开。
  薄唇抿着,然后不急不缓地道:“愿愿,我比五年前更怕失去你。”
  能释怀的和不能释怀的都释怀了,五年前的恩怨可以暂时忘记,但再次得到就会再次珍惜也会更怕再失去。
  许愿有那么一刻又想袒露所有的真相了,不过她忍住了,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句,“北,你还记得你哥吗。”
  “记得。”
  “如果他是被人杀死的,你会替他报仇吗?”
  “会……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只是想起我爸了,嗯……今晚的话就当我没说吧,你可以为难苏景致,但不要过分。”
  关靖北神色略显复杂,眸色也幽深了几层,掺着烟味的手指抬起,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早点睡。”
  “晚安……记得啊,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分,要不然我生气的话你把钟意喊来也没用。”
  “晚安。”
  直到男人离去,许愿才缓缓地躺了下来,回味他之前给的回答。
  早就传闻关靖北和他哥哥感情很好,包括许愿也坚信,直到五年前那件事,才彻底改变了她的看法。
  如今关大少早已入葬,那些开口就没人信的解释,只能压在她的心底,有时候会喘不过气来。
  …
  许愿坐在轮椅上的第五天是周末,饶是关靖北再如何地工作狂,也不会浪费周末时间。
  他除了忙外面的事,就剩下想方设法地哄她开心了。
  约上了明家兄弟,还有钟意,一同来城堡小聚。
  傍晚时分,残阳似血,大厅内开着几盏橘黄色的灯,看起来安和又自然。
  不自然的是……
  明书寒一见到同自己一样在轮椅上的许愿,不咸不淡地冷嘲起来,“许大小姐这是怎么了,矜贵得不想用脚走路了?”
  他们一群人都知道许愿以前过的大小姐生活足够矜贵,完全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许愿本是好心情想拉着闺蜜说话,闻言,小脸黑了一圈,瞥了眼毫不客气地回:“我偶尔矜贵矜贵怎么了,哪像某些人,一辈子都那么矜贵。”
  明书寒眯眸,幽深的眸落在了她的脚上,不着痕迹地讽刺:“我看你似乎并不是想矜贵的,怎么?逃跑又被抓回来了,难为他狠下心来禁你的足。”
  “得了得了,哥你少说两句。”明仔赶忙来劝架。
  “愿愿。”
  低沉着男音紧接着响起,过来的男人英俊,修长的身材穿着休闲的深蓝色衬衫和熨帖得一丝不苟的休闲西裤,不显得家居范但也不那样地随意。
  笔直的长腿不疾不徐地迈了过来,停留在轮椅前,当然,是许愿的轮椅。
  明书寒唇角泛着轻微的弧度,不像笑,更多的嘲弄,“关靖北,你不会是心疼兄弟我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孤单单的,所以把你女人也弄残废?”
  “把她弄残废和你在轮椅上有区别?”
  关靖北一向表面温和,薄唇缓缓吐出的字腔却不饶人,顿了顿,他勾起唇角,“就算我心疼你,也会把钟意弄残,你两还能凑个双。”
  平日里伶牙俐齿不比许愿弱地钟意此刻却缄默不语,略显黯淡的眸有些东张西望,不似许愿那样故作漫不经心的却还能找到专注点。
  明仔瞅着架势有点不太对的样子,站出来当和事老,“那啥,咱少说几句,什么残不残废不废的。”
  这样的格局他早已见怪不惊。
  五年前五个人只要一聚,针芒毕露的许愿就要和冷傲的明书寒冷言吵架,然后关靖北不帮着兄弟,只顾着自家女人,钟意倒是明智得当个局外人,明仔通常就是那个和事老。
  举着盛着啤酒的矮脚酒杯,五个人各碰了下,仰头而尽。
  关靖北把许愿那杯没喝完的杯子夺下,替她喝完,平淡地道:“少喝点。”
  明仔见此就起哄,“三少又当我们面秀恩爱。”
  关靖北默然接受了这句话,淡笑,“你也找一个在我们面前秀。”
  “不行啊,云城两个美人都被你两挑去了,我上哪儿挑去。”
  顺着这个话题,他们打开了话匣子。
  钟意几杯酒进肚,话也浮到了嘴边,过去拉了拉许愿的袖子,脸透着红润,“这几天你家男人断了我两的联系,还以为你又出事了呢。”
  “我出不了事,无非就是苏景致了。”许愿耸了耸肩,“我没想到,他真的会对苏景致下手。”
  “你这脚废了也能说是没事?”
  “……还好。”
  “得了,哪天你浑身上下都伤着残着废了,看你能不能再说没事。”
  “……”
  许愿心里默默地想道,怎么就不能说了,五年前那场劫难都过来了,不也照样活得很好吗。
  “你呢,最近怎么样,和明傲娇又吵架了?”
  “和他有什么好吵的……我想清楚了,整天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滋味难受死了,我也要像你那样,勾搭其他男人。”
  “……我和苏景致当真是纯洁的。”
  而且也没见过几次面好吗。
  钟意却意味深长地把她看着,“纯洁的?当真如此的话关靖北会对他下手,你也会替他在关靖北面前求情?”
  “还不是你让唐宁来通知我的,我要是不求个情白费了你们功夫。”
  顿了顿,许愿又道:“不过话说你怎么使唤唐宁的,她居然还专程屁颠颠跑来告诉我。”
  “我可没使用暴力,是她自己说也想帮帮苏少的。”
  许愿哦了声,有些无奈了。
  其实她昨晚也没怎么求情,一来是怕因为她的求情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二来是真的想让苏景致长得教训。
  毕竟她之前就有警告,离她远点,不然后果很惨。
  钟意见她发呆,忍不住逗趣,“苏景致人挺不错的,就是长得小白脸了些,但好歹也是男神级别的,很多小姑娘喜欢地。”
  “裂了缝的鸡蛋很容易招苍蝇。”
  “……”